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上山
葫蘆村,晨光熹微。
白家人吃過早飯,白建章就領着三個兒子去村后砍竹子,雲團像個小尾巴一樣緊緊跟着:“爹爹,我也要去。”
“團團,你手受傷了,跟娘在家裏待着吧。”羅惠蘭擔心閨女。
“娘親,團團的手已經不疼了,我要跟着爹爹出去玩,回來再陪娘親。”
雲團奶呼呼的聲音,甜而不膩,白建章聽得心頭一熱,將雲團扛在脖子上,“好,帶着俺閨女去。”
白三羊羨慕起來,“爹,你都沒扛過我呢。”
“來,大哥抗你,把你鼻涕擦擦。”白大牛雖然才十二歲,但是長得健壯。三羊歡歡喜喜爬到大哥背上去。
父子倆一人扛一個,只有二狗扛着工具,嘴裏叼着草,在前頭開路。
雲團看着前面的二狗哥,他長得一雙招風耳,襯得人更瘦了。雲團不禁有些心疼,她的家人都太瘦了,只有她白白胖胖的,尤其是白三羊,瘦小的身子頂着一顆大腦袋。
陽光透過樹葉灑下來光斑,一家人沐浴着點點日光,沿着小路走向村后的竹林。這裏是公用的竹林,村裡人都可以砍。
綠竹猗猗,竹葉瀟瀟,一大片竹林從山腳綿延到村落後面,像是傾倒了一瓶翠綠墨水。走入竹林中,翠竹修長挺拔,遮天蔽日,竹林中的微風如經過雪洗一般,帶着涼氣。
幾人揮臂砍竹,沒砍幾棵呢,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怒喝:
“幹什麼呢?偷竹子偷到你大爺頭上了!”
雲團抬頭一看,是之前那個不讓自家人進村的高大漢子,一臉橫肉,膀大腰圓,後面跟着一個婦女,估計是他的婆娘。
白建章早已認識了這個人,上前解釋道:“張山哥,是這樣,我家房子塌了,所以砍點竹子修補一下。我問了里尹,這裏的竹子是公用的。”
“里尹那是說葫蘆村的人可以砍,你是葫蘆村的人嗎?”張山抬着下巴問。
“戶頭已經立好了。”白建章說。
“就算立了戶頭,現在這竹子也沒你們的份,來年的竹子長出來,你們家才能砍。”
這是什麼歪理?雲團看他這架勢,好像對他們家十分有敵意。
說罷,他將白家人砍下的幾棵竹子都給抱走:“這竹子是我們葫蘆村公用的,不是什麼張三李四來了都能砍的。”
大牛氣急,上去要搶,被白建章攔住。他們家剛來,昨天已經鬧過一場,不能再隨隨便便惹事。
張山得意:“有本事上後山去砍野竹子去,那裏面沒人管得着你。不過山上有什麼東西,那就看你運氣了。”
白建章忍着怒氣,拉着四個孩子離開。
看白家人走後,張山跟妻子炫耀:“一群傻蛋,山上哪有什麼竹子,讓他們找去吧。”
張氏撇撇嘴說沒說什麼,覺得丈夫這樣欺負人也太不厚道了。
“爹!”大牛問,“他們不講理,憑什麼咱們任由他欺負?”
二狗搖搖頭說:“大哥,咱們剛來,村裡人都看着呢,昨個已經鬧了一場,要是這時候再打起架來,不管咱們有理沒理,人家都會覺得咱們家好惹事,以後咱們家在村裡就更難了。”
大牛無奈嘆聲氣。
路上碰到一個七八歲小孩,手裏攥着一把雞毛草,白建章笑着上前問:“小孩,你知道去後山的路嗎?”
小孩剛一抬手要指路,他娘叫一聲“狗蛋!”快步跑過來,往他屁股上招呼兩下,“什麼人你都說話,惹上晦氣怎麼辦?!”說著,拉著兒子逃也似地走了。
白家五人站在路邊,臉色黑黑的,路過的村民都遠遠避開,不跟他們說話。
白建章嘆一口氣,牽着雲團的手,摸索着找上山的路。
人走後,狗蛋娘跟村人咬耳朵:“這家人肯定有晦氣,你沒看見那周寡婦都吃虧嗎?跟他們家沾上都要倒霉,以後要離遠一點。”村人聽了都連連點頭。
一家人很快找到了上山的路。山上入目都是蔥蔥鬱郁,但沒見到有竹子。眼看快半晌了,幾人手裏還是空空如也。
“爹,那人騙咱的吧?山上哪裏有竹子?”白大牛問。
白建章也開始懷疑了,要是今天砍不到竹子,去接爹娘的計劃就又得往後推遲,他心裏也有些焦慮起來。
“往裏面再走走。”
雲團很久沒到山裏了,之前跟着那幾個人一直關在馬車裏。現在她覺得山裡空氣是如此的清新,陽光是如此的明媚,在家人身邊的感覺是這樣好!
忽然“啼啾”一聲,一個悅耳的鳥叫聲傳入耳內,雲團睜開眼,看到一隻渾身翠綠、泛着金光的小鳥在面前的小樹上,撲閃一下翅膀低低飛了出去。
雲團不由自主跟着,一個轉角,她就看到一片碧玉般的竹林,蒼翠的顏色似乎將天空都染綠了。
“爹爹,哥哥,這裏有竹子!”
白建章聞聲趕來,驚訝不已。
這裏不僅有竹子,這裏的竹子比剛才的竹子長得還要好,旁邊還有一大片白茅草。白建章心頭感慨,她家閨女咋這麼好運氣呢?
“大牛,你跟我砍竹子,二狗,你帶着弟弟去采白茅草,團團,跟在你二哥身邊,別亂跑,注意別碰到手。”白建章安排一下,一家人開幹起來。
還沒砍幾棵呢,那邊傳來白二狗的聲音:“爹,這有一窩野雞蛋!”
緊接着,白三羊也叫起來:“爹,這有一片蘑菇呢!”
白建章直起腰看,忽然面前掉下來一個東西,他撿起來一看,是一隻剛斷氣的肥兔子,估計是老鷹抓的掉了下來。
“孩子們,今天晚上有肉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