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變故
就好像是有一道無形的結界攔在了張大媽面前，那些紙人再也無法前進半分。
田叔暴怒：“你當真要攔我？你明明知道他們該死，他們都該死！！！”
“這世間，難道真的連一點王法都沒有了嗎！”
終明修捏緊的拳頭緩緩鬆開。
他並不是來不及出手。
只是在那一瞬間，他私心裏是希望田叔得手的！
卻沒想到竟然被盛新月給攔了下來。
方莫張了張嘴。
內心深處竟然也有些失望，可是理智又提醒着他，盛新月做的才是對的。
天機堂雖是處理靈異事件的組織，卻也屬於國安機關。
他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田叔殺死張大媽。
再看張大媽，直接被活生生的嚇暈過去了。
面對田叔的憤怒，盛新月嘆息一聲：“田叔，你有想過嗎？殺了張大媽之後，你也會死的啊？”
“什麼？”
這話一出來，其他人皆是忍不住愣住。
田叔眼底也閃過一抹意外，但是很快就被悲痛替代。
他噙着眼淚，一字一句地說：“早在我知道我女兒被這群畜生害死的時候，我就已經死了，如果不是為了給橙橙報仇，我早也就跟着她一起去了！”
“我就這麼一個女兒，她是我在世界上的唯一一個親人了！！”
盛新月說：“但是你背後的那個人不是這麼想的。”
她走到田叔面前，眯着眼睛：“我之前還覺得奇怪，你雖然看上去就是一個普通人，但是人生軌跡又透着一種說不上來的古怪。”
“和正常人的人生軌跡比起來，你的過去，實在是有些太簡單了。”
田叔瞳孔微微顫動。
盛新月抬起手，指尖躥過一抹金色的流光。
下一秒，她食指直接戳在了田叔的胳膊上。
讓所有人都驚訝的是，只聽見“刺啦”一聲，田叔的胳膊，竟然就這麼輕易地被盛新月戳開了一個小小的洞！
再細細看那洞口……
方莫忍不住驚叫出聲：“田叔，你，你……”
那皮膚簡直薄到不像話……或者說，那哪裏是皮膚！？
分明就是一層薄薄的紙張！
面前的田叔——
分明也是一個紙人！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田叔的聲音也起了變化。
眾人駭然抬頭，眼睜睜地看着那張生動的臉漸漸褪去了所有的血色，變成慘白一片，立體的五官也跟着消失，到最後，只留下了一張扁平的紙張，上面畫著田叔的臉。
這一幕……
簡直詭異到了極點！
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麼變成了一個紙人……難道說村裡人平時見到的田叔，其實一直都是一個紙人？！
被畫上去的眼睛不會轉動，說話的時候嘴巴也不會動。
但是還是有聲音從紙人身軀的深處傳出來，充斥着壓抑的瘋狂：“你不要攔我，只要能給女兒報仇，不管付出什麼代價我都願意！”
“那你想過你女兒願意嗎？”
盛新月直視那張了無生機的臉，聲音平淡，“如果你女兒知道，她的爸爸為了給她報仇，不惜把靈魂生生撕裂成兩半，一半依附在紙人身上，帶着被刻意分離出來的沒有破綻的人生軌跡。”
“另一半雖然留在了他原本的身體裏，但是那具身體卻也徹底成了殘廢，只能躺在殯儀館深處的角落裏，遠遠地操控着紙人。”
“田叔，你自己也說過的，田橙橙真的是一個很善良很優秀的姑娘，如果這一切都被你女兒知道了，你覺得她會高興嗎？”
紙人直愣愣地看着她，半天都不說話。
盛新月道：“如果田橙橙知道了，她只會感到愧疚！”
“她會覺得是自己害爸爸變成了這樣，她會覺得自己是個拖累！”
田叔怒道：“橙橙才不是拖累！”
盛新月也跟着拔高了聲音：“但是她自己會這麼覺得！你想讓她在九泉之下都沉浸在愧疚中嗎！”
田叔不說話了。
盛新月：“更何況，教你這等邪惡術法的人絕對沒有告訴你，他教你，根本就不是為了幫你，而是因為你的一半靈魂一旦在這具紙人里待過一定的時間，再沾染一定數量的人血，就會被徹底煉化成他的傀儡！”
“而你徹底失去了一半靈魂，剩下的那半靈魂留在軀體裏面就是殘廢一個，不出多久就會因為沒人照顧直接死亡，且，殘缺的靈魂是無法進入六道輪迴的！你將永世不得超生！！”
“這是田橙橙想要看到的嗎？！”
“我……”
紙人怔怔地看着她，久久回不過神來。
見他情緒似有平緩，盛新月也跟着舒緩了語氣：“田叔，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李昂那些人都已經慘死了，張大媽自然會有法律處理，你跟我們回去，我們會想辦法將你的靈魂從這個紙人的身軀里剝離出來。”
末了，她強調，“田橙橙最想看到的，肯定是自己的爸爸平安順遂，一生無虞。”
田叔鬆動了。
他的橙橙，他的橙橙是那麼善良的姑娘。
如果被她知道了自己現在變成了這種模樣，一定會傷心難過的吧……
不知何時，那些圍在張大媽身邊的紙人緩緩退了下去。
那張扁平毫無表情的臉上，此刻卻透出刻骨的悲傷來。
他說：“好……我跟你們走……”
終明修和方莫鬆了口氣。
下一秒，卻見田叔猛然抬起了頭，那些原本退下去的紙人也在瞬間暴起，狂風驟雨般掠向張大媽：“橙橙，放開橙橙，我要殺了你們！你們都該死啊啊啊！！！”
這樣的變故是誰都沒有意料到的！
溫熱的，殷紅的血飆射而出，空氣中瞬間瀰漫著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無數紙人暴掠而出，瞬間切斷了張大媽的喉嚨！
與此同時，一股詭異且騷臭無比的味道混在在血腥氣中，尖細的聲音響起：“嘻嘻嘻……利用我們辦完了事，現在想拍拍屁股全身而退，天底下哪裏有這麼好的事！”
是那隻黃皮子！
盛新月目眥欲裂！
神識鋪天蓋地展開，很快就精準捕捉到了那道藏匿在暗中的影子。
“終明修！”
盛新月怒吼一聲，終明修收到信號，掌心一翻，一枚細細的鐵釘疾掠而出，直朝某個方向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