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他的愛情(一)

番外:他的愛情(一)

年幼時,每當月圓之夜時,深入骨髓的痛會折磨他一整夜,他總會忍不住自虐,因為這樣才能減輕身體的痛。

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在月圓之夜會這麼痛,後來當長大一點時,他痛得已經麻木了。他發現他和旁人不同,只有他在月圓之夜變得這麼奇怪。看到母親的一臉傷心時,他不懂。

隨着他日漸長大,他的母親不僅是月圓之夜會一臉悲傷,就連日常時看到他,她的眼睛裏笑意伴隨着心痛。不止他母親會如此,他的父親,他的爺爺奶奶,姥姥姥爺都會這樣,那時他很不解,為什麼他們看他的眼神都是這麼悲傷。

他過完十四歲生日時,他被告知了一件事。他月圓之夜的疼痛,是因為他遺傳了權家的情蠱。

他不是很明白,現在是二十一世紀,不是古代,為什麼會有像是只有在武俠小說才出現的情蠱。他向母親問了這個問題,他母親本還是平靜的臉色,瞬間變得崩潰起來,兩行清淚滑落,哭得很傷心,顫抖着身體告訴他。

原來,在兩千多年前,權家的祖先,身受重傷臨近死亡時,一個女巫為了救權家祖先,給權家祖先下了情蠱,這樣權家祖先才沒有死亡。情蠱之所以叫做情蠱,顧名思義就是要和命定之人相守一生才能活下去,因為只有命定之人才能化解月圓之夜的疼痛。

什麼叫做命定之人?那就是身中情蠱的權家人看到第一眼就會愛上的人,看到命定之人時會臣服在ta的魅力,甘願為命定之人付出一切。

權家祖先花費了大量人力和無力都沒能找到命定之人,難以忍受月圓之夜的疼痛以及疼痛帶來的空虛,在三十五歲那一年便自殺了,死的時候很安詳。

權家人在權家祖先死時,都認為權家祖先終於可以解決了。但很快發現,情蠱是有遺傳性,權家的每一代都會有一人遺傳了情蠱,那些遺傳了情蠱的權家人,在月圓之夜都會痛的難以忍受,疼痛帶來的空虛,他們怎麼也填補不了,他們渴望找到命定之人,只有這樣,他們才能解決,可是他們極少有人能找到命定之人。

天下之大,他們不知道到底哪一個才是自己的命定之人。

遺傳了情蠱的權家人,一開始是懷有希望的尋找命定之人,極少能找到命定之人,能找到命定之人的權家人,能讓命定之人愛上自己,那能幸福度過一生,若是命定之人不愛,那麼也沒有什麼好結果。未能找到命定之人的權家人,慢慢的失望,最後在日漸加深的疼痛中絕望,他們抵擋不了月圓之夜的疼痛,全部選擇了自殺,他們皆無例外活過四十歲。

權家歷經盛世、戰亂、飢荒、改朝換代,最後迎來社會主義的新政府,有着幾千年的歷史,卻始終沒辦法解決情蠱,只能眼睜睜看着沒有找到命定之人的權家人自殺。

自殺對於沒有找到命定之人的權家人來說,那是一種解決,因為他們承受不住,每一年都會加深的疼痛和心裏的空虛。

能找到命定之人的權家人,幸福的雖有,不幸的也很多。

他母親說完這件事後,抱着他哭得不能自已,他不知道自己該是何種表情,安靜的想着事情。

從那時開始,他知道了自己為什麼會在月圓之夜,身體會如此疼痛,內心會如此空虛。他知道了,自己若想幸福度過一生,那就必須找到他的命定之人,並讓命定之人愛上自己。

要找到命定之人,不能局限在一個地方。一開始,他會滿世界的走,希望這樣能找到命定之人。可是一年一年過去,月圓之夜的疼痛和內心的空虛逐漸加深,他越來越難以疼痛和空虛,失望漸多,由此他變得沉默寡言。

二十歲那一年,他很明顯感覺到權家很多人都在預言他能活到多少歲,也很明顯感覺到很多人看他的眼神都是帶着一點點的遺憾。

父母看他的眼神總是帶着一點悲傷,時常安慰他,他一定能找到命定之人。家人的每一次安慰,他總是淡笑回答他們,讓他們不要擔心,上天會眷顧他的。

人前的淡淡笑容,他自己知道,他是裝出來。只有這樣,愛他的家人才不會那麼擔心。

過完二十一歲生日,他幾乎把大江南北都跑遍了,甚至國外也去了很多趟,為的就是擴大地方,能找到命定之人。這一年他越來越淡漠,似乎世間的人、事和物,都不能引起他的興趣,覺得人生就那樣了。

