第16章 喧賓奪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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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立坤一回辦公室，就把劉全叫了過去，三角眼瞪起盯着他問道：“昨天蘇源有什麼過激反應？”
劉全知道曹立坤葫蘆里賣的什麼葯，笑着回道：“蘇鄉長沒啥反應，只說救災重要，還說他要來的早，也會跟您下去。”
曹立坤微微一怔，搖頭乾笑了兩聲，自言自語道：“他倒是好性子呢。”
劉全不接話，曹立坤沉思了片刻就擺擺手，道：“你回去吧，他有什麼事，你就通知我。”
劉全應了一聲，心中不滿道：我又不是你奴隸。帶上門出去，在樓道里又嘆了一聲。
幾天前，曹立坤就聽說縣委組織部沒人跟蘇源一同下來，昨天這才故意帶人下村，目的就是想叫蘇源難堪，希望他當眾發火，他們回來正好數落他一通，讓蘇源從此在鄉里失去威信。現在白河鄉最主要的任務就是救災，蘇源若是不滿，找誰去說，曹立坤都理由，他確實是帶人下村視察災情了，可是沒想到蘇源沒着他的道，他的如意算盤落空了。
蘇源和劉寶利一前一後相聚半步的距離往鄉政府走，蘇源心裏明白，劉寶利能主動留下來，就說明他有意跟自己交好，不管劉寶利為人如何，此時他初來白河鄉，想要站穩腳跟就要團結一切能團結的力量，這機會他自然不會放過。
蘇源笑了兩聲，不見外的說：“老劉，跟我簡單說說咱們鄉的受災情況。”
劉寶利琢磨了會兒，點頭說道：“咱們鄉里下面有十九個村，除去最南部的興國村沒有受災之外，其餘十八個全部遭災，其中有十一個遭災最為嚴重，全鄉房屋坍塌七十六間，傷亡人數達到三十一人，其中死亡九人，另外還有七人失蹤；農田被水淹大概八成以上，水災過去莊稼也只能收個二到三成，農林漁牧損失嚴重，幾個鄉辦工廠也面臨停產……。昨天曹書記帶我們去了**村，**村的情況倒是還好一些，等水退了只要沒有秋凍，莊稼應該能收回來三五成的樣子。現在國家補助沒下來，鄉里也沒錢修路，像農林漁牧業的損失數字只是大體的估計，具體數字還要等一段時間才行……。”
蘇源沉默良久，心說劉志水報復自己，給自己安排的這個位置，真是有難度的工作，不過有難度才有挑戰，輕嘆一聲說道：“數據一定要儘快統計出來，還要儘快把預算做出來，需要多少錢，多少東西，都要立即報上去，這些老劉回去安排一下。災后還要預防疫情的發生，大災之後必有大疫，雖然天氣逐漸變冷，我們也不能輕視了，叫鄉衛生所多派人下去宣傳如何防疫，保證下邊村屯藥品足夠供應，還有水電供應也要充足，損害的線路立即叫電管站派人去修，飲用水一定要達到引用標準……。”
劉寶利點頭，心裏琢磨着小蘇鄉長說話乾脆利落，倒不是傳言中那麼不堪，就拿眼前這幾句話相比，可比曹立坤利落多了，這雨都停了幾天了，曹立坤也沒說出個一二三四來，跟着他混，早晚都得跟吳書波一個下場，還不如現在就跟着蘇源，他能在停職之後又迅速升職，背後的力量一定不是曹立坤嘴裏說的那麼簡單。之前還有爭一爭鄉長的想法，這會兒也打消了。
蘇源又說：“老劉一會通知劉全，把全鄉所有部門領導都叫來，咱們開個會，我正式上任，總要跟大家熟悉一下，工作才好開展，也算是災后第一次會議，研究一下救災，順便也叫下曹書記參加，來不來看他自己。”
劉寶利點頭，應道：“我叫劉全安排。”
兩人邊走邊聊進了鄉政府，只是短短一段路程，劉寶利便重新審視了蘇源一番，他將之前聽來的謠言全部推翻，認定蘇源將是個出色的鄉長，當然他能否在白河鄉成功，最重要的還是先凝聚一些人在他身邊。而蘇源也對劉寶利大致有了數，雖不知他為人如何，但和劉全一樣至少可以用一用。
曹立坤站在二樓窗口看到兩人進來，眉頭輕輕皺起，心裏罵道：“劉寶利，你個王八蛋，昨天還跟我打保票說支持我，今天就跟他走一起去了，看我不叫你們好看。”好一副小心眼模樣。
蘇源進了二樓緊挨着曹立坤的辦公室，人剛剛坐下，劉全就來敲門，手裏端着熱水瓶和嶄新的茶杯。
