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選擇你，而放棄所有不幸
第28章選擇你，而放棄所有不幸
上了飛機，很快我便倚着康謹承睡著了，直到飛機降落在三亞鳳凰國際機場，我才醒來。下了飛機，雖然已是黃昏，但是夏日的氣息撲面而來。雖然不是第一次來三亞，可我依舊十分興奮，因為對於一個吃貨來說，海鮮是絕對的誘惑，即便吃到上吐下瀉，此生也不後悔。
前來接機的是蔣精英小姐，在見到我的時候，她明顯有些小意外，但長久以來處變不驚的習慣讓她很快便恢復鎮定。
我衝著蔣精英笑眯眯地招手，道：“好久不見！蔣小姐又變漂亮了。”
“好久不見，許小姐也一樣變漂亮了。”這一次，蔣精英的嘴角不再是公式化的上揚，而是發自內心的笑。
蔣小姐笑起來的時候真的很漂亮。有時候，我會忍不住想，方便麵身邊放着這樣一個大美女，怎麼就沒能發生點什麼呢？這事我說給他聽的時候，他伸手便彈了一下我的腦門，說：“少看點霸道總裁的狗血網絡小說，都是騙人的。”
的確，偶爾閑得慌的時候，我會翻翻什麼總裁在上秘書在下、霸道總裁的貼心小秘書這類狗血網絡小說數不甚數。
我揶揄他：“你是不是平時偷偷看了？不然你怎麼會知道霸道總裁是狗血網絡小說的最愛？”
他笑着說：“我不是什麼霸道總裁，但我有一個號稱霸道女魔頭的女朋友，不過我就愛她虐我。”說完，還討好我似的各種賣萌拋媚眼。
我瞪眼，咬牙，沒兩秒便忍不住失笑。他趁機偷吻我，讓我想虐他都找不着機會下手，反倒被他吃干抹凈。這貨最愛扮無害的小白兔，其實就是一個富有心機的大灰狼。
康謹承將我安排在酒店的套間裏，便匆匆離開。臨走前，他不忘囑咐我有什麼需要儘管找蔣精英。據蔣精英說，奧美負責投資的項目不在三亞市，方便麵還需要再乘坐一兩小時的車子才能達到項目地。
聽蔣精英說完，我這心裏突然揪得難受，心疼康謹承。只差坐船，就是完美海陸空了，若不是真的在意我，他怎麼可能這般費勁地來回折騰呢？
“待會兒許小姐想去哪裏？我安排車子。”
“哦不用，我就在這裏看看海就好了。如果方便的話，幫我準備一把小鏟子。”酒店出了門沒多遠便是私人沙灘，我可以一個人挖很久的沙子。我就是這樣一個無欲無求天真又浪漫的少女！
本以為她只是為我找了一把鏟子，卻沒想到，她一直陪同我到了沙灘。
“其實你不用陪我，你要是忙的話，你就去忙吧。我這麼大的人，三亞也不是第一次來了，不會丟的。”我有些不好意思。
蔣精英淡淡笑道：“沒事兒，康總身邊有另一位助理跟着，我跟着你，他會比較放心。等他談好項目回來，我就可以功成身退，所以這兩天我都會陪着你，你也不會覺得寂寞。”
她這一說，讓我再一次感受到康謹承的暖心，有這樣一個事事為我操心的男朋友真好。
蔣精英穿着尖細的高跟鞋，腿上裹着薄透的絲襪，站在通向沙灘的台階上。我留意過，即便是在N市最炎熱的盛夏時節，高達三十七八度的高溫，她依舊是這般，梳着整齊的頭髮，化着精緻的妝容，身穿得體的職業裝。如同她這個人的性情一般，一絲不苟。我私下裏偷偷問過方便麵，她是不是一個有故事的女人？方便麵說應該是，但是他從來不八卦身邊人的私生活，這是對別人的尊重。
而我，上身隨性的一件oversizeT恤，下身一件簡短方便的小熱褲，腳底拖着的人字拖，早在跳入沙灘的那一刻起，全部一腳踢飛了。
我衝著她興奮地招了招手：“蔣婉，你也下來吧！”
我一直暗戳戳地在背地裏“蔣精英蔣精英”地叫她，差點要忘了她還有個好聽的名字叫蔣婉。
蔣精英皺着眉心，猶豫了半晌，終於脫下尖細的高跟鞋，走下了沙灘。
