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兇殺 【求月票!】
“誒?”梁岳上前坐下,納悶道:“是誰惹你生氣了?”
“很多人!”凌元寶悶悶說道,又瞪了梁岳一眼,“包括你!”
“我?”梁岳略有疑惑,“我怎麼了?”
“你之前怎麼跟我說的?”凌元寶氣鼓鼓道,“伱說讓我做主將,坐鎮中樞。你做小卒,去收集情報,有了信息就告訴我一起行動。可是越陽商號的案子明明是我跟你一起查的,你查到東西卻不告訴我,自己一個人就去當英雄了。”
她大眼睛瞪着梁岳,問了一句:“你是不是都在騙我?”
“當然沒有!”梁岳第一反應就是立刻否認。
接着他一臉嚴肅地說道:“凌捕頭,你聽沒聽過一句話,叫做‘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凌元寶面帶狐疑,“怎麼?”
“之所以這樣,不就是因為情報沒法傳遞那麼快嗎,若要每件事情都稟報你之後再行動,難免會貽誤軍機。”他緩緩說道,“當時我是在去慶佛原駐防的途中想通了前因後果,緊趕慢趕才趕上了阻止一切發生。如果這個時候我再來通知你,那豈不是什麼都晚了?”
“凌捕頭。”梁岳停頓了下,反問道:“你應該不會是一心想要立功、完全不顧他人死活的那種人吧?”
“當然不是。”凌元寶立馬辯解道,“我只是覺得我們是搭檔,你有事應該叫我一起行動嘛……”
“那我就放心了。”梁岳頷首道,“咱們當然是黃金搭檔,可有緊急情況時,自然一切以大局為重。我就知道,凌捕頭不會是那種不懂事的人。”
“這肯定啊,我當然懂大局為重了!”凌元寶一仰脖子。
梁岳又問道:“那你是覺得我是那種貪圖功勞、不講義氣的小人?”
“倒也沒有啦……”凌元寶又小聲答。
“那不就是了。”梁岳攤開手,追問道:“那你生我的氣,要麼是你有問題、要麼是覺得我有問題,現在你還覺得你生氣對嗎?”
“好像是有一些不妥。”凌元寶撓撓頭,臉上帶着歉疚和疑惑,“可我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是覺得不太對勁嘛。”
梁岳大度道:“那你道個歉,這件事就過去了吧。”
“對不起嘛。”凌元寶也不嘴硬,又嘟嘟囔囔說道:“你太聰明了,我總怕你覺得我傻,有事情都不願意帶我。”
“凌捕頭,我不許你這麼說自己!”梁岳一臉認真,慨然說道:“你在我心目中就是刑部最有能力的捕頭,沒有之一!我若不是相信你的能力,又豈會每次都找你來幫忙?你也要相信自己,你……就是最棒的!”
“真的?”凌元寶的眼睛逐漸睜大,好像看見了光。
“千真萬確。”梁岳目光堅定,同時說道:“就像這一次,我就又帶着一個無比重要的事情來了。”
作為能跟逄春成為好朋友的人,梁岳有着充分的與這類人群相處的經驗。
三言兩語,立馬平復了凌元寶的小情緒。
“什麼事情?”她又激動地問。
梁岳壓低嗓音道:“我拿到了有可能會扳倒工部盧家的重要證據,我必須保證它會被交到左相大人手裏。我可以將這個重任,交付到你手裏嗎?”
“這麼重要的證據?”凌元寶也略顯嚴肅,“這可是大功一件,你為什麼不親自交給左相大人?我可以幫你安排見他一面。”
如果是一個普通的捕頭,說安排跟左相大人見面之類的話,梁岳只當他會是吹牛,你自己一年到頭都未必能求見幾次。
可凌元寶的背景在這,她說的絕對就是實話,說不定她能來刑部任職都是因為家裏跟左相關係好。
“不用。”梁岳搖頭道,“這次的事情我不想領功,到時你就說,這份證據是已故的越陽商號張行楷,交給他的昔日同窗——龍牙幫的白止善,白止善再交到你手裏。你不必提及我的名字,只要記住他們兩個的姓名就好。”
“怎麼可以這樣?”凌元寶道:“我真的不是因為沒有功勞才生你氣的,你不用這樣補償我。”
“這不是補償,我有我的理由。”梁岳重聲說道:“我不缺這一點功勞,只要正義能夠得到伸張就好。”
他之所以不想提自己的名字,一方面是怕報復,另一方面也是他為了將證據發揮最大作用,選擇將證據交給左相大人,而不是目前自己最親近的太子。
他怕太子知道也會多想。
何況自己剛剛因為通天塔案立功封賞,即使再多這一點找到證據的功勞又能做什麼?
凌元寶猶豫了片刻,才點頭道:“好!”
“嘿。”梁岳笑道:“這種事我從來都想着你,咱們倆是不是一輩子好哥們兒?”
凌元寶才又恢復那副豪氣,“必須的!”
