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3章 一杯茶水
第763章一杯茶水
劉思源話音落下,李聰毅臉色當時就變得十分難看:“劉思源同志,你不說話沒人把你不當啞巴。”
劉思源笑了:“作為區委常委,我有表達我自己意見的權利。”
就在此時,窗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警報聲,和一陣陣轟亂之聲。
林飛揚不由得眉頭微皺,他的目光看上了區委辦主任馬小龍:“馬主任,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5分鐘之後,馬小龍表情嚴肅的返回了會議室:“林書記,咱們區政府斜對面新源大酒店樓頂上,有三名農民工要跳樓。”
“他們為什麼跳樓?”林飛揚反問。
馬小龍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他們說是他們的包工頭欠他們工錢,一直不還。所以他們用跳樓來威脅,想要讓他們的包工頭把錢給他們。但是到現在為止包工頭一直沒有露面。”
說到此處,馬小龍滿臉憤慨的說道:“林書記,我認為,不管這些農民工到底有什麼要求,都必須通過合理合法的途徑去解決,他們通過跳樓來相比,他們這種行為屬於惡意挑釁,我們必須對這種行為給予堅決的打擊,絕對不能對於他們任何的包容和縱容。”
林飛揚目光看向了李聰毅:“李聰毅同志,對於此事你怎麼看?”
李聰毅表情同樣變得十分嚴肅:“林書記,我認為我們必須對這種惡意討薪行為給予堅決的打擊。絕對不能讓他們養成通過這種鬧事的方式來逼迫着我們政府出來給他們兜底。
我們永遠不給他們兜底!
他們當初為什麼要選擇這些包工頭呢?
那說明他們的眼光有問題!
如果什麼事情都讓我們政府來給他們兜底,我們兜不起!
所以,我們必須堅決打擊惡意討薪行為。”
李聰毅說完之後,立刻有其他的一些區委常委贊同李聰毅和馬小龍所提出的意見。
林飛揚聽完之後,直接狠狠的一拍桌子,然後拿起桌子上的那杯茶水直接潑向了李聰毅,把李聰毅澆了一個透心涼。
林飛揚用手指着李聰毅的鼻子一字一句的罵道:“李聰毅,馬小龍,我操你們十八輩祖宗!
你們給老子聽清楚了,如果農民工但凡有一線生機,他們會選擇用跳樓的這種方式來逼迫包工頭給他們工錢嗎?
誰的生命不是寶貝的呢!
誰活膩味了想去死呢?
沒有人!
他們是被逼無奈!
我不管你們到底站在誰的立場之上,我不管你們到底有多麼強大的背景,我先在這裏把話明確的告訴你們,在我們橋西區區委區政府,永遠不允許出現惡意討薪這樣的定語!
因為對農民工來說,他們的每一分錢都是血汗錢,但凡我們橋西區的有關部門尤其是社保部門稍微有所作為一點,但凡他們對於農民工的討薪仲裁和求助上心一點,但凡他們能夠解決農民工的工資被拖欠問題,有哪一個農民工願意通過跳樓來討要工資呢?
麻煩你們這些區委常委能不能不要那麼反智呢?
今後誰再敢在區委常委會上提到惡意討薪這4個字,我直接大嘴巴抽你你們!
你們可以說建議農民工走法律程序,建議農民工去舉證。
但問題在於,走法律程序農民工耗得起嗎?他們一天不幹活,家裏的老婆孩子怎麼活?
我就想不明白了,農民工想要討回自己的辛苦錢血汗錢,他怎麼就成了惡意討薪了呢?
如果說他們通過正規渠道能夠討要到原本應該屬於他們的薪資,他們有必要通過這種鬧事的方式來討回工資嗎?
而且就算他們真的跳樓了,他們能拿回自己的工資嗎?
在這裏我最後再明確一次,在我們橋西區,今後絕對不能容忍任何企業和個人拖欠農民工和普通工人的工資!
如果社保部門不能很好的做到他們該盡的責任和義務,那麼社保局的相關公務員就直接辭職滾蛋吧!
如果沒有惡意欠薪,又怎麼會有惡意討薪呢?”
說到此處,林飛揚直接把自己的水杯狠狠的摔在了桌面上,邁步向外走去,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今天的會議就開到這裏,我親自去現場處理此事。”
說完,林飛揚邁開大步快步向外走去。
不過等到林飛揚走出區委大院,來到斜對面的新源大酒店的時候,正好看到三名農民工從樓頂之上一躍而下。
那可是十幾層的酒店大樓呀!