我像個小孩子似的，瘋狂地到處挖沙子。從小生長在長江三角洲附近的內陸城市，我對大海有股莫名的狂熱，每年都會抽空到各地的海邊玩耍。小的時候我還有個傻瓜一樣的夢想，就是想要在海邊蓋一幢房子，這樣我就可以天天住在海邊，等着我的美人魚王子上岸，然後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等到長大了我才明白，對於平凡人來說，有時候夢想就跟童話一樣，虛幻而縹緲。
我挖了一個超級超級大的坑，坑裏蓄滿了海水。我最愛乾的事，便是坐在一旁，將雙腳放進坑中的海水裏浸泡着，然後看着遠處的浪花一直在不停地追逐着浪花，聆聽着這醉人的潮聲，直到夕陽西下……
“來！把你的絲襪脫了吧，把腳放進來，超爽的！”我衝著蔣精英招了招手。
蔣精英一陣猶豫，終於在我的引誘下放開了，顧不得身上黏着的沙子臟與不髒的問題，在我挖坑的位置坐了下來，扯了絲襪，和我一樣自由奔放地將白皙的小腳放進海水裏。
“回去我送你一雙襪子。”我笑望着她。
“一雙襪子而已。”她露出淺淺笑容，一雙漂亮幽黑的大眼凝視着我，“本來我很好奇，素來自律的康總一向公私分明，怎麼會為了許小姐接二連三地破例，比如在酒店裏辦公，比如還沒下班就找個借口偷偷溜走，這次更厲害哦，就連出差也要帶着你。昨晚他跟客戶聊着聊着，就讓我買次日最早的航班回N市，還將今天約好的行程推到了剛才，現在我算是明白了。”
我托着腮，道：“你這話我聽着，莫名有種誤國美人的自戀感爆棚啊。”
她笑了起來，笑聲格外動聽：“跟你在一起很放鬆、很快樂。康總可以遇見你，何其幸運。”
我抱拳：“謝謝蔣大美女的讚美！其實我也很羨慕你這樣的精英生活。可是我這個人自小散漫慣了，就是做不到啊，所以這輩子都不太可能成為一個有出息的大人物吧。”
“其實像你這樣很隨性地生活，才應該是人生的終極目標。大多數的人都是被各種各樣的不得已捆綁着。”
“哎喲，你再這麼誇下去，我的尾巴都要翹上了天呢。”
其實，女人的天性就是愛八卦，即便是蔣精英這樣的女子也會忍不住對我和康謹承的交往過程感到好奇。當聽說我們倆是高中同學，曾經為了各自追求自己心目中的男神女神互幫互助時，蔣精英有些難以置信，甚至不敢相信康謹承曾經是一個體重為迷的大胖子。不過，我沒有跟她說，如今一直貼在康謹承身邊的那個徐婧婧就是曾經的他心中的女神。
“偷偷告訴你，他以前的外號叫方便麵，我給他起的，因為他的頭髮是自然卷，一長長了，就亂蓬蓬的。”
蔣精英一臉驚詫，道：“難怪康一年總有好幾次要去沙龍，每次都要好久，我還奇怪為什麼男的剪個頭髮要那麼長的時間，甚至懷疑他是不是在偷懶，睡了一覺。”
“其實是去拉直的。哈哈哈，我突然很想看看他現在沒拉直是什麼樣子，哈哈哈……”說完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蔣精英望着我這個上司的女朋友哭笑不得，很快也被我感染了，忍不住跟着笑了開來。
“你應該多笑，其實你笑起來真的很漂亮。”
女人不僅愛八卦，也愛交換心事，許是我用我的青春打動了蔣精英，她終於也說出了她的故事。相比我和方便麵的抽風青春，蔣精英的青春簡直就是國內青春電影和小說里一成不變的疼痛的青春。蔣精英有個青梅竹馬的男朋友，不僅高富帥，還是個妥妥的學霸。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一起去美國念書。也許是天妒紅顏，老天爺看不得蔣精英如此美好的人生，在大二那一年，兩人和朋友們一起旅遊，途中出事故，車子翻下了山，她的男朋友為了救她和朋友，死了……
