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約翰的坦白
“約翰,你說完了？”
夏洛克蹲在地上淡淡開口，兩隻手掌繼續緊緊捂住約翰的傷口,可是即使如此，鮮紅刺眼的血液還是不停的從夏洛克修長漂亮的指縫間滲透而出,快速染紅了指間和約翰的白襯衣,大偵探不着痕迹地緊蹙雙眉，心裏面萬分懊惱地回想當初他為什麼不多學習一下有關外科手術的相關知識技術！雖然他心裏着急，但是臉上的表情的卻還是異常鎮定。在此時此刻，約翰已經身受槍傷,情況不明的前提下,夏洛克不想讓約翰再分神來擔心他。
“說完了。”約翰用力眨了眨被冷汗模糊了的眼瞼,因失血而開始漸漸發青的嘴唇微微張合著，艱難吐出了兩個字。隨即約翰就感覺到夏洛克笨手笨腳得用手肘幫他擦眼睛，看似粗魯，事實上力度一點兒也不大，大偵探難得有如此溫柔的舉動。
“很好！非常好！我現在就給那個該死的女騙子、前特工給補上一槍，絕對要爆頭！！”夏洛克的手頓了頓，然後裝腔作勢就要站起來，綠色的眼珠子在辦公室里骨碌碌地亂轉着，想要找到約翰掉落下來的手槍，那氣勢洶洶地模樣活生生就像要直接給躺在不遠處的瑪麗補上一槍，直接爆頭。
“夏洛克！”如果不是他中槍倒地，連動彈一下都會鑽心的疼，約翰真想把這個任性胡鬧地大偵探從麥格努森辦公室里的落地玻璃窗上一腳踹下去。眼不見心不煩！
“約翰，你凶我？你竟然還凶我？！”夏洛克稜角分明的俊臉上瞬間佈滿了委屈，接着咬牙切齒地低吼出聲：“約翰，你明明就是我的，瑪麗她竟然還痴心妄想着要成為你的女朋友、妻子！這簡直就是無視我的存在，簡直就是無視我們整個福爾摩斯家族，實在是太過份了！對，這簡直就是不可饒恕！我跟你說，她這種可笑的想法就是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可能實現的。”
“你還想綁定我三生三世啊？”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可能實現？那不就是三生三世了！好吧，聽到大偵探如此難得的告白，約翰覺得自己的心就像樂開了花一樣高興。雖然夏洛克大部分時間都不太靠譜，但是約翰卻覺得這個人總能在不經意的時候給他一些出乎意料地驚喜，語言樸實無華，行為幼稚低齡，卻能讓約翰感覺到最真實簡單的幸福愉悅。也許，這是相愛的人之間所特有的一種美好感覺吧？而這些都是瑪麗永遠也無法給予到他的。
約翰從不否認，事實上瑪麗也許會比夏洛克更合適他。瑪麗會照顧他的生活起居，他們有共同的職業與愛好，無論在工作上或者在生活上，他們都極有可能成為最最默契的一對。而夏洛克，則情況恰恰相反，他簡直得化身為萬能保姆兼愛人，必須照顧和打理好夏洛克的一切，從生理到心理，從生活到破案。而這位大偵探除了腦子和身手好得出奇之外，其它一切堪稱白痴，例如他從不知道月亮是圍着地球轉的，也不知道現任英國首相是誰，更加不知道樓下麵包店已經在上個月換了老闆，連口味都變了，夏洛克卻還老是指使他去買那款牛角麵包，咬完一口之後還照舊大發脾氣的丟到垃圾桶里去了，諸如此類事件就不多講述了。除此之外，大偵探的生活技能也同樣可以評定為九級殘廢，和他拉小提琴的水準是完全相反的兩個極端化。