他們就這樣從上面跳了下來。
這一刻,林飛揚心如刀割。
林飛揚的目光隨着三人的身影飛快的向下移動着。
當林飛揚看到三人的身體落在了下面的安全氣墊之上的時候,林飛揚懸着的一顆心才算落下。
等到消防人員把三人攙扶起來,林飛揚飛快的走了過來。
但就在此時,通天市公安局的幾名幹警已經來到了現場,他們亮出了自己的工作證,直接對三名農民工說道:“你們涉嫌惡意討薪,麻煩你們跟我們走一趟吧。”
三名農民工剛剛死裏逃生,當他們看到幾名警察站在他們面前,想要把他們帶走,三人的情緒直接崩潰了,現場直接哇哇大哭。
他們的哭聲是那樣的悲傷,是那樣的無助。
一些圍觀的群眾看到此情此景,感同身受,甚至有些人同樣流下了滾燙的熱淚。
林飛揚清晰的記得,他去省里參加省社保廳所組織的關於維護農民工利益的專題發佈會的時候,省社保廳的一位副廳長曾經信誓旦旦的保證,在江南省的範圍之內惡意討薪這個名詞早已經消失了,還牛逼哄哄的說,江南省整個社保系統採取了很多措施來保證農民工的工資不會被拖欠。
但現在看來,那位負責農民工工資被拖欠工作的副廳長,當真是“何不食肉糜呀!”
林飛揚看到此情此景,直接走了過去,輕輕咳嗽一聲:“各位市公安局的同志們,我是橋西區的區委書記林飛揚,這三名工人你們不能帶走。”
其中一名為首的工作人員看到林飛揚,頓時皺起了眉頭:“林書記,我們接到報警以後,第一時間就趕過來了,我們市公安局成立了一個專門的針對惡意討薪的工作領導小組,全市所有涉嫌惡意討薪的犯罪嫌疑人,都歸我們這個小主管。”
林飛揚冷冷的說道:“三位警官,在我們橋西區,根本不存在惡意討薪這樣的說辭。
誰敢說農民工惡意討薪,誰就是流氓!
農民工如果不是被逼無奈,他們又怎麼會選擇跳樓這種方式來討回自己的薪水呢?
而且他們三人是真的跳了!
這說明他們三人已經是被逼到了絕路上。”
林飛揚話音落下,旁邊一位有正在哇哇大哭的農民工聽到林飛揚的話之後,咧着大嘴哭泣着說道:“各位警官呀,我的老婆現在已經病重躺在醫院裏了,我的孩子現在正在上初中,每個月都要花費大幾千元甚至上萬元,我們家裏的存款早已經花光了,如果再要不回來工資,我的老婆就要被醫院給清理出來了,我的孩子上學的學費還沒有着落,我已經沒有活路了。”
其他兩名農民工也紛紛訴說著自己的苦難之處。
林飛揚聽着他們的哭訴,輕輕點了點頭:“三位農民工兄弟,你們放心,我是橋西區的區委書記,你們可以告訴我拖欠你們工資的是哪個包工頭哪家公司哪個工程,我親自為你們解決欠薪的問題。”
聽到林飛揚是橋西區的區委書記,三名農民工無視了他們身上正在流血的傷處,直接圍住了林飛揚,有其中一名農民工向林飛揚講述了他們被拖欠的公司名稱:“林書記,拖欠我們工資的公司叫通天市宏達建築工程有限公司,他們所承建的項目是咱們橋西區的海天公園綠化亮化工程,工程總造價8000多萬元,我們辛辛苦苦加班加點兒幹了半年多的時間,把工程幹完了,原本答應給我們的6萬塊錢的工資,卻一分錢都不給我們。
林書記,您說這樣做合適嗎?”
林飛揚輕輕點了點頭,直接拿出手機上網搜索了一下,他發現這個項目的中標商就是通天市道成商貿有限公司。”
林飛揚問道:“你們有包工頭給你們的欠條嗎?”
其中一名農民工輕輕點了點頭:“林書記,欠條我們都有,而且我們包工頭和宏達建築公司所簽訂的工程合同我們也有,但是,我們包工頭明確的告訴我們,現在宏達建築工程公司明確的告訴我們包工頭,說是他們並沒有拿到所有的合同款項,所以沒有辦法給我們包工頭結算。
林書記,求求你,幫幫我們吧。
我們被拖欠工資的農民工不僅僅是我們三個,我們三個只是代表,他們拖欠了我們整整50多人的工資!”