十多年過去了，她還是沒有辦法從那場災禍里走出來，沒有辦法像個正常人一樣再去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因為她的心也隨着那場車禍一併死了……
“對不起，我無意讓你難過。”
“沒事兒，事情過去這麼多年了，我早就能夠坦然面對。雖說我沒辦法再去談一場戀愛，其實只是再也遇不到像他那樣對我好的人罷了。”她淺淺地笑着，抬眸望向黃昏中的大海，目光寧靜而悠遠。
我們倆面對着大海，感悟人生真諦，直到夜幕完全降下，才回到酒店。
蔣精英問我吃什麼，我阻止她要為我單獨點餐的想法，拉着她一起去了一家海鮮大排檔。高精奢的生活方式不適合我這種平民，即便我的男朋友是個霸道總裁，我也不會因為他有錢，而去改變我的自我追求。因為我就是一個沒有追求的吃貨，對於大排檔式的海鮮完全沒有抵抗力。如果人生不能敞開懷嗨吃，那便不是人生。
然而吃海鮮大排檔這種小事，蔣精英也得彙報給康謹承。康謹承一聽我要吃外面的海鮮大排檔，立即給我來了視頻電話，不停地念叨：“找家店面乾淨點的，讓人家給你弄熟了再吃。最好少吃點，你腸胃不好，要懂得節制，別又控制不住嘴饞吃掛了。”
我厚顏無恥地回道：“怕什麼？反正吃掛了有你呀。”
他嘆了口氣，也不知該拿我怎麼辦是好。
“你什麼時候回來？”
“今天晚上可能不能回酒店。”他又是一番啰唆，要我玩的時候注意安全，簡直比佳人小姐還要啰唆。
“知道了，知道了，你怎麼比我媽還啰唆。我要吃東西啦，拜拜——”我迅速掛了視頻電話，好不容易排上隊等到我的烤生蚝。
掛了電話，我忽然想到一件事，便問蔣精英：“對了，向你打探一個事，馬經理上次說奧美樓盤的裝修設計我們公司應該可以做，但是我們公司的標書送過去很久很久都沒有聲音，你有沒有聽康總提過？”
蔣精英微微凝眉，道：“這事許小姐應該親自問康總才對。”
“我知道這事我應該直接問他，可是每次他好像都能找個理由搪塞過去，所以我想問問你知不知道什麼內情？”
“對不起，抱歉，公司內部的決策不能從我的口中隨意透露，而且這件事我也並不是太清楚呢。康總既然安排你出來度假，就放鬆放鬆吧。”
“好吧……”
接下來的兩天我都沒有見着方便麵，他依舊忙着工作。說起來蔣精英是一位超級貼心的助理，而我更像是她的嚮導。這兩天我帶着她從三亞灣一直玩到了海棠灣、蜈支洲島。所有能玩的能瘋的，我都帶拉着她瘋了一遍。本想着她是一個優雅的女子，誰知道玩起沙灘摩托和衝浪，她可是箇中高手。她說她以前在美國的時候和她的男朋友經常玩。一個不小心，我又讓她忍不住想起和她那位完美的男朋友在一起的日子了。
瘋玩了兩天，我低估了三亞十月的紫外線，手臂、胸前、後背都不幸被灼紅了一大片。蔣精英給我找來了曬后修復蘆薈凝露，我洗完了澡之後，一個人坐在床上，慢慢地塗抹着。
直到有個腳步聲走過來，我以為是蔣精英，背對着她道：“婉婉，你過來幫我塗一下後背。”我吃力地反伸着手臂，試了好幾次，有些地方根本夠不着。
我將頭髮全部拉到了身前，露出後背來，將曬后修復凝露遞給她。
她的手沾着蘆薈凝露從我的后肩頸開始慢慢一點一點向下塗抹，到了浴巾包裹的位置，我明顯感覺到她的手頓了一下。我低着頭問：“是不是比昨天晒傷得厲害？你等下，我把浴巾往下拉一點。”我拉低了浴巾護着胸前，趴在了床上。