所以說，就算是世界唯一的諮詢偵探夏洛克.福爾摩斯也不是無所不能的存在！
當然，大偵探夏洛克一向以上約翰所報怨的事情嗤之以鼻，並且堅決不予承認。
“哦~看在上帝的份上！雖然我不信上帝，但是我們兩個永遠在一起不是理所當然地事情嗎？”看到約翰聽到他的話之後連眼睛都笑彎了，整個人的精神都比剛才好了一些，雖然夏洛克對此變化感到由衷的開心，但是對於跟約翰講這些不切事實的誓言，他心裏還是覺得有些彆扭的。倒不是說他心虛，只是夏洛克一向標榜為一個唯物主義者跟無神論者，‘三生三世’這種東西對他而言還真是夠虛無縹緲，他不相信，但誰叫約翰願意相信？既然約翰聽他說這些胡說八道地話會感覺到開心，那他多扯扯嘴皮子又有何妨？
“我也想和你永遠在一起，三生三世。”約翰一臉憧憬地看向夏洛克，可惜他都不知道能不能挺過這一關，在這一刻，約翰突然覺得他可能連夏洛克這一世也無法陪伴下去了，更不要說三生三世了。只不過，既然這是夏洛克的希望，那麼也就是他的希望，僅此而已。
“就算我現在挺感動的，但是，我還是想去補一槍給瑪麗。”最終，夏洛克乾巴巴地說道。
“……”溫馨美好的氣氛瞬間被破壞得一乾二淨了，這個不解風情地夏洛克！
“約翰，你是我的！不能隨隨便便地就被外面不三不四地男人們女人們勾搭走了，聽清楚嗎？”夏洛克忿忿不平地看了倒在地毯上沒有再動彈的瑪麗一眼，再掃了一眼倒在椅子上死不瞑目還睜大雙‘死魚眼’的麥格努森，撇撇嘴，甚感無趣的夏洛克收回眼神，低頭繼續盯着約翰，嘴裏繼續絮絮叨叨，“約翰，你現在沒力氣點頭就給我眨一眨眼睛，表示你已經打心底里聽進去我的話，好吧，你不想眨就不眨，也用不着翻白眼吧？那樣子會更費勁的，你都傷成這樣子了就不要再浪費力氣，給我攢點力氣等救護車，你可不能出事，不然我讓麥格努森的這幢報社大樓給你陪葬，你說好不好？”
“你……你以為你是本.拉登啊？還想學人家製造‘911事件’！”約翰默默的抽搐着嘴角，為什麼他聽到夏洛克的話一點兒也感動不起來了呢？
“嘖~！約翰，如果是我的話那就不止兩幢大廈倒塌這麼簡單了，我有18種，不，是21種以上的方式讓整座城市變成廢墟，要不要我一一列舉給你聽？”夏洛克和約翰的眼睛相互對視着，十分認真詢問。似乎只要約翰點點頭，他就能列出幾十套恐怖襲擊的詳細策劃案出來。一點兒也沒有感覺到他身為一名享譽國際的知名大偵探，在這樣子詭異的環境裏，和他受傷的助手兼伴侶一起討論一起對他國進行恐怖襲擊可行性這種問題，顯得有多麼的違和。
“呃，我看就不需要了。我對恐怖襲擊沒啥興趣，你還是去看看瑪麗有沒有死更實際一點。對了，要記得把瑪麗的槍給收起來，要是她沒死，很危險。”這回輪到約翰轉移話題了，雖然時不時有驚嚇時不時有危險，但是他對現在的生活和偵探助手工作感覺很好很滿意，一點兒也不想跟這位大偵探一起淪為人人喊打的恐怖份子。而且，如果因為他而讓夏洛克去把人家整座城市給滅了，一回頭，就該輪到他被怒火衝天地麥考夫給人道毀滅得連渣子都不剩了！
“約翰，你的槍呢？”夏洛克一邊問，一邊空出一隻手在約翰的身上四處摸索。
“要槍幹嘛？你還不死心！”他只是想讓這位大偵探去確認一下瑪麗是否還活着而已，他怎麼還對那把槍念念不忘？這都什麼時候了，還不合時宜地學人打翻醋缸，凈吃乾醋！
