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兇手
我跌跌撞撞的剛剛衝出關山坡,只覺得頭冒金星,天旋地轉。
我停下腳步,扶着一棵大樹,坐在了一塊青石上。
坐在青石上,我的腦海當中響起一串銀鈴般的笑聲,笑聲剛剛落下,又響起了一串頗為幽怨的哭泣聲。笑聲和哭聲夾雜在一起,只吵得我頭痛欲裂。
遠處還隱隱約約的亮起了三團綠色的鬼火,三團鬼火不斷的上竄下跳,直奔我而來。
隨着三團鬼火慢慢的放大,我的視線變得越來越模糊,在三團鬼火就要來到我身邊的時候,我腦袋一歪,靠着大樹暈了過去。
也不知道暈倒了多久,當一絲刺眼的陽光照射在我的雙眼上。一道略顯熟悉的聲音傳到了我的耳朵中。
“這個人我見過,昨天下午他手上提着香和紙錢,說是楊增財的遠房親戚,要進關山坡,祭奠楊增財。”
“那他怎麼睡在這裏?”
“身上沒有酒味,估計是碰到了鬼。被鬼迷了心智,錯把這根田坎當成了家裏面的床鋪。”
隨着六旬老漢的話音落下,我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睜開眼睛,我看到了藍天和白雲,看到了六旬老漢微微錯愕的表情,另外,在六旬老漢的身邊還站着一個二十幾歲的矮壯漢子。
伸手將我攙扶起來,六旬老漢問道:“小夥子,你這是怎麼回事?”
“昨天晚上見鬼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莫名其妙就暈倒了。”
“真的見鬼了?”聽到我的話,矮壯漢子饒有興趣的問道:“兄弟,快點和我講講,你在什麼地方看到了鬼,鬼長什麼模樣?要知道埋在關山坡裏面的人全是我們村的人。你看到的那個鬼,我們興許還認識!”
“昨晚,我在破舊的蓄水池旁,見到了一個小女孩,她的身上穿着一條白色裙子。”我看了身前二人一眼,想了想又說道:“她渾身上下全是水,我估計她是被水淹死的,被淹死在破舊的水池裏。”
我的話音落下,六旬老漢和矮壯漢子同時變了臉色。
過後六旬老漢為自己點燃了一根煙,深吸了一口才說道:“聽他的描述,應該是二娃子家的小丫頭。小丫頭都已經被水淹死三年了,竟然還沒有轉世投胎?”
“我聽說死於意外的人,不能投胎,小丫頭肯定……”
“別說了!”六旬老漢出口,打斷了矮壯青年的話,又對着我說道:“也不知道你是怎麼搞的,要不,我開拖拉機送你去鎮上?”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搞的,現在感覺渾身上下沒有半點力氣。大爺,你若是方便,就煩請你送我一程。”
“方便,正好我也有兩個問題要問你。”
“哐、哐、哐”的聲音縈繞在耳邊,我躺在拖拉機的車廂里,只覺得渾身無力,頭腦昏沉。
我自己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又給自己把了把脈,我估摸着自己是感冒發燒了。
躺在車廂裏面,冷靜了下來,我又回想起了昨天晚上的那三團鬼火。我確定自己在暈倒之前,三團鬼火靠近了我,也不知道我暈倒失去知覺之後,這三團鬼火有沒有傷害我的身體,看樣子沒有外傷。
“你真的看到了小丫頭?”駕駛着拖拉機的六旬老漢突然回頭,對着我大聲問道。
“她穿着白色的裙子,頭髮披在肩膀上。”
“她有沒有和你說話?”
“說了。”
我的話音落下,六旬老漢駕駛着拖拉機停在了馬路邊。“她都和你說了一些什麼?”
“大爺,你的額頭上怎麼冒汗了,她對我說了什麼,於你而言很重要嗎?瞧你怎麼變得這麼緊張?”
“我沒有緊張,我冒汗是因為天熱,另外小丫頭說了什麼於我而言不重要,我之所以開口問你,只是覺得有些好奇罷了。”
“只是好奇嗎?”六旬老漢的表現落在我的眼中,令我的心頭情不自禁的產生了一絲疑惑。於是我皺着眉頭想了想,鬼使神差般的開口說道:“對了,她向我提起了一個人。”
“誰?她向你提起了誰?”六旬老漢瞪了我一眼,接着大聲問道:“她向你提起的人是不是名叫楊寶福?”
“不錯,她說的那個人就叫楊寶福!”
見到六旬老漢的雙眼當中閃過了一絲驚慌,我皺了皺眉頭接著說道:“大爺,如果我猜得不錯,你就叫楊寶福吧?”
“你還知道一些什麼東西?”
