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不配
林晚晚讓洛一城先回去,自己一個人就匆匆跑到了急救室的門口,沒有看到莫耀輝,只看到了坐在手術室外邊坐在椅子上的莫耀輝的姐姐,一邊哭着一邊看向手術室。
林晚晚既不跑過去問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當初林晚晚和莫耀輝在一起的時候,莫家也只有莫姐姐是支持兩個人在一起的。
可終歸,終歸抵不過四個字緣分已盡。
林晚晚作為愛人有資格去忘記莫耀輝,甚至今天根本就不需要來到這裏。
但作為曾經被莫耀輝愛護的,被付出過的人而言,她卻不能不管他,甚至忘記他都不可能。
所以接到莫姐姐的電話,林晚晚馬上就讓洛一城改變了路線,甚至沒有跟洛一城做任何解釋,就趕了過來。
就像她曾跟洛一城說過的那樣,莫耀輝是她可以用生命交換的人。
她自始至終並沒有說謊,即便是現在讓她用生命交換他的安好,她也是願意的,沒有怨言的。
不是所有前任都是仇人,比如她和莫耀輝。
“耀輝剛被推進手術室,全是血,他身上全是血……嗚嗚,他還讓我不要給你打電話,可是……可是萬一他……這麼多年,別人不知道,我這個做姐姐的卻是知道的。他對你是真心的,是真心的。”莫姐姐邊哭邊說,說話聲因為哽咽而有些不清楚。
真心嗎?可是再多的真心也抵不過無度的揮霍吧。
縱然他有百般的耐心和愛,也終會有一天因為一味付出得不到回應而失望。
可那時候的林晚晚驕傲慣了,又怎麼肯費一點心思在別人身上呢?
“莫姐姐,你別擔心,莫耀輝不是那麼輕易放棄的人,一定會沒事的。”
就像當初在雪地里凍成那副模樣,也硬撐着一樣。
就像那年夏天,他即便中暑也堅持陪她到最後一樣。
那樣傻到不知冷熱的人,怎麼會選擇放棄呢?
那麼傻的人估計老天都不會忍心去帶走他的吧。
急診室外安靜的似乎一根針掉下都能聽得到聲音,林晚晚像是在安慰莫姐姐,卻更像是在安慰着自己。
這麼多年,雖然她沒想過他會過的多麼幸福,但她總知道兩個人還生活在一個世界,一個地球。
即便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愛犯傻的少年,可他曾經為她留下的美好回憶卻永遠讓她無法忘記。
她是希望他能永遠存在的,讓她的曾經不會變成泡影。
那樣至少她還能夠期待有一天她可以有機會去道歉,可以有一天能夠站在他面前對他說:“當年那個不懂事的林晚晚,讓你費心了。”
她和他分手后,她總是在回憶着兩個人的過去,似乎越回憶越覺得,記憶里的她太過任性,太過自私。
似乎最後終於揮霍光了他對她的愛戀,揮霍一空他對她的感情,所以最後她也不曾回頭去問,去要莫耀輝一個為什麼,因為她沒有資格。
她還是太膽小,她怕最後他會對她說,林晚晚我真後悔跟你在一起。
怕那個記憶里的少年也會有一天厭惡的對她說,林晚晚你真的太難伺候了!
分手后的第一個情人節,她看到身邊的女人都為自己的男朋友織圍巾,買禮物。
才想起原來這麼多年,她竟然都不記得給他,送一份禮物,哪怕是買一塊巧克力。
這樣的她,又有什麼資格去要一個為什麼呢?