“我真要一槍爆她頭！”大偵探的手停頓了一下，又繼續手忙腳亂地到處翻找着手槍，連約翰壓在身下的褐色羊地毯也沒放過，嘴裏還振振有詞的通知約翰。約翰以為他剛才一直在開玩笑？不不不~！他可是高功能反社會份子，從來不輕易在這種方面開玩笑！既然敢對他家約翰虎視眈眈，那就要承受得了他的怒火，前頂尖女特工又如何，他哥還是整個大英帝國的總特工頭子呢，誰怕誰？！
“啊！我疼！！夏洛克……”約翰閉上眼，在心裏默默地捶地，他容易嘛他？都重傷到這個份上了，還要去捨命救人！這一切都是瑪麗的錯，她吃飽了撐着沒事幹想着殺掉夏洛克算怎麼回事？十幾分鐘前，他還和這個女人信誓旦旦地保證他們就算不能成為男女朋友也還是一輩子的朋友，一轉眼間，他們就給彼此一槍。試想一下，一位曾經上過戰場的前軍人與一名退役潛逃的前女特工，兩者的槍法應該都不會差到哪裏去，這回他們的命真是怎麼看怎麼懸！現在，這個不在偵探狀態成功轉換成幼齡兒童模式的夏洛克還猶不死心地想找槍給那位前女特工背後補上一槍，這都演成什麼亂七八糟的劇目了？！
算了，這位大偵探不願意去確認瑪麗的情況就不去吧。無論如何，約翰也不想夏洛克手染鮮血，大偵探一向對人命不屑一顧，但約翰也知道，以智力取勝從不殺人是夏洛克的基本原則。
“約翰！你怎麼樣了？是不是很疼？”夏洛克立刻緊張起來，他摸索着的右手再次交疊在左手上捂住了約翰的左胸腔中槍位置，嘴裏還念念有詞的跟約翰說道：“約翰，你現在的現象要比想像中得要好，呃……我是說起碼錶面上看起來是比較好。你中槍卻沒有大量出血，子彈也沒有穿透你的心臟更沒有給了你一個對穿，你應該瞧瞧麥格努森他有多慘，那顆子彈毫不留情地在他的腦袋上製造了一個窟窿眼，子彈帶着鮮艷的血跡和白花花的腦漿直接釘在了他腦袋後面的油畫上，堪稱‘錦上添花’了。”
“……”如果按照夏洛克的話法，那就是瑪麗沒讓他的身後的牆壁添加多一個彈孔，真是謝天謝地了？拜託，就算沒有來個對穿，子彈也卡在了他的身體裏面！這真不是一件可以值得高興的事情！！
“約翰，你幾乎沒有被打擊得後退，子彈的能量很集中既沒有分散也沒有力量轉移的痕迹，它還遺留在你的體內，在你倒下之後子彈就會堵住你的傷口，不會造成失血過多，要知道很多人中彈都死於這個上面。大部分正常人類都沒有經驗，我的意思是說我在聖巴茲醫院停屍間見過很多實例。劇烈的疼痛是很正常的事情，倫敦急救車平均到達的時間為八分鐘，在這段時間內，約翰你必須忍住撕心裂肺一般的痛覺並且集中精力，努力保持清醒。”一旦陷入昏迷休克，那就真會變成生命垂危了！
“夏洛克，我的事情還沒說，我可不甘心就這麼死掉。”又一陣湧起的劇烈疼痛讓約翰用牙齒不由自主地咬住了下唇，既使咬出絲絲血跡，也彷彿沒有了發覺一般。因過度用力而骨節突出發白的手指直接把夏洛克的黑色風衣一角揪得變形了，喘了幾口氣，約翰才恢復了一點點力氣，繼續跟夏洛克說道：“夏洛克……我……我是約翰.華生也不是約翰.華生，你能明白嗎？”
“你在胡說什麼？快閉嘴，不準再浪費力氣了！”夏洛克有些生氣的低吼出聲，不時的抬頭看着手機時間，臉上的焦急神情也快要掩飾不住了。