林飛揚聽到此處,直接對趕過來的區委辦主任馬小龍說道:“馬主任,他們這個項目的中標商是通天市道成商貿有限公司,麻煩你立刻把道成商貿有限公司的法人袁道成給叫過來。
讓他現場立刻解決這些農民工的被拖欠工資的問題。”
馬小龍聽林飛揚這樣說,臉上立刻露出了為難之色。
馬小龍對於道成商貿有限公司的背景還是有所了解的,尤其是對他的法人袁道成更是非常了解,因為他們曾經多次一起吃喝玩樂。
所以聽林飛揚想要讓他把袁道成喊過來,馬小龍把頭搖的跟波浪鼓一般:“林書記,剛才你也聽到了,拖欠這些農民工工資的是宏達建築工程有限公司,而不是道誠商貿有限公司,即便是要喊的話,也應該喊宏達建築工程有限公司的法人,而不是喊道成商貿有限公司的法人。”
林飛揚冷冷的看了馬小龍一眼:“馬主任,我想要請教一下,這個項目的中標商是誰?是宏達建築工程有限公司嗎?”
馬小龍搖了搖頭。
林飛揚冷冷的說道:“馬小龍同志,我們身為區委常委,在做事兒的時候必須要實事求是,既然項目的中標商是道成商貿有限公司,那麼他們就必須要對這些項目的農民工被拖欠的工資負責。”
馬小龍立刻辯解說道:“林書記,這些農民工直接面對的應該是分包商宏達建築工程有限公司,他們是被宏達建築工程有限公司拖欠的款項,他們和道成商貿有限公司沒有一毛錢的關係,直接找道成商貿有限公司和他們的法人是不合理的。”
林飛揚冷冷一笑:“馬小龍同志,你的屁股坐歪了吧,難道你忘了一個最基本的原則,那就是我們通天市早已經明文規定了,任何工程項目中標商在中標之後是不能進行分包的。而且在省社保廳所出台的農民工保障權益條例裏面,也明確規定了,誰是中標商,誰直接對農民工的工資負責。
如果發生了工資被拖欠的問題,農民工可以直接找中標商。
難道馬小龍主任作為區委常委,連這些最基本的原則都不知道嗎?”
馬小龍頓時被林飛揚說的啞口無言。
林飛揚冷哼了一聲:“馬小龍主任,請問,你能不能在一個小時之內,讓道成商貿有限公司的法人袁道成趕到現場,如果你能的話,你就打電話,如果你做不到,我直接換區委班主任。”
說這番話的時候,林飛揚的臉色陰沉着,目光不善的盯着馬小龍。
林飛揚忍馬小龍已經很久了,對於這個在區委常委會上經常和自己唱反調的馬小龍,林飛揚早就想收拾了,但是一直沒有騰出手。
馬小龍看到林飛揚眼神中的殺氣,他的心頭一凜,他看出來了,林飛揚這是真的想要對自己痛下殺手啊。
為了保住自己這個區委常委的位置,馬小龍只能忍氣吞聲,連忙說道:“林書記,我這就給道成商貿有限公司打電話,讓他們法人必須在一個小時之內趕過來。”
說完,馬小龍向著遠處走去,一直走出去了30多米,他這才拿出手機直接撥通了袁道成的電話:“袁總,麻煩你到區委大院門口的新源大酒店樓下來一趟,我們區委書記林飛揚要見你。”
袁道成今年也就是二十五六歲的年紀,大背頭,頭髮梳理的油光鋥亮,一看就是一個成功人士的打扮。
他的手腕上戴着勞力士手錶,身上的衣服也全都是頂級名牌。
接到馬小龍的電話,袁道成不由得眉頭一皺:“馬主任,林飛揚見我幹什麼?我又不是他爹,他讓我見他我就必須要見他呀?”
馬小龍苦笑着把現場發生的事情解釋了一番,然後說道:“袁總,你必須得過來一趟,否則的話,恐怕林飛揚要把我這個區委辦主任給廢掉了。
我廢掉無所謂,但是今後如果沒有了我的信息和在常委會上的投票,恐怕你們要想中標一些項目,還是有難度的。”
馬小龍直接說出了自己所面臨的困難。
袁道成聽馬小龍這樣說,他冷哼了一聲:“如此看來,林飛揚這孫子還是像以前那樣囂張啊,他竟然敢威脅馬主任,簡直是不為人子。
既然如此,那我就親自去一趟,會一會這個囂張的林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