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誘餌
夜，悄然而至，韓淑雪因覺得疲乏，用完晚膳后早早便回房歇着了，齊雲崢則被韓戰霖叫去書房議事，直到亥時才出來。今夜無月，萬事萬物被黑暗籠罩，深沉得有些可怕，屋檐下的燈籠散發著暈黃的光，點綴着無邊的黑暗，風從很遠的地方吹來，似乎要吹走一切塵埃，只是，有些隱藏在角落裏的骯髒，是如何都吹不走的。
齊雲崢不徐不慢地走在長廊上，燈火拉長他的身影，周圍靜得只聽得見腳步聲。
“啊——”
突然，一個尖細的叫聲在周圍響起，劃破沉寂，齊雲崢下意識地往聲源處望去，只見不遠處有人跌倒在地，看身形似乎是個女子，於是，他快步往那邊走去。
不一會兒，他走到那人身旁停下，低頭詢問：“你沒事吧？”
那人抬頭，暈黃的燈火恰好映在她臉上，刻畫著柔和的輪廓，五官精緻無比，他很快認出她來，是師師身旁的丫鬟，施央。
“奴婢方才不小心崴了腳，沒什麼大事。”她低頭，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腳踝，秀眉微蹙。
“我看看。”他蹲身，毫不避諱地將手伸過去。見狀，她趕忙擋住他伸過來的手，受寵若驚道：“奴婢真的沒什麼大事，多謝大姑爺的好意。”
他遲疑了一秒，最終還是收回手。接着，他起身，依舊低頭俯視她。“你能站起嗎？”
“可以。”說完，她勉強站起，卻因腳不穩，身子突然往他那邊傾倒，幸得他及時扶住才避免倒地。只是，此時的她完全撲在他的懷中，雙手抵在他的胸膛，身子緊緊貼着他身子，姿勢要多曖昧有多曖昧。有那麼一瞬間，他的眸底閃過一絲情慾之色，只因懷中軟玉的觸感太過美好。
她趕緊站直身子，低頭驚慌道：“奴婢無意冒犯大姑爺，還請大姑爺恕罪。”
懷中軟玉離去的那一刻，他的心像空了一塊，若不是理智還在，他差點就伸手把她抓回來了。此時的她低眉頷首，臉頰如玉的肌膚透着緋紅，長而卷的睫毛撲灑下來，在眼圈留下一片陰影，櫻桃般的小嘴緊抿着，比這夜還要魅惑。而他凝眼看着她，眼神漸漸由清明變得如鷹般犀利，透着危險的訊息。
“沒事。”他輕笑一聲，眸中神色恢復原狀，接着，他又問：“不過，你這個樣子，能走回去嗎？”
她回道：“奴婢慢點走便行，總能走回去的。”
“行，那我先走了。”
“大姑爺慢走。”
他繞過她，徑直往前走去，她則瘸着腿往相反的方向走去。突然，他停腳，回頭看了她一眼，眸子如鷹般犀利，嘴邊揚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
下一個獵物，似乎有着落了。
走出長廊后，原本還在瘸腿走路的施央突然恢復正常，她掏出手帕使勁擦自己的雙手，眸中儘是厭惡之色。其實，她方才根本未崴腳，一切都是裝出來的，包括撲倒在他的懷中，目的就是引誘他。
如今，誘餌已撒，就看魚兒會不會上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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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大早，韓師師便將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原來，秦茹真要帶她去將軍府拜年，她特意穿了最好看的衣服，讓施央幫自己梳了最好看的頭髮，整個人精神奕奕，連秦茹真見了都忍不住調侃：“師師，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不是去拜年，而是去相親呢。”
“去給莫伯母拜年，自然要打扮得好看一些。”韓師師理所當然道。
“你是打扮給少鈺看的吧？”秦茹真一語戳穿她的心思。
“娘~”韓師師埋怨似的嬌嗔一聲，秦茹真抿嘴輕笑，不再繼續戳穿她的心思。
韓府與將軍府素來交好，秦茹真每年都會去將軍府拜年，由於將軍府名聲在外，所以送的年禮自然不能怠慢，今年，秦茹真帶去的年禮足足有兩大箱子，甚是豐厚。
進了將軍府後，韓師師先是跟着秦茹真去給君臨天和莫雲瀾拜年，而後趁着他們閑聊之際去找君少鈺，最後，君少鈺是找着了，但多了個寧笙。
