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縱有千般徹悟

第2章 縱有千般徹悟

第2章縱有千般徹悟

第一章

英語課,高高瘦瘦的白襯衫黑褲子老師在不厭其煩地講着試卷的閱讀理解。

十六歲的蘇千徹站在門外走廊,提着一個包,從窗子看進教室,又透過那邊的窗子,從作為鏡面所反射的與作為玻璃所透過的紛亂里,看到外面開始落葉的、脫皮的、髒兮兮的法桐。

片刻,還是走到後門處,想輕輕推開門,無奈門呮吖呮吖地叫出了聲。

明明幾天前還沒有聲音的!

在門的慘叫里,彷彿無數如劍般鋒利而無神的目光穿刺過來,似警察手中把小偷釘在牆上的密集手電的光。

蘇千徹覺得該臉紅一下,卻是一瞬,隨即就釋然了。

走到座位,桌上各科的試卷與學案,三四天,已經有了一本英語書的厚度。

被整理過,但仍是很亂,也罷也罷,畢竟同桌是男的。

簡單把一摞試卷放到一旁,拿出筆握在右手,左手托着腮。不是所謂的裝思考者,也僅僅只是遮遮同桌似關心又好奇的眼神——引起關注的確是讓人有點不太舒服的事。

老師講到了一個陌生的長單詞,他便突然想,會不會因着這幾天,能從某種絕望的悲傷里得到一種超能力呢?比如瞬時記憶之類的。

擠了擠眼睛,試了試,沒有,他還是沒法看一眼就記住這種長度有一千米的單詞。課自然聽不下去,一扭頭,發現同桌在看自己的包。

“嘿嘿,有沒有帶好吃的。”鍾旭東細小而猥瑣的嗓音。

蘇千徹冷地看向他,隨後打開自己的包,只有一件黑色的舊兜帽外套,一本舊書。

同桌吐了吐舌頭。

而蘇千徹卻早已經把目光聚焦在老師那不考究的髮型上,那一縷不自然向上翹的頭髮,像極了風撫順久了的長草中,一棵堅定屹立,並認為自己是樹的植物。

他看了老師一眼,又看向自己的包,想着外套和書下面,可能還有那一塊往頭上戴過的白色的麻布。

……

下課了,從睡夢裏自然醒來,生物鐘指示他需要去補充水分了。藉著教室的優越地理位置,他毫不費力地搶到了飲水機的前排。

在清脆的水流聲與飲水機顯示器上不斷減小的數字的哀怨里,之前和嚴休討論過的,隔壁班的一位個子中等、柔弱纖巧的漂亮姑娘走了過開。

出於對自己一種沒緣由的禮貌性要求,他輕輕抬眼看了一瞥隔壁班的這位姑娘,可也僅僅只是看看,看着她輕輕走到不怎麼長的隊伍後面,彷彿若有所思。

當水欲接滿,又一個女生走過來了,但是很自然的,她吸引的是周邊所有人的目光與驚艷!

因為首先,她的眼睛是極美的,彷彿最有魅力的、五彩斑斕的太空黑洞,她的身韻也是弱柳扶風,卻不是做作的,她似是鍾愛一般的痴迷於將白瓷一樣的手縮於袖中,好似猶抱琵琶半遮面。

她只是隨意捏着藍色透明的塑料杯杯蓋上的繩,另一隻手捏着綠色的小袋,反過來又倒回去。

蘇千徹接完了自己的水,竟很意外的奪過那女生手中的杯子,杯子底端已鋪了一層棕色的顆粒。

他熟悉地替女生接了熱水,又兌了點溫水,大概三比二的比例。

苦味的棕色顆粒瞬間融在了水裏,像某個遙遠的角落裏的事融在了記憶長河裏。

拿走了那個開口的綠色小袋,將杯子還給了她。只是自始至終,都沒能看她,她也沒說一句話。

那時候太陽倒是很艷麗。

於是蘇千徹迎着午後尚刺眼的日光,在幾個同學略有驚異又不願表現出來的眼神里,穿過還是舊教學樓時那課間紛亂狹窄的走廊,進了教室後門。

他聞了聞綠色小袋裏殘留的氣息,真像回憶的味道,這味道連同外面的陽光絞在一起,觸到了他內心深處,使他不得不迫切地想寫點東西來紀念或者發泄。

又有什麼用呢?最後還不是要把那綠色的小袋丟進了垃圾桶里!

