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一決高下
西子臉上的酡紅一直如蔓藤般纏繞至耳根。
南煜沉最不要臉的時候絕對是喝過酒之後，在人前維持的冷酷尊貴全都煙消雲散，西子知道他的本性，只是這個男人太善於偽裝罷了。
她不知自己是怎麼答應下來的，西子只覺說出那個‘好’字時腦子有些發熱，稀里糊塗就跳進狼窩，南煜沉輸了會答應她一個條件，哪怕是漫天要價都成，這種誘惑於西子來說太大，她無法抵擋。
或許，這是唯一一次可以離開他的機會，就算這種概率渺茫到她自己都不會相信。
西子打算豁出去試試。
“順子為零，豹子為六個，三局兩勝，叫開后才能看骰子點數。”她先定了個規矩，南煜沉沒多大意見。
其餘人坐在一旁隔岸觀火，兩個人的實力在他們眼裏懸殊如此明顯，飛蛾撲火的悲劇只怕是要再次上演。
一個黃毛丫頭也敢口出狂言？
幾乎所有人都抱着看好戲的態度，歐靜也不例外。
南煜沉在這方面的優勝劣汰她是見識過的，且，甘拜下風！
西子執起骰盅在桌案上晃動起來，五顆骰子在盅壁內碰撞出的清脆讓她眼瞼劃開道敏銳。
她身手並不像南煜沉那般矯捷，但也乾脆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
搖定離手。
多少雙眼睛在那裏看着。
南煜沉燒了根煙，“女士優先。”
他們坐在燈光晦暗的角落，幾束光線淬下來也未能將這樁賽局裏的氣氛打破，西子瞅向男人慵懶冷毅的神色。
“八個六。”
有人在那裏笑起來，“小姐，總共才十個骰子。”
所有會玩吹牛之人，紛紛投來惋惜的眼神，敢公然挑釁煜少，還以為能有幾把刷子，結果根本不會玩。
南煜沉眯了下眼睛，裊裊煙霧使得他狹長的鳳目越發諱莫如深。
西子神色保持不變。
男人掂下煙灰，在眾人期許的注目下，他執起骰盅一把毀掉擲出的骰子，“這次換我先喊。”
沒有直接承認，卻是認輸了。
西子揭開自己的骰盅，她搖的是1個2；4個6，料准了南煜沉也擲出來4個6。
旁人大吃一驚，陡然扭轉的局面像是一個無形的巴掌，扇得他們措手不及。
事情似乎並不像眾人想像的那樣簡單，眼前這個看似弱不禁風的丫頭，能在完全不看骰子的情況下一口將點數叫死。
西子掃了眼南煜沉重新搖好的骰子，男人叫出一個數，她知道玩這個他是高手，只要他先開口，遊戲依舊不能繼續，西子選擇認輸。
輸家有先喊骰子的權利，下一把輪到她，志在必得的結果是毋庸置疑的。
“煜少，你方才說的話可還算數？”西子先把話撂在前頭。
南煜沉在煙灰缸里摁滅沒有抽完的半截煙，那雙原本深褐色的瞳孔這會藏在陰暗裏，着實看不清裏面盛放的情緒。
西子瞥見男人菲薄的唇瓣揚起個弧度，“西子，我先前怎沒發現，你還有這種本事？”
西子視線同他碰撞在一起，她並沒有刻意要在南煜沉面前留這一手，她只是在偶然一次機會中發現自己的聽力要較常人敏感，能夠從聲音里分辨出比一般人更加細膩的分貝。她查過資料，這種例子在醫學上不算罕見。
如果說南煜沉分辨骰子數字的技巧是練出來的，那麼西子憑的全是天生優勢。
“最後一把。”她靠在桌面上搖起來，等她離手后南煜沉還紋絲未動。
西子擔心他出爾反爾，“煜少想反悔么？”
其餘人圍在一邊不敢吱聲。
南煜沉維持的姿勢不變，不論他搖什麼，她都能聽得清清楚楚，這把是西子先叫數，男人是輸定了。
若真如此，這該是有史以來南煜沉第一次失敗，還是栽在個乳臭未乾的女人身上。
顏面何存？
他冷笑一聲，也不知是自嘲還是什麼，南煜沉用骰盅將五顆骰子擲於空中搖晃起來，西子豎起耳朵聽見裏面摩擦出的頻率，她心中有了個大概。
骰盅重新叩回到桌上，所有人看得心驚肉跳。
西子眼見南煜沉抽回放在骰盅上的大手，“12個1。”
幾雙眼睛齊刷刷睇向男人，由於光線較暗，他的表情剔着高深莫測。
十二個一，已經無法再往下喊了。
西子率先揭開自己的蓋子，五個一，豹子為六個。
“煜少，該你了。”
“難得看到這麼精彩的比賽。”有人不禁感嘆起來，大伙兒都在等着南煜沉揭開謎底。
他卻偎在沙發上不動，這樣子分明是想耍賴！
西子隱了口氣，伸手過去要揭蓋子，南煜沉抬起只腳隔開她。
“煜少是想破壞自己定下的規矩？”
“慌什麼？”他笑了笑，“我的確是5個1。”
包間內一片嘩然！
就連狼狽不堪的歐靜也忍不住要對她刮目相看。
這種結局是西子早就預料好的，她並未表現出吃驚“煜少答應的條件還做數？”
南煜沉取根雪茄放在鼻尖前聞着味道，“說說看。”
在別人眼裏，西子頗有心機，明知道自己玩骰子的實力還要同南煜沉賭這一把，分明就是想撈取不菲的好處。
西子站在南煜沉跟前，這種居高臨下的姿勢，讓她第一次有種踩在太歲頭上的錯覺，微弱的淡藍色光澤把他精緻的輪廓掩映的栩栩生暉，若不是太了解這個男人的獸性，西子差點就把持不住往火坑裏跳。
她斟酌再三，脫口而出“我想吃草莓雪糕。”大冬天這種要求也算過份。
南煜沉明顯一怔，“只是這樣？”
“不然呢？”她一對眸子看向他，“你以為我還要什麼？”
南煜沉的眼鋒，藉由西子臉上淡漠如湖的表情眯成條縫，不過神色倒是舒展不少，心情大好。
他揚揚下巴，“揭開看看。”
西子聽從男人的話開了蓋，呈現出來的結果令所有人震驚不已，的的確確是西子料準的五個一！
只不過…。
它們疊成一個柱頭狀，因此，只能看見最上面那層的一個紅點。
西子猜錯了，這樣算來總共加上才七個一。
南煜沉欲蓋彌彰的本事連她敏銳的耳朵都沒有聽出來，西子臉色微白。
卻也……
暗暗鬆了口氣。
還好她沒有選擇自作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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