“我知道的東西多了,不知道你想要聽哪一件?”
楊寶福又沉默了許久,才望着我說道:“我都想聽。”
我掙扎着坐起身來,看了一眼車廂外,盯着老頭說道:“大爺,我記得從懷仁村到鎮上的公里全部都是水泥路,你要送我去鎮上,卻開着拖拉機,把我帶到這條崎嶇的山路上。山路的左邊是懸崖峭壁,你這麼做是不是為了方便你能夠殺人滅口?”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我也不想聽這些東西。”
“我說的這些,你肯定聽得懂,另外,我猜你現在心裏面一定在盤算着,盤算着打不打得贏看似虛弱的我!”我強打起精神,望着楊寶福笑了笑跟着說道:“給你一個明確的答案,你能打贏我,因為我現在很虛弱。你能輕輕鬆鬆的把我從拖拉機上拖下來,然後將我推到公路左邊的懸崖下。”
“不過,這麼做,對你而言沒有好處,因為該說的,昨晚我都已經告訴了縣裏面的警察。我估計現在縣裏面的警察已經在去你們村裏面的路上了。”
“你真的報警了?你不怕我殺了你。”
“小丫頭都能變成厲鬼,你殺了我的話,我變成更加厲害的厲鬼,可不會輕易的繞了你。”我看了楊寶福一眼,接著說道:“大爺,事情已經敗露了,你就算殺我,也無事於補。手上多一條命案,到了陰間,不好受的是你自己!”
“我殺她是有理由的,我和楊增財一樣,也是一個孤寡老人。但我沒有楊增財的本事,楊增財能做教書先生,而我老實巴交,只會伺候兩畝薄田。也正因為我沒有本事,小丫頭的爸爸二娃子才敢常年欺辱我。我上了年紀,奈何不了二娃子,我只能將這些怨氣怨氣撒在小丫頭的身上。”
楊寶福瞪着眼睛,看了我一眼,接著說道:“我記得是三年前的一天,小丫頭的父親二娃子為了喝酒,偷賣了我家下蛋的老母雞。我心頭有氣,去找他理論,卻被二娃子好一頓臭罵,二娃子還罵我無兒無女,死了沒有人送終。恰好這個時候,小丫頭放學回家,我見到她,心裏面就有了殺掉她的想法。”
“你信不信這一切都是二娃子逼我的,如果不是他常年來一直欺負我,我不會出手對付無辜的小丫頭。。”
“我信,我一看大爺你就是老實人,小丫頭和你無冤無仇,你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殺她。”
“對,小丫頭和我無冤無仇,我不可能會無緣無故的去殺她。”
楊寶福嘆了一口氣接著說道:“那天回去以後,我喝了好多的酒,晚上在家裏面昏昏沉沉的睡了一晚。我記得第二天是星期六,趁着二娃子和他的老婆下地幹活。我用糖,將獨自在家的小丫頭,騙到了關山坡,趁着她不注意,我把她抱了起來,然後將她扔到了蓄水池裏。”
“看着小丫頭在水裏面不斷的呼救掙扎,我的心裏面不僅一點愧疚都沒有,反而覺得異常的興奮,我甚至有點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二娃子傷心痛哭的模樣。想看到他和我一樣,變得無兒無女。”
“中午,二娃子和他的老婆回家,沒見到小丫頭,心裏面着急,開始四處瘋找,直到傍晚的時候,才有人在蓄水池裏面找到了小丫頭的屍體。”
聽到楊寶福的話,我沉默了片刻說道:“這件事情就沒有人懷疑到你的頭上。”
“天氣炎熱,農村裏面孩子戲水很正常。所以大家都想當然的認為,是小丫頭自己失足,掉到了水裏面。”
“小丫頭死了,二娃子的老婆因為受不了這個巨大的打擊,離開了二娃子。二娃子也變得成天酗酒,再沒有騷擾過我。”
說到這裏,楊寶福嘆了一口氣,接著說道:“可是,我終究造了孽,不瞞你說,自從小丫頭死了以後,三年來我沒有睡過一個好覺。每天晚上,我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會夢到小丫頭,就會夢到警察把我帶走。”
看了我一眼,楊寶福接著說道:“你的出現應該是老天爺安排的,正所謂冤有頭債有主,也該到我還債了。”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我看了楊寶福一眼問道。
“殺死小丫頭以後,我擔心東窗事發,當時,我就買了一瓶百草枯,這瓶百草枯被我藏在床下面已經有三年了,也該把它喝掉了。”
“我”
不等我把話說完,楊寶福就揮了揮手說道:“你放心吧,我不是殺人魔王,我和你無冤無仇,我不會殺你。我這就把你送到鎮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