……(第一章有些長。。。)

下午的課結束了,大家會有一個小時的課間活動時間,可以吃飯或者閑逛。蘇千徹沒有什麼食慾,一塊玩的朋友或是去吃飯了,或是有門道去了學校外面。(封閉式管理的寄宿制學校。)

於是他逕自向操場走去,先是看到紅色的塑膠跑道上,有很多穿鮮紅色訓練服的體育生。

跑道中央是籃球場,此時亦有些人在馳騁,或聽到一兩聲尖銳的喧嘩,似在叫好,又似在責罵。

其實在真正打籃球的人總是少數,大多一場下來只是陪同球跑跑,偶爾摸幾下,又趕緊給別人了。

蘇千徹籃球不怎麼好,以前作為專業籃球陪跑球童的他,此時已經不願去瞎摻和了。他看向了操場邊緣,那有幾棵很高的楊樹,葉子泛黃了,不支的一些已經落下。

咦,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他回過頭去,在不遠不近的教學樓下,似有個女孩在看向這邊,雙手自然下垂,交接於身前,她是誰呢?似是認識,像是自己班上的姑娘。

那時剛剛分進文科班,女生太多一時也沒認全。只是回憶起來時,那一瞬間她好像世上最安靜的純白的石膏雕像。

可這跟自己又有什麼關係呢?蘇千徹轉念一想,又向那楊樹下走過去。那有寂寞的雙杠和有時會忙碌的雙人鞦韆,還有兩米多高的橫梯。

他決定那美好的一小時就委身在那橫梯上,那個高度,爬上去站起來時能摸到秋葉了。

抬頭時,透過葉子樹枝的紛亂的間隙,透過雲和臭氧層,也許遙遠的太空裏,一顆恆星就在注視他。

那顆才降生不久的恆星,年輕的淡紫色光芒與光暈,卻在萬千星輝里平凡得如人海里的人。

“於是呢,這個金秋十月的某天,身着深藍淺藍與白線條拼接的校服,留着剃光側邊鬢角的短髮,略顯蒼白清瘦,但眼神犀利、深遠而憂鬱的少年,躺在某角落高兩米的樹蔭上,偶爾聽到某片葉子裏的某個葉綠體即將死去的嘆息,和看到自己男朋友進球的女生,那種恣意而遙遠的尖叫。”

想到這,蘇千徹自己都笑了,但也只是苦笑了一會兒,因為緊接着另一種情緒就如春日雨後萌發又迅速含苞待放的罌粟花般,足以讓他臨近哽咽又難自止的邊緣。

說來都怪回憶這東西,無論快樂的還是難過的,回想的時候,都他媽是傷感得難受。

明明幾個小時前才見到,還莫名其妙地幫人家接了水,可他還是寧願給自己洗腦說她,那個記憶里的名叫安然的姑娘已經不存於世了,當然這只是一種一遍又一遍的催眠自己罷了。

但至少穿過半個宇宙般久遠而美好的一個下午,齊耳短髮,白色紅邊短袖校服,一手靜靜托着下巴,一手拿着小石子亂寫亂畫,墊着一本書坐在水泥台階上看自己打過球的她,已經消失在遺忘長河裏了。

翻了個身,差點從橫梯摔下來,他就順便跳下來,畢竟估摸着也要回教室了,太陽西沉了,落到了操場最西邊那排最高大的楊樹後面,又落到坐席台後面,才看不到了,於是天就漸漸暗了。

反正也沒覺得飢餓,雖說不吃晚飯也沒什麼大礙的。

但是他總覺得空蕩蕩的。

……

縱有千般徹悟(二)

接着是學校寂靜的晚自習上,蘇千徹似在思考數學題又彷彿靈魂出竅般的發獃。

他應該是在回憶過去了,在那個高二最開始的時候,他像是病態一般頻繁而不自禁地想一些事,回憶關於那個逝去的女孩。

天吶,太驚嘆了!我不小心看到了這發獃里的回憶,讓我不禁覺得是在看過分虛構但本身卻有些許難以名狀的美妙的青春小說,或者是千徹本人把夢跟現實混淆了。

是啊,世上哪有這麼又美好又有性靈的女孩,就算有,跟此刻已經變得無聊又無趣的蘇千徹又有什麼關係呢?