“那下次可不許生我氣了。”梁岳又道。
“哎呀。”凌元寶略微靦腆,“其實我也不是單純的生你氣,主要還是因為外面那些人。”
“那些鬧事的?”梁岳想起方才見到那些。
“是啊!”凌元寶一提起來,兀自有些氣急,“這幾天已經有四五波人來刑部衙門外鬧事了,我們連門都不敢開。我說出去將他們抓起來,哪怕不抓,打一頓也是解氣的呀。上面卻只讓緊閉大門,然後叫御都衛來拿人,我們就像縮頭烏龜一樣躲在裏面受氣。”
“呵呵。”梁岳輕輕笑道:“刑部的長官經驗豐富,你就聽他們的嘛。”
方才看到那些鬧事者的時候,他就覺得不對勁。
像是之前福康坊那次暴亂,主要群體都是附近街坊,即使是有一部分壞人在裏面煽風點火,可是大部分群眾都是無組織的,動作不可能整齊劃一,面對官差也會懼怕。可刑部外面鬧事這些,一個兩個行動統一,清楚地知道事態大小的界限,也分得清各衙門之間的差異。
見到御都衛他們立刻束手就擒,人數眾多的情況下,御都衛也最多羈押他們幾日。
可如果是刑部的人出手,恐怕他們就會越發激烈,直到發生流血衝突。事情一鬧大,刑部酷吏的名聲當場就會坐實。
這些人的行為太理性了。
如此理性的人,又怎麼會在事態不明的時候就跑到衙門口外面遊街呢?
除非是有人組織起來的。
工部在六部之中論權勢幾乎最小,可論搞錢堪稱第一,這些顯然都是盧家組織起來的反擊。
梁輔國在朝堂上的名聲一向不大好,這段時間每天都有大量的奏摺參他迫害工部。這樣鬧的次數多了,出現流血紛爭、坐實操縱酷吏之名,那他在民間的聲譽也會被抹黑。
民間的輿論比官場上的更容易煽動,坊間百姓怕官又恨官,梁輔國口碑好是因為他殺貪官多。一旦口碑發生反轉,人設崩塌也是大家最愛看的事情。
屆時朝野上下都希望一個人倒台,那左相很可能真的熬不過盧國丈。
官場之上撲朔迷離,這段時間刑部嚴查工部,將小半個工部的人都下了獄,看似是佔盡上風,可其實也如履薄冰。
說不準一着不慎便全局逆轉。
好在刑部尚書也是聰明人,知道不讓刑部的人出手,另叫御都衛來解決問題,將事態影響盡量縮小了。
以梁輔國的手腕,梁岳相信自己那些證據交到他手裏,足以成為殺死工部的那把刀。
自己明日就要隨太子上課了,還得早些回去準備,剩下的事應該不用自己操心。
……
龍淵城北,落霞山。
陽光穿過濃密的葉片,疏疏落落地灑在地面,腳步輕輕踩上去,會有一層枯葉塌陷的喀喇喇聲響。
梁小芸穿着一身利落衣裝,將馬拴在山下,徒步沿着山道向上。
落霞山很大,她也不知道那個草鞋少年在哪裏,可對方既然只說了這個地方,那應該就代表來這裏就可以找到他。
她也考慮過會不會有危險,可是她最近一段時間都有一股冥冥中的預感,像是能預知未來的夢,又好像是某種指引。
對於落霞山,她總感覺這是一場機遇。
所以思考過後,她還是決定前來赴約,聽聽對方怎麼說。
當她的腳步踏入此山範圍的同一時間,腦海忽然就想起了一個清朗的聲音,“你果然來啦。”
梁小芸不知這聲音從哪裏來的,卻也輕輕“嗯”了一聲,予以回應。
旋即,她的腦海中就出現了一片立體的山中圖景,這番圖景里有一條格外清晰的道路,像是有一個視角引領着她前進。
好神奇。
她心裏驚訝了下,面上沒什麼表情,順着圖景里的指引緩緩上山。明明她也沒有修鍊過,可是走這些荊棘山路就好像完全不累似的,頗為反常。
健步如飛之下,她很快就來到了半山腰。
在林間一片開闊的坡地上,滿地落葉聚集,彷彿蒼深的地毯。
那布衣草鞋、膚色瑩白的少年,靜靜站立在林邊,對着空地發獃。
梁小芸走出來,他才抬頭與她對視一眼,而後說道:“相傳萬年以前,有一道玄妙霞光從天而降,就落在這裏。當時這裏還是一座平原,後來不知何時多了一座山,就被稱為落霞山。”
梁小芸看着對方,也不知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卻也用心聽着。
“此後世間就多了秘術師這一脈傳承,很多人都說,那落下的霞光就是天上神明降世,為人間帶來了打開神宮的秘鑰。”
“只可惜這鑰匙太過罕有,百萬人中都未必能有一人覺醒。”少年露出微笑,“你說你得有多幸運。”
“我能成為秘術師?”梁小芸眸光閃爍,出言確認。
“而且是秘術師中天賦異稟的一個。”少年讚許道,“一般秘術師產生靈感,最多有些心靈感應、做些先知夢境,而你,居然直接能夠元神出竅,此般天資,可謂萬年罕有。”
梁小芸聽到自己居然有這樣的天賦,也沒有喜形於色,而是平靜地說道:“原來是這樣,我確實不懂這些,當時還很害怕。不過還是要多謝你救我,你讓我前來,就是為了告訴我這個嗎?”
“不止。”草鞋少年撓撓頭,笑得有幾分靦腆,“其實我還想收你為徒,一直不知道怎麼開口,額……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拜師嗎?”梁小芸看着對方,“可是我都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告訴你,你可不要跟別人講哦。”少年答道,“我的名字叫軒轅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