“我能感覺到約翰沒死，他的靈魂和我合二為一了，我是約翰也是異世的一抹孤魂。你要記得一點，那就是我們都很愛夏洛克.福爾摩斯。很高興……很高興能夠成為你的伴侶……和你一起接愛眾人的祝福成婚。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死了，你會記得我嗎？”當話終於說出口的時候，約翰心裏一直壓抑着的感覺終於消散，他發現原本以為難以言述的秘密其實也沒有他想像中的那麼困難。雖然系統給他制定了這個世界的任務，但它並沒有明確規定不能把這些秘密說出去啊，不是嗎？他這也算是走擦邊球、鑽漏洞了。
“你不是約翰.華生，你是約翰.福爾摩斯！”夏洛克說道。
“對不起，一直瞞着你，夏洛克。”以大偵探的高超敏銳的洞察力，從他們重逢以來一定心存很多疑惑的吧？只是約翰從沒想過夏洛克還會繼續同意和他結婚，當然，這也可能是他暫時還沒有找出足夠的證據來證明他不是原本的約翰.華生吧？也有可能只是他想就近觀察也說不定。“夏洛克，既使這樣子你還會繼續愛我嗎？”
“我從來不懂愛。”夏洛克想也不想的脫口而出，然後很快又懊惱的咬唇。
“沒關係，我愛你就行了。只是……只是……不知道你還會不會接受我……”約翰模糊的目光流連在夏洛克不自覺緊緊皺起的眉頭上，心裏估摸着這個大偵探又鑽到牛角尖去了，他用力的抬了抬手，卻只能輕微的動彈了一下手指，好在夏洛克快速伸手握住他的手，用力地緩緩十指相扣，約翰的胡亂動彈讓大偵探有些生氣，抿了抿唇卻並最張也沒有怒訴出聲。“夏洛克，我不知道能不能活下來，但你答應我要好好地活下去。”
“不可能！”
“夏洛克！”
“約翰.福爾摩斯，你已經是我的人了，不能說死就死，你要是敢丟下我一個人，在你咽氣之後，我就炸掉這幢樓，幹掉所有麥格努森的人，然後吞槍自殺！我說到做到！”
“你敢？！！”約翰頓時有些啞口無言。話說，這個熊孩子最近是不是變得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有本事你試試！！！”夏洛克撇撇嘴。他一向君子一言四馬難追，說到做到！
“小心我胖揍你一頓。”
“切~！就你現在這幅連小手指都動彈不了的虛弱樣子？還是算了吧！”
“我們明明在談很嚴肅的問題，現在倒底要鬧哪樣？”
“誰在乎！”
“那你倒底能不能接受我嘛？好歹給句準話，好讓我死得瞑目。”約翰自暴自棄地直接問。
“我……不知道……”夏洛克回答得不僅很遲疑而且很不確定。老實說，這些事情已經超出了他的應付範疇，他的理智和情感再一次尖銳碰撞起來，大腦已經一片茫然空白的夏洛克現在什麼也想不到，他現在唯一認知就是——約翰不能死！
時間已經過去了整整五分鐘，報社大樓下的救護車聲音仍舊遲遲未曾響起。
“這樣子啊……”約翰看着夏洛克的目光充滿戀戀不捨，手指在夏洛克的掌心中留戀的微微動了動。雖然一切在意料之中，但是當真正聽到夏洛克這麼不確定的答案后，他還是會忍不住的有些失望呢……約翰一邊想着一邊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約翰？約翰？約翰！！！”
“怦！！！！”
在夏洛克大腦直接當機的最後一瞬間，麥格努森的辦公室大門再度被人用力給一腳踹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