她的掌心順着我的後背慢慢地將凝露塗抹開來，我感覺她塗抹的動作跟昨天不太一樣，至於哪裏不太對勁我又說不上來。昨天她幫我抹的時候，都是快速地打圈，今天就像是在擦什麼古董瓷器似的，對，就像在擦古董瓷器，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打碎了似的。
當她的手摸着我后肩胛的時候，我明顯感覺她的手指微微顫了顫，指尖輕輕劃過。我不禁奇怪她今天是怎麼了？一回頭，卻看到康謹承捧着蘆薈凝露耳朵通紅地幫我塗抹着被晒傷的皮膚。
我驚得一下子坐了起來，手將浴巾拚命地往上拉了又拉，結巴着說：“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才……”他沙啞着聲音回道。
“你……怎麼進來的？蔣婉呢？”
“我剛好在門口碰見她，她把這個和房卡給了我，就走了。”他指了指手中的蘆薈凝露。
“你進來也不說聲，我以為是蔣婉呢。”我感覺我的耳朵和臉頰也燙了起來，這情況真是叫人不好意思。
他忽地離我很近，雙手撐在我的身側，低沉的嗓音迷惑着我：“兩天不見，有沒有想我？”
我抬頭，他的臉近在咫尺，無論是他還是我，只要有個人向前一厘米，我們就會吻上。
我的視線直落在他飽滿而誘人的唇上，下意識地舔了下唇，輕聲道：“想……”
“我很想你。”他的雙眸緊緊地鎖着我，話音剛落，他的唇便壓了過來。
許是兩日不見，彼此的思念就是這樣濃烈。纏綿激烈的吻幾欲讓我斷了氣，他的手臂緊緊擁着我，像是恨不能將我揉進他的身體內。他將臉埋在我的鎖骨間，呼吸聲粗重而急促，卻又忍不住細細地吸吮啃噬。隔着浴巾，我清晰地感受到他下身堅硬的觸感。
“晶晶……”他低啞着聲音喚着我，一雙眼睛像是蒙了霧似的。
“嗯？”
“我……想了你整整兩天……”他再一次吻住我的唇，不讓我開口反對，這個吻焦急而灼熱，差點讓我沒了氣息。
我好不容易找着機會開口，不停地大喘着氣：“可是……你澡還沒有洗……臭死了……”
“你陪我一起洗。”他有些耍賴地咬着我的耳垂，我渾身就像是觸了電似的癢起來。
“我洗過了……”我聽到自己的聲音都在控制不住地顫抖。
“再洗一次。”他不由分說地將我抱起。
我的手臂緊緊地環着他的脖子，生怕自己掉下來，可是身上的浴巾早已不知卷到什麼地方去了。沒了浴巾的阻隔，我所有的一切都一覽無餘地呈現在他的眼前。
我望進他的眼裏，滿滿的都是情慾。他抱着我不由分說地進了浴室，將我抵在浴室的牆壁上，冰涼的牆壁讓我瑟縮着，不由自主地貼近他滾熱的肌膚。
溫熱的水自上而下地沖刷着，他緊緊地擁着我，溫熱的唇卻沒有停止過。我不知道那個澡究竟是怎麼完成的，等到我意識稍稍有些清醒的時候，我和他已經躺在床上。他的吻和手，就是兩個火點，所到之處，都像是在我的身體上撒的火種，頓時燃燒起來。我感覺我似要瘋了，直到空空的身體被他完完全全地填滿，那種不停墜落進深淵裏的感覺才慢慢停緩平穩，可是還沒等我適應，那一次次的撞擊，又讓我再一次沉淪，而最終猶如墜入水裏，水從四面八方涌過來將我包裹起來，沉沉浮浮……
那一夜之後，我和他待在酒店的房裏，兩個人窩在床上黏膩了一天一夜。到了第二天傍晚，客房服務送來晚餐，我想下床開門，可是兩腳剛着地，腿不禁發軟。就在我差一點要和柔軟的地毯來一個親密kiss的時候，他穩穩噹噹地撈住我，將我抱在懷裏。
他在我的唇上輕啄一口，笑道：“這就腿軟了，不行呀。”
我瞪了他一眼，道：“我這是餓得頭暈眼花了。”
“行，等下吃完了，看你還有什麼借口。”他將我放回床上，在我的唇又親了一下，穿好衣服去開門，將晚餐推了進來。
