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上篇:他愛的人和愛他的人狗不理和肉
第1章上篇:他愛的人和愛他的人狗不理和肉包子
青峰村是兩山環抱之中的一個小村落。這兩山,一是大青山,一是小青山,都是進出青峰村的天然屏障。村民花半天時間翻越小青山可達青山鎮,鎮上有農貿市場、衛生院和學校,還有幾個小型鄉鎮企業,是青峰村村民趕集、就醫和孩子們上學的地方。相比小青山,大青山則是山高林深,山腳下有直通山明市的公路,村民們翻山而過需要一天半的時間。
特殊的地理位置造成的交通閉塞使得青峰村有點“與世隔絕”,相比山外面的世界,青峰村的經濟不夠發達,村民的生活也不夠富裕。好在依山傍水的青峰村山清水秀、空氣清新,世代居住於此的村民也是樂在其中。
七月的一天清晨,山中的薄霧散開,陽光撒在村頭的小河上,河水清澈見底,五六個老少媳婦正在河邊洗衣服,女人們一邊洗衣,一邊嘻嘻哈哈的議論家長里短。
一個十七八歲的農家少年帶着一隻皮毛枯黃的土狗從村頭經過,一個年輕的媳婦叫起來:“嗨!狗不理,你又帶着你家肉包子上山去采蘑菇嗎?”
一個年紀四十餘歲的中年農婦說道:“碧秀,人家有名字,不要狗不理狗不理的叫,多難聽。”
叫碧秀的年輕媳婦說道:“喲!王嬸,前幾年他偷了你家的雞你不是還追着他罵嗎?怎麼現在還幫他說話了?”
王嬸說道:“前幾年他還小不懂事撒!這幾年讀了初中你啥時候還聽說他偷雞了?而且他也可憐,吃不飽飯才偷……”
另一個年輕媳婦打斷王嬸的話說道:“是沒偷雞了,但是打狗是事實吧?村裏的狗看見他就跑,這不是狗不理是什麼?”
女人們一陣鬨笑。
王嬸說道:“說狗不理也不對吧?他身邊的肉包子不就是狗嗎?不但要理他,還每天形影不離的。”
碧秀笑道:“王嬸你是不是看他長得帥,你家冬梅長成大姑娘了,是不是想招他當小女婿啊?”
王嬸罵道:“死女娃子胡說八道,你家二娃子出去打工有一個月沒回來了吧?我看是你自己想男人了吧?”
碧秀笑道:“我一個已婚婦女,想自家男人有啥不對的?倒是你家冬梅,和狗不理不是初中同學嗎?是不是在學校里就搞上了啊?”
女人們又是一陣鬨笑,王嬸氣得破口大罵。
少年慢慢從女人們的身邊走過,對這些女人視而不見,對調笑他的話更是充耳不聞。換作以前,他肯定是會回嘴的。“你們這群瓜婆娘,除了能生娃,啥都不懂啥都不會,就是一群瓜兮兮的臭婆娘!”但是今天,不光是今天,也許今後一段時間他都沒有心情和人拌嘴吵架。
這個沒心情和婆娘們拌嘴吵架的少年姓苟名文生。父親姓苟,母親姓文,所以取名苟文生。文生的身世很是可憐,父親苟正盛先天殘疾,早在他兩歲多的時候就已過世。親生母親則是村民們口中所說的不守婦道的**,生下文生不到一個月就拋夫棄子跟野男人跑了。好在苟正盛的哥哥苟正昌與殘疾弟弟從小就兄弟情深,在苟正盛過世以後就擔負起了養育文生的重任。苟正昌與妻子生有兩個兒子,分別取名大壯、二壯,如今都已是二十幾歲。苟正昌對文生呵護有加,苟正昌的妻子卻看不慣他。當著或者背着苟正昌,對文生不是指桑罵槐就是直接喝罵。大壯二壯也看不慣文生,仗着比文生大幾歲,從小就用拳頭欺壓文生。文生個性又野又倔,被兩個堂哥揍了既不求饒也不向苟正昌告狀,從小時候的被動挨打到如今的以一敵二稍落下風,文生就像懸崖絕壁的石頭縫裏的野草一樣頑強倔強地生長,不知不覺就長到了十七歲。
到了山腳下,“汪汪”幾聲急促的犬吠,小土狗就從文生身旁竄了出去。文生喝罵道:“肉包子,你今天再跑去逮耗子,老子就把你宰了做成真正的狗肉包子!”
肉包子是文生給小土狗取的名字。有其人必有其狗!肉包子是一隻可憐的狗,三年前文生撿到它時,它還肉乎乎的挺可愛,三年後卻是越長大越醜陋。文生對肉包子並不像城裏女人養寵物狗那樣愛狗如子,每當自己心情不好,或者剛被大壯二壯揍了一頓,文生都會對肉包子非打即罵,把滿身的怨氣怒氣都發泄在肉包子身上。肉包子也算是一隻忠心耿耿的好狗,無論文生怎麼虐待,它對文生都不離不棄。
文生對山上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哪個山坳里可能有松茸?哪棵樹下可能有茶樹菇?文生都心中瞭然。上了山,文生駕輕就熟的去找蘑菇采蘑菇,肉包子則在林中不停奔跑,驚動藏在樹叢野草中的野兔、耗子,發現一隻它就追逐一隻。
不到一個小時,文生就采了大半口袋上好的野生蘑菇,肉包子也有收穫,竟然活捉了一隻年幼跑不快的野兔。文生望望日頭,估摸了時間便帶着肉包子急急忙忙的下山回家。
回到家,文生放下蘑菇又把野兔關進籠子后就直奔苟正昌的房間。一進屋一股濃烈的屎尿臭味就撲鼻而來。
“大爸(西南方言稱父親的哥哥為大爸,稱大爸的配偶為大媽),你又屙了嗎?”文生一邊說一邊準備好乾凈的屎尿片,雙手並用幫苟正昌翻了個身,擦乾淨屁股,抽出屙髒了的屎尿片又把乾淨的換上去。
“生娃子,辛苦你了啊!”苟正昌說話的聲音發顫,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大爸,你先養會兒神,我把片片洗乾淨了就來給你喂飯。”文生抓起屙髒了的屎尿片就往外走。
過了一會兒,文生端着一碗清湯寡水的稀飯進來了。文生扶着苟正昌坐起來,把枕頭墊在他的背上。
苟正昌看着碗裏的稀飯一直搖頭。
“大爸,我知道你沒胃口,但再沒胃口也得堅持吃啊!吃飽了病才會慢慢好起來。”文生說道。
苟正昌苦着臉,但對文生一勺接一勺餵過來的稀飯還是張嘴慢慢吃起來。
喂完飯,文生走進廚房,舀了一碗白米乾飯,就着剩菜吃起來。文生覺得很餓,吃得很快,直吃了兩碗白米乾飯才吃飽。
把廚房裏的事情都收拾停當,文生去了堂屋,苟正昌的妻子和兩個兒子正坐在裏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