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你很好看
第223章你很好看
我眯着眼睛瞄準數十步以外的鵠心。
弓弦拉滿如滿月,輕輕一鬆手,白翎羽箭發出凌厲的破空之聲,徑直沒入鵠心正中。
小丫鬟秋痕拍着手說:“姑娘好厲害,比爺們兒箭術都好呢!”
自從菱花去了哈屯河附近的草原,秋痕就成了我的貼身丫鬟。
打我學會射箭,她就開始捧我的場兒,她也不是為了拍馬屁,只是女子多不會騎射罷了,更何況,我的功夫是真的好!
一想到我比興兒射箭都更有準頭,我也得意起來,拈弓搭箭,又連射了幾支。
已是四月中旬,天氣一天比一天暖和,這麼會功夫,我就熱出了汗,便將弓遞給秋痕,打算回去沐浴,再睡個午覺。
這時,外面丫鬟走進院子,說:“范公子來了。”
我喝了一口茶,心裏有些不耐煩。
前幾日他剛剛來過,送來一隻新獵的鹿,這回又送什麼來了?
我倒不是不願意見他,實是他隔一陣子就來一回,每回不是送這個就是送那個,那些東西一看就是平日裏不好弄來的,往而不來,非禮也,我也不好平白收禮,每回還要想着些回他些什麼,當真有些心累。
所以我對那丫鬟說:“就說我出門了,要很晚方回。”
丫鬟領命走了,我就去沐浴睡覺去了。
待一覺醒來,日頭已西斜。
秋痕過來掛起帷帳,很是興奮地說:“姑娘猜猜范公子帶了什麼?一隻松鼠!喂它吃乾果吃的歡得很,一點兒不怕人。”
我立刻清醒了,也高興道:“真的?我去瞧瞧。”
關松鼠的籠子放在書房。
丫鬟還沒來得及掀開帘子,一個身影已掀簾而出。
落日的餘暉照在絳色綉竹梅花紋的布簾上,范黎只穿着玄色夾衫,顯得越發雄姿英發,面含微笑探出頭來。
我扭頭看向秋痕,秋痕愣了會兒,才慌忙說:“忘了給姑娘說了,范……范公子還沒走呢。”
這下好了,我更加尷尬了,正思忖着如何開口,范黎道:“快來瞧瞧,它正洗臉呢。”渾然不在意我誑他。
他既不提,我順坡而下,故意欣喜道:“在哪兒呢?快讓我瞧瞧。”
我還沒近距離看過松鼠呢,它兩隻小眼睛閃閃發光,身上褐色的毛溜光水亮,像擦過油一樣。
這松鼠果然不怕人。
我隔着籠子,逗弄了好一會兒,才覺得奇怪,便問范黎:“松鼠膽子小,這隻怎麼不怕人?”
范黎正笑着與我一起喂松鼠,笑容頓時變得不自然了,他坐正了身子,猶豫了下,說:“查營房的時候,看到一個兵養了只松鼠,養熟了,也不怕人,我看着可愛,就給你送來了。”
“你怎麼能奪人所愛呀?”
“區區一隻松鼠,本將軍還不能要了?再說了,我還獎勵他一壺酒呢。”
我點點頭,又問他:“它有名字么?”
范黎愣了下,對我的問題很是不可思議:“一隻松鼠,要什麼名字啊?”
我笑道:“人有名字,松鼠自然也有啊,既然沒有,那我給它起一個,叫什麼好呢?……往後它跟我了,我如今姓趙,叫它小趙好不好?”
范黎蹙眉思索了片刻,抬眸望着我,溫聲說:“它是在野狐嶺林子裏捉住的,不如叫它小林吧。”
我很喜歡小林,每日都要逗耍一番。
喂它吃食物時,我都會輕喚它的名字:“小林,小林,好吃的來啦。”
我跟興兒又到郊外騎馬來了,太陽升高了,我們躺在草坡背陰處,馬兒在旁邊悠閑地吃草。
天邊的白雲像一大片棉絮,半天一動不動,不知名的蟲在草叢裏唧唧作響。
興兒嘴裏嚼着一根草,似是自言自語:
“等咱們大事兒辦成了,以後像現在這樣過就挺好。這大草原,不比京城好啊,咱們還能在一塊兒,您要是還在宮裏,猴年馬月也見不了一面。”
我用摺扇敲了他一下:“說得好聽,你還不是為了花巷坊的那柳綠姑娘。”
興兒一骨碌坐起來,面向我連聲道:“喂,您這話兒說的,當我興兒是什麼人了?我混花巷坊還不是為了生意啊,就這趟從河東進的布料子都花了五百兩白銀,我不得想法子趕緊脫手啊?昨兒一個羅剎游商去找姑娘玩,順手就買走了五十匹佛頭青布。”
我道:“你別忘了犒勞跟着你的那幫夥計,找空了擺一桌,該分多少,只多不少。”
“大小姐放心,這些我都明白。”
“過幾日,你再出關瞧瞧菱花,把那件水獺皮的裘衣帶上。還有文錦她爹娘,也揀些好料子帶上。范將軍前些日子送來一隻鹿,我專門讓下人留了兩隻鹿腿,也捎帶過去。”
興兒道:“好嘞。其實您用不住叮囑,他們在關外吃住一應都是好的,倒是菱花還擔心您,怕您應付不來姓蔣的,真是個好姑娘啊,一說起來您就要掉眼淚呢。”
我眼睛一陣發酸,生怕自己也掉眼淚,忽然想起一樁事來,忙坐了起來,說:“你看菱花和范將軍可相配?上回我跟你去花香坊,回來見菱花在綉扇套,我覺得是給老范的。”
“那不一定。”興兒搖頭。
“為何?”
興兒還沒回答,就聽見一陣馬蹄聲傳來,轉頭一看,碧藍的一線天空下,范黎騎着馬遠遠駛來。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興兒站起身,朝范黎大聲招手道,“范將軍——”
喊完,笑着對我說:“我去迎迎。”
范黎在坡下翻身下馬,興兒接過韁繩,牽着他的馬到野草豐美的地方。
范黎徑直走過來,在我身旁不遠處坐下。
我托着腮,望着草坡下。
興兒正給三匹馬梳理毛髮。
微風拂面,綠草如茵,隨風起伏。
我感嘆道:“草長鶯飛,大好風光,范將軍也出來賞玩么?”
范黎探頭看了我一眼,說:“瞧你臉上的疤痕淡了好些,上回給你的膏藥可用了么?”
我搖搖頭:“疤是淡不了了,能比之前好已是萬幸,丑是丑些,好歹是不嚇人了。”
“不醜,你很好看。”
我原本被暖風吹得昏昏欲睡,登時清醒,轉臉望向范黎:“范將軍近日真是清閑啊。”
范黎也不惱,說:“我有正事給你說。京里傳來消息,皇上定於八月視察北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