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又死了兩個人
兩個警察守在門口,並沒有注意我在裏面的動靜,而是正在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我只聽了兩句,就豎起了耳朵。
他們說的是昨天晚上的事。
“太奇怪了吧……死人居然會從冰棺里自己走出來,我們該不會撞鬼了吧……”說話的人的聲音有些哆嗦,明顯受到了驚嚇。
“別胡說,李頭兒說了,那是假死,人家沒死透自己爬出來,然後就回家去了……”
“那怎麼一回工地就又死了?再說那個被碎屍的,都碎成那麼多塊了,現場卻連一滴血跡也找不到,這又是怎麼回事?”
“我哪知道,反正中學那邊的監控上就看到那小子一個人在空地上又叫又跳,簡直跟中了邪一樣。那個墓坑裏面,前前後後就兩個死者進去過……哦對,還有咱們中隊長。”
聽到這時,我耳朵豎得老高。他們說的是我?監控只拍到我一個人在操場上?也就是說,昨天那些事還真是幻覺?
我屏息凝神,又接着聽了下去。
“總之,這事太邪門了,我是真不想沾手。咱們隊長的意思,是按照分贓不均導致互相殘殺這麼結案,這樣還順道把施工隊摔死人那件事結了……喂,你偷聽什麼呢!”帶頭那個警察發現了我的偷聽,怒氣沖沖地喝問出來。
我二話不說就重新坐回椅子上,眼觀鼻,鼻觀心,老實得一語不發。兩個警察瞪了我半天,卻拿我沒有任何辦法,悻悻地坐了回去。
我的處理結果不久后就下來了,舍利子沒收入庫,人批評教育。說實話,一開始以為舍利子有問題時我只想離它越遠越好,但現在突然發現之前經歷的恐怖事件只是一個幻覺,又開始心疼一大筆錢就這麼白白飛走了。
還好沒給關起來了!我也只能這麼慶幸了。
走出派出所后,我最後一條發財的路子也沒了指望,現在口袋裏空的能餓死老鼠。難道真要去露宿街頭?思來想去,我只好硬着頭皮回了學校。
人的心思很奇怪,如果是遇到了自己完全不能接受的事情,就會強行地把這段記憶迅速遺忘。明明鬧鬼的事是昨天晚上發生的,但回到學校后,卻已經覺得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甚至連昨天晚上極度的驚恐,都已經淡忘了不少。我再看到操場時雖然免不了一陣心驚肉跳,卻已經不會像昨天那樣下意識就想逃離。
操場那邊已經被貼了封條,一堆警察圍着古墓忙得不亦樂乎。消停了幾天的陳小亮家屬又圍在工地上哭天號地。而且今天又來了一幫人,一看就是秦大海的家屬。我看得頭皮發麻,生怕他們又過來找我麻煩,連忙鑽進了員工宿舍,打死都不肯開門。
我在床上躺了半天,非但沒瞌睡,反而越來越精神,明明昨天一宿沒睡,這會卻半點困意也沒有。這時候外面的吵鬧聲也越來越大,甚至還響起了救護車的聲音。既然睡不着,我索性趴就着窗戶向外望。門口兩輛救護車呼嘯而去,不知道把誰拉走了。
我心裏咯噔一下,忽然又想到了昨天那個幻覺了。監控沒有拍下秦大海,警察也說他是在地宮被殺害,但是我為什麼會在地面上看到他碎屍的樣子?陳小亮明明死得都發臭了,為什麼會自己跑回來?警察也說了,他是推開冰棺自己出來了。
難道,真的有鬼?它又出動害人了?
我本來想着白天好好睡一覺,晚上出去躲網吧待上一夜,這時候也沒了睡意,趕緊下床偷偷地溜了過去。
操場那邊已經被隔離帶封了起來,陳秦兩家的家屬站在隔離帶前扭成一團,旁邊幾個警察正在費勁地勸解,不過並無卵用,兩家仍然打得不可開交。我伸頭望了一會,就注意到之前已經放假回家的老師們,今天居然來了不少。
我看了一會,很快就找到了一個熟人,趕緊走了過去問道:“他們怎麼打起來了?誰被救護車拉走了?”
我問的人是周成,學校的體育老師。他也是個單身漢,一直住我隔壁,平時我沒少找他打遊戲聊天,關係還算不錯。周成言頭也不抬地說道:“聽說是兩個工人打架鬥毆死了,警察還沒結案,這兩家自己就掐起來了,姓陳的那家人被打暈了兩個,這不剛送醫院去。”
警察還真這麼對別人說了?這還真是個糊塗案。我有心想辯解兩句,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麼。難道說這兩個人是被鬼殺了,我親眼目睹?開什麼玩笑,這話也得有人信啊!就連我到現在還是將信將疑。
想到這裏,我也就不再說話了。倒是周成看了我一眼,目光中有些憐憫:“我本來以為今天被叫來學校就夠倒霉了,沒想到遇到一個比我還倒霉的人……”
他什麼意思,莫非他知道昨天晚上鬧鬼的事了?我還沒愣過神,就聽到周成繼續說道:“警察通報你盜竊文物,已經通報批評。學校老大非常生氣,說要把你開除了……我記得你上班還不到半個月對吧!”
我擦,太過分了吧,我已經把東西上交了好吧?我心裏又氣又惱,卻又無法辯解,憋着一股氣無處發泄。
能不生氣么,錢沒撈着,丟了工作,還沾上鬧鬼的事,我他喵的也太倒霉了!
周成一臉同情地看着我,我吭哧半天,才問他:“學校什麼時候讓我滾蛋?”
“可能是明天,也可以是開學以後……我說這裏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哪有偷東西只通報批評的,要不你給校長解釋解釋……”
“不用解釋了,都怪我一時鬼迷心竅,拿了不該拿的東西……”我垂頭喪氣地往回走,走了兩步突然記起了昨天的事,念着跟周成也是朋友一場,忍不住轉頭提醒他:“我給你說,晚上別在學校逗留,咱們學校啊……鬧鬼了!”
周成打了個哈哈,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白痴,明顯不信我說的話。我有心想向他說說昨天晚上發生的事,但話到嘴邊,卻又縮了回去。周成是一個堅定的無神論者,真說了這事反而會引起他的好奇心,說不定會鬧着摻合一把。如果都是幻覺也就罷了,如果真的有鬼,豈不是把他害了?
想到這裏,我也不跟他解釋了,轉身就往宿舍走,準備回去收拾鋪蓋。老實說,學校開除我我雖然有點生氣,但更多的卻有一種逃出生天的竊喜。就算他們不開除我,這地方我也呆不下去了。
周成卻緊趕幾步拉住了我:“我知道你心裏不爽,這樣吧,哥們今天翹班請你喝酒,也算是送行,怎麼樣?”
有人請客,那有不同意的道理。而且我這會心神不寧,正是需要酒精麻醉的時候。當即爽快地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