我看着他衣冠楚楚的模樣，瞅着自己身上到處是他留下的痕迹，再想起這一天一夜的奮戰，覺得這貨簡直就是一個衣冠禽獸。
他一邊細心地為我切着牛排，一邊笑眯眯地望着我，道：“要不要我過來幫你穿衣服？”
“不要臉！”
“干大事的人都是不要臉的！來，我幫你穿。”他放下了刀叉，跑過來替我扣內衣，扣着扣着，雙手又溜着摸了上來，然後整個人又壓過來。
“你夠啦！我今天一天都沒瞧着大海呢。”
“我就是大海。”
終究是抵不過這個色胚子，等到我終於能坐在餐桌前吃上牛排的時候，那塊肉又冷又硬，一點也不好吃。他倒是樂不思蜀。
我推開牛排，道：“我要吃炒螺肉。”
有些意外，這一次他竟然沒有阻止，拉着我的手說：“好，我們去吃海鮮。”
穿戴整齊，雖然說腿有些軟，可是一想到有海鮮吃，我就跟打了雞血一樣，拉着他去了前兩日和蔣精英吃的那家大排檔。
吃完了之後，我和他手牽着手，腳踩着鬆軟細膩的沙子，在沙灘中的人群里慢慢地散着步。
“都怪你！你看蔣助理剛才看我的眼神……真是羞死人了！我的臉都被你丟盡了！”從他回來之後，我和他就一天一夜沒出過那道門，偏偏蔣婉也住在那間酒店裏。方才我們準備出門吃海鮮的時候，蔣婉正巧回來，看到我們一臉驚奇，彷彿在說你們兩人終於出門了。
“你想太多了，說到丟臉，早在大半年前你第一次從我床上醒來的時候，就已經丟完了。蔣助理向來處變不驚。”
“我大半年前什麼時候從你床上醒來了？”
“咦？你忘了同學聚會那次嗎？”
“康謹承！”我掄起拳頭就要揍他，可他反應極快地躲開了。
我氣憤地彎下身捧了一把海水潑在他的臉上。看他被我潑了滿臉海水，我得意地哈哈大笑，他卻趁我不注意，伸手用力拉了我一把，正巧一個浪過來，我的一個重心不穩，直跌入海水裏，四周濺起高高的水花。
咸澀的海水滲進嘴裏，滋味銷魂。那貨站在一邊，不僅不拉我一把，還站在一邊嘲笑說：“嘖嘖嘖，你瞧瞧你這身子板，砸下去的水花比人家海浪滾過來的還要大。”
周圍的人聽着，都跟着樂了起來。
我從海水裏掙扎着爬起來，抹了臉上的海水，罵道：“康謹承，你最好別讓我抓着你！”
“來追我，追上我，我就讓你嘿嘿嘿！”
“你個死不要臉的傢伙！”
我笑罵追着他，可是卻怎麼也追不上，他就像一條狡猾的魚一樣，在我快要捉住他的時候，他又迅速地溜走。
跑着跑着，我卻和他跑散了，岸邊的燈光從遠處傳來，照着海灘上密實的人群，可我卻找不着他了。
正要開口叫喚他，我的身體突然被騰空抱起。我嚇得尖叫，隨即他爽朗的笑聲傳來。他抱着我就像瘋了似的轉着圈，我雙手緊緊地勾着他的脖子，從放聲尖叫到開懷大笑。
聽着海浪聲，吹着海風，吃着各種爆炒的海鮮，和自己喜歡的人，每天做着愛做的事，也許就是人生中最大的樂事，十分滿足。
我們倆在海邊瘋夠了、鬧夠了，衣服從干變濕再變干，這才相攜離開，叫了一輛車回到酒店。
老天爺有時候就是看不得人太逍遙太自在，特別是在你最開心的時候，總是喜歡給你找些不痛快，刺一刺你。
下了電梯走了沒幾步，遠遠地就瞧見徐婧婧站在酒店客房走廊的正中央。她在瞧見我的剎那間，化着精緻妝容的臉蛋一下子暗了下來。
原本我和康謹承只是手牽着手，在見到她的一瞬間，我便將手指打開，插入康謹承的指間，十指相扣。
徐婧婧憤中帶忍地問我：“你怎麼會在這裏？”
我聳了聳肩，笑着說：“國慶節啊，來度假啊。”
“我是問你為什麼會跟謹承在一起？”徐婧婧追問。
“晶晶是我女朋友。”康謹承沒有給她太多發揮的功能，簡明扼要地回道。
