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聖誕節2
書房裏的光線不怎麼明亮,帶着一絲模糊不清的陰暗,四面的牆壁上位列着一排排的實木書架,帶着一點點長年悠久的木頭味道，書架裏面整整齊齊地擺放着約翰看不懂的大磚頭書籍,離辦公室最前面的架子上還擺放着類似於貝克街221b夏洛克的專屬實驗室里的一些奇奇怪怪地玻璃瓶子，還有些一泡在福爾馬林里詭異的讓人看不出原貌的標本。
辦公桌椅也是紅木做成的，顯得大氣而不單調。寬大的紅色實木桌面上不僅擺放着各種凌亂的紙張和做滿筆記的本子，約翰還有趣的發現鋁鑲玻璃的圓柱形筆筒里還插着幾次羽毛筆,據說，老福爾摩斯先生現在還熱衷於用中世紀人才會用的羽毛筆寫字，真是一個奇怪的愛好。不過，總體來說，約翰還是能在這間略顯古老又樸實無華的書房裏,感受得到一股濃重的學術氛圍，這應證了夏少克曾經無意間向他提起過的那件事實，老福爾摩斯夫婦果然是個專業的學術研究者。
只是，原本還算得上整齊乾淨的書房，在夏洛克把自己關進去搗弄了一陣子后，就整個面貌來了一個天翻地覆地變化。顯然，這個變化並沒能朝着更好的方向發展，恰好相反，整間書房就像是被蝗蟲過境一樣被糟蹋得一塌糊塗。現在，那個正坐在彷彿垃圾堆一樣的書籍資料之上的大偵探正睜着他那雙碧綠色的大眼睛，努力瞪向他呢！
“夏洛克，你這又是怎麼了？”約翰先是謹慎地環視了一圈書房，最後才把視線對準了夏洛克，兩人就這樣子愣愣地對視了幾秒鐘，約翰才訕訕然的收起伸出去的腳，拍了拍褲子，一邊問一邊走了進去。
“約翰……”夏洛克低聲喃喃自語。
“……夏洛克？你能告訴我，你是不是又不舒服？”看着行為反常的大偵探，約翰不由自主地皺起眉，站到了夏洛克的面前，順便伸手幫他把捲毛上的兩張紙張拿了下來，這樣子看起來順眼多了，起碼不像個穿着西裝的乞丐模樣了。
“約翰。”
“嗯。”
“我的手機幫我拿過來。”
“……你叫得這麼驚天地泣鬼神，就是我要幫你拿一部手機？”約翰緊了緊手掌，緩緩握拳頭，心裏默默地決定，要是這個大偵探敢對他說一聲‘是’的話，他無比確定會一拳揮過去！
“其實……不止……”夏洛克欲言又止。
“拜託你一次說完。”
“順便幫我把筆記本也拿過來，約翰。”
“很好，我……對了，我們這次回來可沒有拿筆記本，夏洛克。”約翰剛想發怒，卻突然想起他們今天早上‘匆匆忙忙’的收拾行李的時候，他的確是忘記把夏洛克查資料專用的銀灰色蘋果筆記本收拾進行李箱了，這好像是他的失誤？“對不起，我忘記拎上你的筆記本了。”
“下次記得就行了。”夏洛克躲藏在昏暗中的綠眸彷彿有一絲微光一閃而逝，等約翰認真看過去想確認的時候，卻發現大偵探還是那幅面無表情死盯着他的樣子，“約翰，我現在就要用筆記本，立刻馬上！”
“為什麼？”約翰無奈的問，他記得他們現在正處於聖誕節休假狀態吧？
“我要查查‘演繹法推理’上面有沒有新的案件。”夏洛克抿了抿唇，帶着一點焦躁不安的神色。
“夏洛克，你的大腦又在向你抗議了嗎？可是，我們正在休假，你真得不打算讓自己休息一下。更何況，就算你現在找到了新奇的案件，你也沒辦法立刻回倫敦調查呀？”
“我不管！我現在就要，約翰快點快點快點！！！！！”
魔音穿腦也不過如此！這是此時約翰腦子裏浮現出來的唯一想法。
“那家裏有沒有筆記本？我現在就去找。”