其實說起來很可笑,她不是第一次做別人的女朋友,可她卻第一次覺得原來自己連當人家女朋友的資格都沒有。
所以……後來遇到洛一城,林晚晚寧願兩個人一直處於曖昧關係,也始終抗拒着女朋友這個詞,因為,她不配。
第二個情人節的時候,林晚晚在商店裏買了一個圍巾,可是付完錢以後才恍然想起兩個人已經分開一年了,而他也已經有了可以每個情人節送他禮物的新娘。
她恍然一笑,看着自己手中剛買下來的白色圍巾,這麼多年,她對他的了解,也僅僅只知道他喜歡的顏色是白色。
這樣的女朋友果然不適合留下來過情人節,他的選擇是對的。
林晚晚之所以知道莫耀輝喜歡的顏色,其實也只是偶然。
她閑來無事隨口問他喜歡什麼顏色,他卻很認真的說是白色。
而她好奇的問為什麼的時候,他則滿臉幸福的說:“因為第一次遇到你那天剛過雪,我看着你穿着一件白色的大衣,從雪中走來,就像是看到了童話里漂亮的雪國公主。後來就一直覺得白色是種能給人帶來幸福的顏色。”
她記得她當時聽到這話的時候,嗤笑了一聲,只覺得一個大男生卻滿口帶着童話和公主這些連小孩子都騙不了的詞,有些可笑。
再回憶,卻說不出是甜蜜還是苦澀。
只是可以肯定的是,在那段回憶里,最可笑的人非她莫屬,一個遇到了王子,卻不懂珍惜的自以為是的女孩。
林晚晚不是上帝,無法從現在穿越到過去,狠狠的教訓一下自以為是的自己,撬開那個少女的腦袋看看裏面到底放了些什麼。
所以,再回憶也只有嘆息。
她將手中的白色圍巾鎖在柜子裏,很久也沒再拿出。
因為時間無法後退,人生無法重來,這份禮物也一樣無法送給那個珍惜需要這份禮物的人了。
林晚晚從記憶中回過神,看到四周白白的圍牆。
這裏有很多白色,就連醫生護士的衣服也都是白色的,如果白色真的能給人帶來幸福的顏色,那麼這一次,她希望這個幸福能在他身上停留。
“莫伯母和莫伯父沒來嗎?”見周圍再沒有其他人,林晚晚疑惑的問道。
莫姐姐搖搖頭,“前些天因為耀輝離婚的事兒,爸爸心臟病突發住院了,媽媽身體也不好,我沒敢叫她們來,只叫了你一個人。
如果真的……他能看到你,也能安心一些……”說著莫姐姐的聲音再次哽咽起來,林晚晚正想要上前安慰,急診室的門突然打開了。
“醫生,我弟弟怎麼樣了?他不會有事吧?”莫姐姐沖了過去,緊緊的握着醫生的手。
“傷者目前基本脫離生命危險,但是否能完全恢復意識,還要看這幾天的狀況。”醫生簡單的說明情況,就離開了。
“他活下來,就好,就好。”莫姐姐的面上說不出是笑還是哭,但喃喃自語了一會,似乎也比最開始的絕望好了很多。
是啊,活下來就好。
活下來,總還是有希望的。
這一刻,林晚晚再次想起莫耀輝的話,“白色是能給人帶來幸福的顏色。”
終於,白色將你又還給了我們,果然已經感覺到幸福的存在了。
林晚晚跟着莫姐姐到了莫耀輝的隔離室外邊,透過玻璃窗看到沉睡着的他。
沉睡中的他一如既往的安靜,只是那張清秀的臉,被白色的紗布遮擋住了一小部分。
“很久了,很久沒看到他睡的這麼沉了。那陣子他總是跟我說不敢睡着,一睡着就夢到你,他想去找你,可是又不能。
他是家裏唯一的男孩,所以從小父母就對他抱有很大的期望,每一件事都嚴格的要求他做到最好,甚至沒有同齡孩子的自由。從小到大他一直沒有怨言,一直都妥協着。
可是後來遇到你,我看到了他的改變,也看到了他的反抗,但後來又看到了頹廢的他。
我不知道該怎樣幫他才是對的,可後來我也束手無策了。
他做出了讓他自己痛苦的選擇,卻又是他唯一能做的選擇,所以我只能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走下去。”莫姐姐看着玻璃窗裏面的弟弟,微笑着對林晚晚說。似乎是在為自己的弟弟,所做出的一切而感到自豪。
“什麼選擇……?”林晚晚的心突然跳動的厲害,冥冥之中覺得莫姐姐話中的那個選擇是與她有關的,甚至是和曾經兩人分手有關。
似乎是沒有聽到林晚晚的疑問,莫姐姐好像已經陷入了自己的回憶中,“他一直都是那麼優秀的,只要是參加的競賽,每次都能拿到一等獎,也是從來不會驕傲的,即便家裏擺滿了他的獎狀,有人來誇他的時候,他也只是笑笑而已。
他從來不拿自己的成績作為驕傲的資本,卻總跟我說能和你在一起,是他最幸運的一件事,似乎那才是他的驕傲。”
是他的幸運嗎?可她卻覺得讓一個一味付出的莫耀輝遇到一個不懂事的林晚晚是浪費才對吧。
“可以告訴我,那個選擇是什麼嗎?”
莫姐姐轉頭看向林晚晚,“我聽耀輝說你已經找到了愛的人,我不想給你帶來困擾,耀輝也一直這麼說。這次你能來,我已經很感謝了,其他的……過去了,也就過去了,在說起,也沒有意義。”
“有沒有意義,總要當事人知道,我希望你能告訴我。”林晚晚堅持道,她似乎越來越可以肯定,莫姐姐知道了一些她不知道的,關於過去她和莫耀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