蘇源見此就笑道：“劉主任，這事以後就不用你做了，我自己會做，現在你幫我把全鄉黨政部門幹部的信息都給找來，我要看看。”
劉全怔了下，就把熱水瓶和茶杯放在桌上的托盤裏，笑着問：“蘇鄉長，開會定在幾點？”
蘇源微微一笑道：“就下午一點半吧，你去通知一下，除去我要的那些材料，再把咱們鄉里受災的所有報告給我看下。”劉寶利只說了個大致情況，蘇源想要圍繞救災開展工作，自然是要詳細信息的。
劉全點頭，從茶葉桶里倒出茶葉放進杯子裏，又將水倒滿，這才退了出去。只隔了十幾分鐘時間，就把蘇源要的所有資料都拿了過來。
蘇源接過先看了眼全鄉受災情況，嘆道：“只憑我們自己的能力讓白河鄉走上正軌很難啊，縣裏有什麼消息沒有？”
劉全一直就站在桌邊，聽得這話就說：“曹書記跟劉縣長聯繫過，一直沒聽到什麼迴音。”
蘇源沉默片刻，心說劉志水都被免職了還怎麼給他迴音，沉聲說道：“今年全省都遭災，甘泉縣是最為嚴重的一個，可其他地方也好不到哪去，等專項基金下來，說不上要等到明年，我們還得自己想想辦法，一面爭取上面的基金儘快下來。”
劉全接話道：“曹書記前日提過一句，說全鄉黨政幹部和個體戶都要捐款。”
蘇源認為這個主意不錯，笑着說道：“捐款倒是可以，不過也難解燃眉之急，咱們鄉才有多少幹部，個體戶也沒幾個，又不是每家生活條件都好，能捐多少錢出來？”
劉全笑道：“曹書記說每人最少兩百。”
“都定了最低標準了？”蘇源淡淡一笑，“待會開會我提一句，捐款我贊成，定最低標準就算了，大家盡自己的能力，不是誰都像曹書記那麼富裕的。”
劉全沒吱聲，捐款不捐款不是他說了算的，就是曹立坤定了最低標準每人兩百塊，他沒有老人要養，只有一個上小學的兒子，老婆在種子公司上班，兩人捐四百，剩下的不到一千塊錢也夠花了。
曹立坤聽說蘇源召開全鄉政府部門領導會議，邀請他出席，倒是沒有拒絕。下午的會議還沒開始他就主動去了鄉政府後身的小禮堂，一來就坐在主席台上的正首位置，看着下邊各個部門的幹部一個個坐到下邊，盤算着一會把捐款的事說了。
會議一點半開始，蘇源提前五分鐘拿着材料進了小禮堂，劉寶利和劉全跟在他身後，三人面色凝重。曹立坤看了兩眼心裏罵了幾句，看着蘇源三人走上台，便直接拿過麥克說道：“大家都到齊了吧，今天召開這個會議，主要是想跟大家說一下救災的問題……。”
蘇源、劉寶利和劉全以及坐下台下的人都怔住了，不說蘇源三人怎麼想，下面這些人接到鄉里通知，可是聽說新鄉長要和他們認識認識，再叫他們彙報一下自己單位的情況，怎麼蘇鄉長剛來開個會，曹書記就喧賓奪主了，這兩人的難道剛搭班子就勢如水火了，以後可有好戲看了。
劉寶利和劉全臉色不善，卻也想看看蘇源到底如何反擊，值不值得他們跟着他，蘇源的表現沉穩，一臉平靜的聽曹立坤說完。
曹立坤滔滔不絕講了一小時假大空的話，也不給眾人介紹蘇源，說完才將麥克推給蘇源，蘇源接過麥克沉聲說道：“捐款的事，我看大家要自願，我們不能硬性定標準，雖然都是領導幹部，但各家都有各家的難處，有的人家要養四個老人，沒老人的也要養孩子，所以我希望捐款自願，能者多勞嘛，捐多捐少少都是一份心意。”
曹立坤講話時一直看着蘇源的表現，見自己搶先說話蘇源都不惱，這會兒反而是揪着捐款的問題說事，心裏微微有些失望。聽蘇源說完反對意見，曹立坤卻是微惱，冷着臉道：“小蘇鄉長，這是鄉黨委的決定。”
蘇源據理力爭，問道：“鄉組委的決定？我怎麼不知道，我作為副書記、鄉長也是黨委成員，什麼時候開的黨委會議，為什麼我不知道？。”
曹立坤臉色冷若冰霜，駁斥道：“這是昨晚鄉黨委在**村決定的事。”
蘇源眉頭皺起，說道：“我昨天就已經到任，沒有我參加這怎麼能算，曹書記不同意我的意見，那就再開會表決好了。”
曹立坤想再反駁，卻發現自己給了蘇源時間上的漏洞，不等他再說話，蘇源這時就大聲問道：“電管站的曹俊寶來沒來？哪個是？”
曹立坤怔了下，往下看了兩眼，不見兒子在場，瞄了蘇源一眼，低聲問道：“你找他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