“家裏沒有。”夏洛克開口說道。
“那怎麼辦？那我現在就出去給你再買一部？”約翰嘗試着建議。說到寵溺縱容夏洛克，在這個世界上，約翰自認為他應該也可以當仁不讓的位列第二，第一位當然是麥考夫。
“不要，時間太久了。我現在就要！”
“那你想怎麼樣？”
“麥考夫有，你去跟他借。”
“好吧。”約翰聳聳肩膀，他的確是看見麥考夫手裏帶着一本銀灰色的蘋果筆記本，看得出來是和夏洛克那一部是同一款同一類型。說得也是，夏洛克所有在用的物品可不都是麥考夫購置的嗎？這位兄長對於自己唯一的幼弟向來大方。所以，這一點兒也不奇怪。
“快點，我腦子都有點迫不及待了。”對着轉身出門的約翰，夏洛克雙手合什放置在嘴角邊上，語氣帶一絲興奮。
可是，夏洛克等來的人不是約翰，而是他的兄長兼筆記本的持有人麥考夫.福爾摩斯。
“約翰，有傳統的善良忠誠性格，又偏偏暗地裏嗜好着不平靜的生活，緊張危險的刀光劍影和槍林彈雨是他潛在的激情，而這一點本性，是你可以在這個平平無奇的年代裏吸引住他的唯一一點。”麥考夫用手臂夾着那本銀灰色的筆記本，斜倚在書房門框上，說著一些讓人摸不着頭腦的話。
“你來幹什麼？”夏洛克坐在書堆上面，雙手從嘴角邊上放了下來，抬頭有些不滿的詢問。“我不明白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夏洛克，你明白的。還有，約翰說你想借用一下我的筆記本，我當然要親自過來看看什麼情況。”他了解夏洛克，從小到大，這個弟弟從不輕易開口向他借東西，而每一次借東西的時候總會緊隨其後一大堆的麻煩和爛攤子在等着他這個可憐的兄長慢慢收拾。所以，每當遇到這種事情，他當然得警覺一點，不然誰知道他這個不按常理做事的惹禍精弟弟又準備鬧出什麼妖蛾子出來了？“夏洛克，你能提前告訴一聲你無辜的兄長，你倒底拿我的筆記本想幹嘛嗎？”
“得了！不要用這麼一幅可憐的嘴臉對着我，你也不嫌難看！”夏洛克惡聲惡氣地說道。這個麥考夫倒底知不知道他倒底長成什麼樣子了，身矮凸肚沒髮際，一大把年紀了還學人賣萌，簡直和赫德森太太一個德性！
“不要轉移話題，你倒底想幹嘛？”麥考夫走到夏洛克的面前，微眯眼睛，居高臨下地觀察着他這個似乎又開始不乖的弟弟。
“我能幹什麼？”夏洛克抬頭朝着麥考夫十分無辜地攤了攤手，眼睛看向他手裏拿着的筆記本，頓了頓，繼續開口：“你倒底給不給我？我要到我的‘演繹法推理’看看有沒有新案子，我快無聊死了。”
“可是，你又不能實地調查。”
“我就算不用實地調查，我也能知道真相。”夏洛克說得很肯定，他其實有大部分的諮詢案子根本就用不着踏出貝克街221b，就算只呆在屋子裏，通過電腦屏幕，他也一樣能找到事情的真相。不是他太聰明，實在是那些腦子小得像金魚的人類太笨了，連許多可以一目了然的明顯證據也會忽略個徹底。
“當然，對於你擁有的這一點小小的本事，我還是挺認可的。”麥考夫覺得就算夏洛克一無是處，單單憑藉只比他差一星半點的觀察推理能力，那也是世間少有的，直白一點就是他有這個能力就不怕餓死街頭，能夠混一口飯吃了。當然，麥考夫是絕對不會讓他的寶貝弟弟淪落到那種可憐兮兮地境地的，有他在一天，他總能庇護夏洛克和約翰兩夫夫一天的。“夏洛克，你已經成家立業了，有約翰在，你那顆酷愛冒險又開始蠢蠢欲動地心也該是時候收一收了，你難道就不會害怕有一天，你會因此而傷害到約翰嗎？”