(可出於對蘇千徹這一人類個體的一種尊重與同情,我得如實或者稍微稍微加點虛構的寫一寫他的這堆往事。

這似是支撐他以後幾年人生的一個情感支柱,是他在以後經歷里,在被各種不幸感情所折磨的黑暗與痛苦裏的,一道永遠觸不到的微光。

當然這回憶本身也會在以後的日子裏折磨他,也有幾次使他近乎死一般的痛,如被火燒着,又如被冰碴刺透細胞膜。)

但至少現在還沒有開始吧!

他似乎要進入這回憶的開端了,那是幾年前一個九月,蘇千徹才上初中的時候。

尚在太陽烘烤下的操場,一群還素不相識的少年少女,滿臉青澀與稚嫩。

白色紅邊短袖校服T恤,胸前綉着綠色校徽章的蘇千徹,如大多班上的男同學一樣掃視了一眼新班級的女生們,在從縫隙里看到第二排的她的時候,天上飄着閑雲,靠近太陽的那一片竟如此奇異炯麗,如雲上天國

這時同桌接過了一個紙條,他看到封面上的字,是要傳給千徹。於是他把他方正的腦袋左轉轉,右瞧瞧,看向臨走廊的窗子,又回頭看向後門。

一切安全,他趕緊把紙條給了千徹。被他的短胳膊肘一碰,少年頓時從發獃里跳了出來,他趕緊看看四周,沒有老班。

“他媽的,小矮子,幹什麼?”

“哥,有你紙條。嚴休哥給你的。”同桌也不生氣,用手捂着半張嘴,眨着小眼睛,小心用氣聲說。

“哦。”

蘇千徹一把奪過紙條,又掃顧四周,才打開看。

“嘿嘿,小夥子,兄弟幫你打聽清楚了,你那天說的那隔壁班妹子叫姜熙,反正長得不錯,也沒對象。快下手吧,哥看好你,成了別忘了請哥吃飯,哥下課再找人幫你搞QQ號。”

他將紙撕碎揉成一團,塞進抽屜洞,轉頭對着隔了好幾個人的胖胖的好哥們嚴休笑了笑,正好迎見哥們已笑成縫的眼睛,便看了眼窗外,比劃了個數字“6”的手勢。

這時窗外漸漸浮現出一張黝黑的,生着絡腮鬍渣的男人的臉,蘇千徹趕緊坐好,假裝翻一面試卷。

可後門還是在輕悄里開了,接着是緊促且越來越近的皮鞋跟腳步聲。

他一手握着磨掉了橡膠皮的黑色中性筆,手心裏漸漸出了汗,差點連筆都握不住了。

另一隻手死按着草稿紙,眼睛只是斜着看向教室里的過道,絲毫不顧手裏寫的“x”還是“”反正就是一大堆無聊的計算公式。

那腳步聲已到了自己身後,它與光滑的地板摩擦發出如蛇爬行般瘮人的聲響,接着它停頓了一下,蘇千徹已經看到了那個男人的黑影,心頓然如石沉大海。

難道中學時代一段美好的戀情還沒開始,就已經要結束了?

可稍微的停頓后,班主任走過了少年的位置,到了他前面女生張心寧那,一彎腰一伸手,那粗手裏就多了一本書,淺藍色的封面,好像是村上春樹的某一本。接着是前面的女生被迫緩緩站了起來,垂喪着低着頭。