“你怎麼在這啊？”韓師師本來因為見到君少鈺而滿心歡喜，卻在看見跟他待在一起的寧笙后瞬間垮臉，不悅之情溢於言表。
“我為何不能在這？”寧笙反問一句，嘴邊有賤賤的笑。
“你離君哥哥遠點，免得帶壞他。”韓師師沒好氣道，她至今還在為寧笙帶君少鈺去紅樓的事耿耿於懷。
“我的好妹妹，你要是這麼說的話我可就傷心了。”寧笙故作傷心狀，滿嘴的油腔滑調。對此，韓師師見怪不怪，直接白他一眼。“我說的都是實話。”
在他們鬥嘴時，君少鈺的注意力全放在施央身上，她低眉頷首站在韓師師身後，就算沒有說話，也讓人忽視不了她的存在。
過了會兒，君少鈺看着還在鬥嘴的他們，輕笑一聲道：“你們倆一見面能不能少斗點嘴？真是冤家。”
“我跟他才不是冤家。”韓師師急忙澄清，因為在她眼裏，男女間的“冤家”帶有點曖昧之意，她可不想讓君少鈺誤會什麼。
突然，寧笙伸手攬過她的肩膀，用一種無比曖昧的語氣道：“別不承認，我們是前世的情人，今世的冤家。”
聞言，韓師師的臉“唰”地一下漲得通紅，接着，她推開他的手，氣急敗壞道：“什麼情人？什麼冤家？你別胡說！”
“我可沒胡說，不信你問少鈺。”寧笙嬉笑着一張臉，桃花眼眯成了一條縫。
韓師師連忙看向君少鈺，或許是害怕他誤會什麼，有些語無倫次：“君哥哥，你別聽他胡說，我不是他的前世情人，更不是他的今世冤家。”說完，她又瞪寧笙一眼，惡狠狠道：“你再胡說小心我揍你！”
“來啊，揍我啊，剛好讓少鈺見識到你彪悍的一面。”寧笙把臉湊過去，表情無比欠抽，若不是礙於君少鈺在這，韓師師早就一掌打過去了，哪會讓他如此得瑟？不過此時，她只能忍住心中怒火，用足以殺人的眼神瞪着他。
“好了，小王爺，你別逗她了。”這時，君少鈺開口了，寧笙瞬間恢復原狀，雙手環抱在胸前。“好吧，不逗了。”
韓師師這才收回眼神，轉而看向君少鈺，笑得一臉燦爛。“君哥哥，趁着今日天氣好，我們出去玩好不好？”說完，她露出一臉期待的表情，誰知，君少鈺還未來得及回答，寧笙便道：“好啊，我知道有個好玩的地方，你們保證會喜歡。”
當即，韓師師沒好氣地瞥他一眼。“誰說要跟你一起去？你回自己的王府去。”
“少鈺說要跟我一起去。”寧笙給君少鈺遞個眼神，韓師師剛想否決，君少鈺卻開口道：“我們三個難得聚在一起，去玩玩也好。”
“好吧。”韓師師只能勉為其難地答應，接着，她站到君少鈺身旁，看向寧笙，笑得一臉純良無害。“只要你不嫌自己是多餘的便成。”
她的言外之意再明顯不過，寧笙似乎想到什麼，眼底抹過一絲狡黠之意。“既然你們相互為伴，我也得有個伴才行。”音落，他看向施央，眉眼帶笑。“不如把你的丫鬟借給我做伴吧？”
韓師師沒想到他會提出這種請求，但很快回絕：“不成，我的丫鬟哪能說借就借？更何況是借給你？”
“那就沒辦法了，我只好夾在你們中間了。”說完，寧笙硬是擠到他們中間，一副“你若是不答應我便不走”的模樣，無賴十足。
韓師師瞬間被他打敗，又好氣又無奈：“好，借給你！”
“這才乖嘛。”寧笙一臉滿足地退出，轉而走到施央身旁，笑眼眯眯道：“今日，你就是我的女伴了。”
施央頭也不抬地來一句：“奴婢能拒絕嗎？”
寧笙的嘴邊繼續保持笑容：“不能。”
“那奴婢就勉為其難答應吧。”
韓師師“噗嗤”一下笑出聲來，方才的不快全因施央的這句話而煙消雲散，寧笙假裝沒聽懂施央的無奈之意，厚臉皮道：“還請多多關照。”
“這句話應該由奴婢說才對。”施央抬眸對上他的視線，並無厭惡之意。
君少鈺在一旁看着，微不可見地蹙蹙眉，黑色的眸子裏有異色閃過。
“對了，你說的好玩的地方是什麼地方？”韓師師突然問道。
“到那去了你便會知道。”寧笙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
聞言，韓師師露出狐疑的表情，寧笙又道：“怎麼，還怕我把你賣了不成？”
“我怕你說的地方是像紅樓那種地方，事先說好，姑娘多的地方我可不去。”韓師師一點也不想君少鈺被其他姑娘看。
“放心，保證是讓你滿意的地方。”寧笙挑挑眉，信心十足。
“最好如此，否則有你好受。”韓師師暗地裏揮揮拳頭，威脅他道。
“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出發吧。”
“好。”
就這樣，一輛華錦馬車從將軍府出發，向人潮擁擠的街頭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