“謹承，你說在什麼？！她怎麼會是你女朋友？”徐婧婧一臉的難以置信，一張漂亮的臉蛋面部神情有些扭曲。
我拉下康謹承低低地道：“你跟她之間沒什麼不清不楚的事吧？”
“沒有。”康謹承一臉認真地回道。
我望進他的眼底，沒有最好，這貨要是敢跟她有什麼不清不楚的，還來招惹我，我一定會扒了他的皮。
“OK！我先回房，她，你趕緊處理了回來。”我握拳，給了他一個加油的姿勢，向房間走去。
我還沒進房間，遠遠地就聽見徐婧婧衝著康謹承質問：“你什麼時候和她在一起的？”
“別在這裏吵，不要影響其他客人。”康謹承轉身往電梯的方向走去。
在別人看來，我大多時候處於神經大條的無腦狀態，其實更多的是因為我的性子是懶，怕麻煩。可是如果有一個討厭你的人想要奪走你的愛情時，我卻又不能那麼懶。我表面上看起來要大度，可是心裏真的沒法大度，我想只有戀愛過的人才能體會那種滋味吧。東西被搶了，可以氣憤，甚至可以表示，行，你拿走，我可以再買，但若是愛情被人搶走，那種絕對不會是無所謂的態度。
他們兩人剛消失在電梯裏，我便沖向電梯迅速按向電梯按鈕。電梯門一打開，蔣精英瞧見我，便道：“這麼晚了你去哪兒？”
“走走走！”我將蔣精英推進了電梯，按了一樓。
還好瞅着兩個人遠遠的身影穿過大堂走向室外泳池的方向。
“你這是幹什麼？”蔣精英拉着我。
“噓，有個女人要跟我搶男人，我要去捍衛我的愛情。”我拉着蔣婉悄悄地走到泳池邊。
夜深人靜，所以徐婧婧的聲音聽起來十分清晰：“你怎麼會和她在一起？如果她是你女朋友，那我算什麼？這麼多年，我從國內跟着你到美國，再從美國跟着你回國，我算什麼？八年了！整整八年了！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的女朋友。”
康謹承一直沉默着不說話。周圍只有泳池邊上一圈矮矮的路燈，光線昏暗，遠遠的看不清楚他的神情。
黑暗之中，只有徐婧婧一個人急怒而尖銳的聲音，我躲在一邊的樹叢里都替徐婧婧焦慮萬分。
康謹承失笑：“他們為什麼會認為你是我的女朋友？那是你說的，不是我說的。那天你明知道是同學聚會，你還故意給熊帥打視頻電話，你是什麼意思呢？如果你真的是我的女朋友，你覺得你有必要這麼做嗎？你是心虛還是什麼，你自己清楚！”
要不是處在一個偷聽的角色，我真的好想給我的男朋友鼓掌，簡直太帥了！
“那你也沒有澄清。”
“我沒有澄清，是我不想做無謂的解釋，在我看來，並不是所有人都認為你是我的女朋友。”
“那為什麼一定是許晶晶？明明八年前你喜歡的人是我，雖然那個時候我喜歡的人是高湛，但是我後來是真心喜歡你呀。”
“對不起，我想你搞錯了，如果你指的是我曾經暗戀你，暗戀是年少無知的時候才會幹的蠢事。八年前我喜歡的人就是許晶晶，現在也是，我自始至終喜歡的都只是許晶晶一個人。”
聽到康謹承這樣暖心的話，我真是打心裏甜蜜。死小子，幸好你沒有騙我，不然我一定剮了你！
“我想我該跟你說的事，都跟你說清楚了，請你以後不要在同學面前表露出你是我女朋友的樣子。”康謹承說完，轉身意欲離開。
徐婧婧忽然道：“你難道忘了八年前，你爸是怎麼死的了嗎？！”
聽到這話我不禁詫異，八年前康叔忽然自殺，一切都是那麼猝不及防、毫無預示，我甚至不願相信，對待生活那樣富有激情的人怎麼就那麼輕易地被病魔打倒，現在聽徐婧婧這話，難道當初另有隱情？
康謹承頓住了腳步，緩緩轉過身，隔了許久，他冰冷的聲音響起：“不要跟我提八年前的事，你沒有資格，你做過什麼你自己心裏清楚。”
康謹承轉身離開。