班主任板著臉盯着“寧哥”,嘴唇動了動,似要說些什麼,前面聽見動靜的幾個同學偷着回頭看了一眼,又趕緊轉過頭去。

一切還是靜悄悄的,只聽見沙沙的寫字聲。蘇千徹心裏也有點替心寧緊張,他看了看不怒自威的老班,又看了前面的心寧。

終於,班主任只是拿着書,又在教室轉了一圈,而張心寧就低着頭站着,抬起一條腿搭在凳子上。門輕響,那黑衣人走了。

又恢復了平靜,他便想問問張心寧沒事吧,猶豫了會兒,他還是沒有說出口,看了看窗外,風吹着頹落的法桐和另一座在葉隙里閃耀亮光的高三教學樓。

他還從沒想過,當從那座樓往這邊看又是何種情思和心境呢。

晚自習下課了,同學們收拾好課本試卷,各自找到自己的同道好友,談笑有加,陸續離開。

狹窄的走廊擠滿了深藍淺藍與白色相交的人群,但卻不雜亂。

蘇千徹與嚴休比肩同行,卻沒同往常一般聊點什麼,看着前方的人群,卻想透過人群,看到走廊的盡頭,看到那樓梯口,看到樓梯口外靜默的體育館樓,和沿路的電話亭,路旁的法桐樹和一路的鳥屎。

嚴休本想擠眉弄眼告訴他,那姜熙就在後面,但看到這人臉上異樣的落魄神色,轉念想到他之前突然告假回家的事,大概也體會到了他的心情,覺得還是不要打擾他為好,也沒說什麼,胖胖的手拍了千徹一下,嘆了口氣就到一邊,跟其他同學暢談當時還很火爆的《英雄聯盟》了。

蘇千徹不知道姜熙在後面,他只是隱約看到了安然的身影,那倩影雀躍一般下了樓梯,就像消失在了無邊無際的時光隧道。

下了樓梯有兩條路,一條去男生宿舍,一條是女生宿舍。有老師在值班看着,時不時看看手機,打個哈欠,又再看看合理撒歡的人群,免得有男生偷偷溜到去女生宿舍的路。

轉過一個彎,路沿着夜色下的小花園延伸,盡頭便是睏倦了的男生們更渴慕的男生宿舍。人群的喧嘩里,小花園亦不少它的幽靜。

蘇千徹自己默默行着,沿路不高的那一排國槐也在落葉,秋風一吹,小小的一把黃葉就飄撒下來,落到地上,踩了也沒什麼聲音。

他今天不想像往常、像眾人一般若無其事地踩那些可憐的落葉了,他開始小心地躲過去,可那動作在旁人眼裏又是滑稽可笑的。

只是慢慢地,他感覺自己變輕了,耳邊漸有了輕柔溫和的風聲,他就勢騰空而起,飄到了那排槐樹和人群的上空,人群在他腳下也漸漸亦如落葉一般,被不知名的力量驅使前進,正確而合理亦是無奈地隨波逐流。

真實逝去的她們也在更高處看着他,蘇千徹感覺到了!在死寂空冷的霧霾夜空,他感受到了一些轉瞬即逝的溫柔眼神。

人是不可能御風而行的,只是他出神地想像。

他沒法游出人海,他不過木木地和眾人一樣,回到宿舍,刷牙洗臉上廁所和爬上上鋪的床,沉默。

所幸舍友也並無太熱烈的喧鬧。刺耳的熄燈哨聲響了,公寓一盞盞燈相繼熄滅。

可他此刻早已又被一種來自永恆失去的沉痛侵染蔓延了,藉著黑暗與沉寂,無聲的啜泣與涼透的淚意襲來。

蘇千徹本以為在前幾天,那淚已如江河般流空了,可此刻又有新的淚水被從血液里過濾出來,隨眼睛的淚腺淌了出來。

但終於,他忍住沒發出任何聲音並且他,漸漸睡了過去。

關於那傷痛的緣由,又有一種想法。

就是至少此後的若干年裏,也許再也沒有人能給千徹溫暖的懷抱,也不會有人能讓這少年擁入懷中,體會這還未長大的男孩已如冰原一般的胸膛。自此他的身體所知曉的可能永遠,只是自己的36℃。

(三)