“我不會傷害到約翰。”夏洛克說得斬釘截鐵。就像他心裏無比清楚的知道，在這個世界上，麥考夫不會傷害他，他不會傷害約翰，這是彷彿本身就是一件理所當然地事情。
“我的弟弟，有些話永遠不能說得太滿，例如我們不久之前的討論，你似乎又開始故計重施地偷偷背着我做了一些十分不好的事情。”
“我沒有！”
“你總是嘴硬，永遠在禍事被人揭發，事情暴露出來之後，你才會迫不得已地向我坦白一切。”麥考夫挑起一邊眉，伸手用力揉了揉夏洛克的那頭柔軟蓬鬆的黑色捲毛，語重心長地告誡道：“夏洛克，你是我唯一的弟弟，無論你受傷、委屈都會讓我失落。但是，你不能永遠這麼長不大的為所欲為下去了，總有一天，總有一些事情，就連我也是無能為力的。”
“我都說了，我沒有做壞事！”夏洛克像一個孩子一樣撅起嘴，伸手拍開了麥考夫放在他頭頂的手，他的捲毛是誰都可以隨隨便便摸的嗎？它是屬於約翰的！
“老實交待，或者我親自叫手下的人去貝克街221b查！”
“你敢！”
“我當然敢！！”
“你為什麼總是不相信我說得話？”夏洛克煩燥的從書堆里站起來，來來回回地在麥考夫的面前磨着腳下的深綠色羊毛地毯。有很多的時候，夏洛克都覺得他有這麼一個無所不能還總比他還厲害一頭的兄長，這並不總是一件好事，就像現在一樣。
“哦~夏洛克！真是難以置信，我竟然會在你的嘴巴里聽到這句話。你要不是在我這裏已經完全沒有信用度了的話，我會這麼不相信你嗎？”麥考夫不動如山的繼續看着夏洛克，完全沒有要退讓的意思。
“好吧好吧！你這個混蛋麥考夫，我說！我說總行了吧？！！”夏洛克發泄式的用力朝書面上跺腳，完全不理會這些如此珍貴的書籍資料會不會被他弄髒弄壞。
“說！”麥考夫言簡意賅地吐出一個字。
“我在調查一個人。”夏洛克抿了抿薄唇，過了好一會兒，才不情不願地繼續跟麥考夫交待。
“誰？”
“查爾斯.奧古斯塔斯.麥格努森。”
“沒有什麼比這個消息更讓我覺得糟糕透頂了，夏洛克。如果你跟馬格努森過不去，你就會發現你是在跟我作對。”麥考夫疾言厲色的伸手扯住了夏洛克的手。在這種普天同慶的節日裏，讓他聽到這個消息，簡直就是一道晴天霹靂。
“你的意思是讓我拒絕這次委託？”夏洛克沒有理會被他兄長緊緊揪住而有些微微發疼的手腕，滿不在乎地開口。
“是的，立刻馬上！我不希望我再說第二遍，夏洛克！！”
“這個國家有時候需要一把重鎚，同樣的，有時候她也需要一隻匕首、一把手術刀，可以精確切割且毫不留情。”夏洛克義正辭嚴地對麥考夫說道。
“但是，這個正義使者不會是你。”麥考夫同樣嚴肅地回答。
“我沒想當正義使者，我只是在做我感興趣的事情。”他都已經強調過了，這只是一個委託，他只是在做一個偵探要做的事情而已。
“我不管你幹什麼都行，就這個不行！這是我重新給你增設的底線，你必須得遵守。”
“切！知道了，我會取消這次委託。那你可以把筆記本拿過來了吧？”夏洛克的手掌攤開在麥考夫面前。
“很好，這才是乖孩子。”滿意地頜首，麥考夫把筆記本一把放在了夏洛克的手上，不放心的再次叮囑：“記住你說過的話，夏洛克。”
“嘖！知道了。”
此時，正在廚房裏協助老福爾摩斯夫人做聖誕晚餐的約翰，他還不知道有一場巨大的‘狂風暴雨’正在朝着他席捲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