“謹承！謹承！康謹承！”徐婧婧追着他，不停地叫喚。
她腳下的高跟鞋不停發出篤篤篤的聲音，許是太黑，她走得又急，一不小心崴了腳，就聽見她尖叫一聲，跌進了泳池裏，濺起了一大片水花。
康謹承又一次頓住腳步，望着泳池裏的她，轉身離開。
徐婧婧在泳池裏又是尖叫又是哭鬧，不停地拍打着泳池裏的水。
康謹承在經過大門旁的樹叢時，酒店大堂門口的燈光剛好投在他的臉上，他臉上那種陰冷憤怒的表情，我曾在八年前見過，當時他看我的眼神，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他忽地瞧見了我，立即變換了神情，眼神變得溫柔起來，道：“你不是在上面嗎？”
我立即指着一旁的蔣精英道：“啊！婉婉說想游泳，讓我陪她下來游泳，於是我就來了。”我用眼神示意蔣精英，對不住她了。
蔣精英看我的眼神里，透滿了“×了狗了”的意思。
“蔣助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康謹承伸手拉過我就往酒店大堂走去。
我頻頻回頭，對蔣精英用口形無聲地說：“對不住啊，害你背鍋了，改天請你吃飯。”
直到進了電梯，康謹承才道：“怕我被徐婧婧拐走了，就直說嘛，幹嗎讓蔣精英給你背鍋？”
“這是種本能，反正你一眼就會看穿我，不會怪她的。”
“一眼看穿你，你還要說？”
“那我總要在蔣婉面前要點面子吧。”
“蔣婉現在一定很後悔認識你這個坑隊友。”
我聳聳肩，不以為然。
進了房間，他開始脫衣服，準備洗澡。我無意中又瞧見他一臉的凝重，腦海里不停地浮現他和徐婧婧的對話。
直到熄了燈，窩在他的懷裏，我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出口：“我聽到你和徐婧婧的對話了，康叔他……的死是不是有什麼隱情？”
“沒有，她的話你不用放在心上。對了，關於奧美樓盤精裝項目，我要對你說聲抱歉，項目決策沒有選中你們公司，而是選了另一家有資質的公司，已經簽約了。”
他主動跟我說起這事，出乎我的意料。我從蔣精英那套信息失敗的事，想來他應該知道了。這事拖了這麼久，我心中本就一直不安，本以為有康謹承在，或許能憑着裙帶關係競標成功，可是沒想到到頭來還是黃了。這事我也並沒有太怪他，沒有選擇我們公司，他應該有自己的考量，或許他是想避嫌吧，我只覺得這事他應該早些告訴我，讓那個馬經理那麼拍馬順溜地忽悠到現在，也確實不爽。只是師兄李銀河那兒我不知道要怎麼交代，單憑資質，我們公司是決計不會輸給競標成功的那家公司的，但若是因為裙帶關係，致使公司失去了資格，我是十分愧疚的。
“你是因為我是你女朋友，為了避嫌才選擇別的公司嗎？”
他嘆了口氣，道：“算是吧。或許你會惱我，但是你要相信我，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你只要記着我對你是真心的就夠了。”
“真心？值多少錢啦？”
“可值錢了，千金難買。”
我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原諒你了。”
他在我的眼睫上輕輕烙上一吻，道：“快睡吧。”
我抬眸望着他，黑暗之中，卻什麼也看不見。那一句“既然你從來沒喜歡徐婧婧，可是你為什麼還要這樣跟她在一起八年，不清不楚的”藏在我心底，始終沒有問出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