這天上午,難得的一個溫暖的晴天,天湛藍澄澈。下課時,幾乎每個同學都帶着青春特有的笑容抬頭看一看這鮮有的藍天。蘇千徹自己去了離教室較遠的東邊的廁所。

那附近有個亭子,亭子旁一棵老松樹,佈滿灰塵蛛網和去年的許願簽,依舊墨綠。

他稍一抬頭,“松月亭”三個掉色的金字靜靜躺在牌匾上。少年對之一笑,他想他的荒城裏亦應當有這樣一個亭子,或再破一些也無妨,只是旁邊要生一些寂寥的花,花開的時候就在亭子裏坐坐,空想點春天的事或者什麼也不去想。

接着他低下頭準備回教室了,但他看到了一個女生挽着她閨蜜,向另一個方向走。

她有着天生的棕色頭髮,看起來軟軟的,身着深藍黑色的那一款校服,那是高三的校服。所以那似是纖瘦的身影又有一番略顯成熟的風致。

蘇千徹看了會兒她的背影,看着她陽光下白皙而閃光的脖頸以及改瘦過的校服褲子下優雅的小腿與腳踝。

他認識那美好的學姐,那學姐倘若看見他也可能會笑着打聲招呼。那位深棕色頭髮的美人喚作鄭韻,是他初中摯友鄭君臨的表姐。

君臨初中畢業便去了大洋彼岸,如今估計在美國正享受自由教育吧。

但此刻的鄭韻小姐步伐輕盈,如湖中起舞的白天鵝般迷人。她漸漸消失在陽光下,走進了她的教學樓。

像走進了另一個世界。

失落的少年只好踱步回去,踏着半新的大理石檯面,似是有圖案的,其中一種紅色的特別滑,下雨時如同冰一般。

他走到了在窗外看到的法桐下,樹坑裏填着各種不規則也不怎麼好看的鵝卵石,石縫裏還夾有落葉的碎片與灰塵,彷彿被攪碎的已逝去春天與夏天。

上課鈴響的時候,這蘇千徹才從後門走進教室回到座位。班主任在最後一排的獨桌上坐着,如他一般黑色沉重的筆記本在閃着弱光。

班主任抬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表情,又繼續他的辦公與監視。

這節是數學課,那時的蘇千徹對數學尚未完全絕望,但數學老師極富催眠力的嗓音,還是一波又一波地催眠着這個自以為自己學數學的腦細胞已經瀕臨滅絕的年輕人,他無奈地強打精神,可眼皮愈發沉重。

只是眼前一遍又一遍的,都是鄭韻小姐的倩影。

那無數次陽光明媚下,不遠的幾步距離,卻總是橫跨無言以訴的某種鴻溝。他甚至想起了去年為此寫的一首詩。

那時候才上高中的自己真是勇敢啊!真的以為人人都有追求愛情與幸福的權利。

又如同一張白紙,愚蠢而對自己肅然起敬。那首名為《紅》的詩亦是如此,似是自己滴着心尖血染成的紅。

於是,那首詩就在這裏了,他翻出了平常寫詩的大演草本,上學期的,表面的黃皮爛了幾塊了,印着殘損紅字的校名和校訓,又遒勁有力寫着一個大大的“草”字,那是出自千徹本人的手筆。

翻了前面沒翻到,又從後面翻才翻到了,那支支扭扭的幾行字∶

靜靜燃燒的慾望的徵兆

雨夜夢境裏的緋紅

蒼老多舛的命運

虛無的現實世界

流淌着存在感的精神世界

瞳孔空曠的大

於我這平凡的人

濕漉漉的空氣

紅透的善惡樹的果實

盲目的我

庸俗的目的

樹的濃蔭

你的黑色的眸

殷紅的一生一世

和我

凋零的落葉和愛

予你

現在讀來,卻突然沒有當時的感覺了。這已經不是詩了吧,已經是很無聊的文字排列遊戲了吧。

蘇千徹慢慢合上本子,撕掉捲曲的一角慢慢揉碎,他突然覺得有些惶惑了。

且問,愛情到底是什麼呢?

待續……

這一章篇幅有些長,寫了蘇千徹弔喪回來心情的變化,與女主安然的一些碎片描寫。因為在寫的時候,作者君只是個小萌新,不太懂起點的格式,如果能看到這裏,還望多多包涵,給你個愛的擁抱,嘻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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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樂荒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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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縱有千般徹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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