距離四十歲還有十九年,雖然是一段很長的時間,但他竟有些絕望了。世界之大,世上的人那麼多,他要找到命定之人的幾率太小,小到可以忽略不計。

縱觀歷史上的權家人,能找到命定之人的只有極少數人。在深夜裏,他想,在剩下的十九年,他會不會沒有找到命定之人,是不是會像歷史上沒有找到命定之人的權家人,選擇自殺者一方式離開人世。

時間不緊不慢來到他二十二歲,從小就聰慧的他已博士畢業,他有些灰心冷意、不再頻繁的換地方,有些疲憊的回到帝都時,他的人生來了極大的轉折。

那天,他應了發小們的約,準備去發小愛去的那間酒店。他當時心裏有點哀愁,總覺得,自己離死亡那天很近。

車停在酒店的那一刻,他的心跳動異常快,身與心都得到了極大的幸福感,那時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當車門被打開那一刻,眼前出現了一個小小的人兒,小人兒揚着天天笑容,甜甜的問道。“哥哥,我餓了,你可以給錢我買飯吃嗎?”

從來沒這麼滿足過,習慣了面無表情的他,唇角情不自禁翹起,大腦一片空白,獃獃的看着小人兒。

小人兒等了一會沒有得到他的回應,眼睛睜得大大的,圓圓的眸子泛着靈氣,有些不耐煩的嘟嘟小嘴,“哥哥,你給不給錢啊?”

他的雙手微微顫抖的拿出錢包,把所有現金都給了她,笑得極為燦爛,柔聲問小人兒。“還要嗎?”

小人兒似乎有點驚訝,同時也有點害怕,甜甜的道謝。“謝謝哥哥,不用了。”說完話,就快步離開了。

他極快的從車上下來,看着小人兒瘦弱的背影,小人兒跑到不遠處,和着一對衣着有些不好的中年夫婦說話,並開開心心的離開了,他心裏沒有任何理由的疼痛。

他的管家看到他有些反常的樣子,很驚訝,很不敢相信,最後為他高興。

他懂管家的高興是為什麼,“陳瀟,我要她的所有資料。”

他的管家,愣神了一下,“是,少爺。”

遇到了她,他再也沒有心思去赴約,心裏滿滿都是她那張小臉。

撫着胸口,他能感到暖流不斷劃過,幸福感也由之而生。

他一直唇角微翹,一整天都保持着淡笑的模樣,他的母親看了覺得很奇怪,問他是發生了什麼喜事嗎?他沒有開口告訴母親,他的管家比他搶先一步,告訴了他母親他遇到了命定之人的事情了。

他的母親那一瞬間,很驚喜,也很愕然,沒想到他能這麼快能找到命定之人。

“權昊,媽真為你高興!”他的母親雙眼閃着淚花,激動的對着他說道。

“嗯。”他淡淡的應了一聲。

語氣的淡淡未能掩蓋他同樣激動的內心,他眼中的笑意一直存在。

晚上,陳瀟很快把小人兒的資料交給了他。

小人兒叫林希,年齡十二歲,家中有父母還有一兄,出生便患有嚴重的先天性心臟病。資料很簡單,小人兒短暫的十二年經歷,只需要寥寥幾行字便能陳述清楚了。頁面的下面寫着,若不及時接受換心臟的手術,小人兒極大可能活不過二十歲。

活不過二十歲,這幾個字一直映入他的眼帘,他的心痛得無以復加。他的小人兒才十二歲,就受了病魔的十二年的折磨,還有極大可能活不過二十歲。

淚水無聲的從他的眼角滑下,滴落在紙上,沾濕了“活不過二十歲”這幾個字。心的痛,比起月圓之夜的疼痛,更加之痛。

“我明天要看到她。”他是這樣對陳瀟說的。

“少爺,小姐的年紀還小,讓她離開父母的身邊,這恐怕不太好吧。”陳瀟小心翼翼的。

不太好!這三個字刺中他的心。

家境不寬裕的林家,能給她帶來什麼,連換心臟手術的錢都付不起,難道要他,眼睜睜的看着她因為心臟病死亡。他做不到,他也知道她年紀很小,需要父母的照顧,可是她現在的情況需要好好的調理,她要接受最好的治療。

“我的命令你只需要執行。”他是冷冷的告訴陳瀟,他能感覺面上的冰冷有掩蓋他真實的情緒的趨勢。

陳瀟還是覺得有些不妥,還說了幾句。

他堅持原來的想法,只想明天見到她。

陳瀟輕輕的嘆息一聲,沉重的眨了眨眼,去執行他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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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妻難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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