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264章 夢中的危險
到了正殿,裏頭的東西被翻的一團亂,隆康帝眉頭皺的緊緊的,一路走到藏着兵符的地方。
本該靜靜放在裏面的兵符,如今卻空空如也,不見了蹤影,隆康帝愣了一下,接着猛地捂住了胸口,抽了一下往後倒了過去。
曲皇后力氣小,沒能將人扶住,隆康帝就這麼倒在了一堆摺子上。
“快傳太醫!”曲皇后驚慌的喊道:“快叫太醫來,劉公公,下令滿宮上下搜尋可疑之人,一旦發現立馬抓住!”
劉智嚇得頭上的帽子都帶不穩了,只能一疊聲的答應。
他知道,自己的命很可能就要不保了。
深夜,溫南蕁躺在床榻上,額角滿是汗珠,緊閉着眼睛微微的搖着頭。
夢裏去偷兵符的人,手上有一道很顯眼的刀疤。
她極力告訴自己不要醒,要夢見更多有用的東西,這一次不知怎的,還真就沒從夢裏醒過來。
往常做夢,她反應過來夢裏帶着預言時,就會猛地驚醒,這一次顯然不正常。
偷了兵符的人一路逃出宮來,此人身形矯健,功夫高深,那麼高的宮牆他幾乎來去自如,這功夫讓溫南蕁都深知自己不會是他的對手。
在夢裏,溫南蕁跟着那人出了宮,畫面一轉,此人竟然來到了恆郡王府,潛入了何明煜的院子。
更讓溫南蕁震驚的是,在何明煜院中的還有許盡川!
兵符被交到了許盡川的手上,緊接着還沒完,屋內藏着的兩個黑衣人從角落裏站了起來,許盡川不知說了什麼,帶着這幾個黑衣人便出了門。
後頭的何明煜也不甘落後,撐着身子被人扶着也跟着起來,許盡川回過頭同他說了兩句,他這才留下,卻眼巴巴的望着許盡川,似乎想同他一道去。
夢依舊沒有結束,溫南蕁感受到夢似乎要醒了。
許盡川帶着黑衣人來到了棲雲閣,當棲雲閣的門匾出現在溫南蕁夢中時,她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大口的喘着粗氣。
身旁,何明燭睡的也不安穩,被她的聲音吵醒,坐起身問:“這是怎麼了?”
溫南蕁擦了一把臉上的汗,轉頭看向窗外。
窗子緊閉,外頭沒有一點響動。
但她的心裏莫名不安。
那許盡川,不會現在就來了吧?
她起身打開窗子,見外頭的月亮彎的像一把刀,與夢裏的月亮完全一樣。
甚至院中晾着的鈴鐺是衣裳都與夢裏的相同。
溫南蕁有些慌了,她在夢裏看見了那黑衣人的身形,知道如果許盡川帶着幾人殺進來,自己完全不是對手。
而且許盡川既然能與何明煜混到一塊兒,目的就不單單隻是為了劉禾婉,或者是復仇了。何明煜現在要的只有皇位,黑衣人將兵符偷給了許盡川,難道不是許盡川許諾他了一些東西?
何明燭也跟着走了下來,輕輕的拍着溫南蕁的肩膀:“你沒事吧?可是夢見什麼了?”
溫南蕁握住了他的手,嗓子乾的厲害,半天才說出一句:“快逃。”
“逃?”何明燭皺緊了眉頭:“你夢見什麼了?”
“兵符被偷,許盡川與何明煜聯手,要來殺我們。”溫南蕁看向窗外:“若是我猜的不錯,接下來便是起兵造反!”
月朗星稀,棲雲閣中燃起了燭火,沒一會兒又滅了。
春酒和鈴鐺、青桃先出了門,逃到了花園的假山之中,鈴鐺嚇得瑟瑟發抖,問道:“少夫人這是怎麼了,為何要叫我們逃?”
青桃回答:“少夫人說的清楚,有人要到棲雲閣害人,她這是不想連累我們。只是少夫人這次這樣緊張,我心裏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其實這預感,她們每個人都有。
春酒也點頭說道:“宋媽媽她們也已經逃了,大公子身邊有少夫人和寒松護着,應該會無事。”
只是這個應該之中究竟幾分虛實,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溫南蕁清楚,這件事多牽扯進一個人,就會多一個人喪命,哪怕許盡川動手並不在今夜,那她多小心一次也是對棲雲閣內所有人性命的保障。
此刻,溫南蕁與何明燭、江寒松走出來棲雲閣,三人一路往東走着,那裏距離何明煜的院子比較遠。
因為許盡川會從西面過來,往東躲不會有錯。
可棲雲閣這院子雖寬敞,位置卻不算最佳,旁邊出了花木便是竹林,竹子長的青翠欲滴,往日看着心情甚好,現在卻遮不住人影兒。
許盡川帶着三個黑衣人進到了棲雲閣,裏頭是出奇的靜,靜的彷彿沒有一個人。
溫南蕁與溫南蕁躲到了一個比較偏的院子,溫南蕁同江寒松說:“江大哥,三個人目標太大,后宅鬧事王爺不能不知道,請王爺讓府兵來后宅搜查,但他自己決不能出來。”
那何明煜為了皇位什麼事都做得出來,許盡川又是前來尋仇,早就紅了眼,何祁安若是貿然出來,只怕也會遇到意外。
江寒松雖然長的高大,但是功夫極佳,從院子的牆翻出去,幾乎不露人影,腳步又極快。
四周又恢復了安靜,何綉蝶被關在桑月閣中這麼久,早就待不住了,於是便在深夜獨自出了房間,將木箱子放在磚塊上,自己踮腳將頭探出了牆,正想繼續往上爬,就看見三個人影鬼鬼祟祟的躲進了一個屋子。
她整個人都呆住了,差點腳下一滑摔下來,好在兩隻手扣着牆磚站的還算是穩當。
看清了那三個人是誰,何綉蝶這一顆心砰砰直跳。
深更半夜,他們不在棲雲閣中,藏到外頭做什麼?
而且溫南蕁手裏還拿着劍,這顯然不對勁。
不多時,江寒松從那屋中出來,獨自一人往前頭走,何綉蝶急忙低下頭去,害怕被認出來。
好在江寒松走的又快又急,沒有注意到她。
今晚註定是不尋常的一夜,宮裏亂做一團,又要抓賊人又要救治隆康帝,殊不知兵符早就在許盡川手中了。
而許盡川,小心翼翼的撬開了主屋的門,裏頭卻空無一人,刀子捅在床鋪上,裏頭卻只是兩個枕頭。
在棲雲閣撲了個空,許盡川頓時精神了,明白這溫南蕁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人。
下人的被窩中還有溫度,許盡川同這幾個黑衣人說:“看來是剛逃不久,就在這附近,搜!”
溫南蕁與何明燭藏身於一個破敗的房間,這房間坐落在竹林的後面,再往前便是何綉蝶的院子。
何明燭身上有傷,溫南蕁不好帶他翻牆,只是躲在這裏靜靜的等候着許盡川離開。
許盡川等人一路搜尋,見旁邊的院落不多,倒是並不難找。
“這怎麼會憑空消失?會不會有人提前告訴了他們?”一個黑衣人輕聲問道。
這件事對於許盡川來說,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總不會有人深夜做夢預言了這一切吧?
“不論如何,一定要殺了他們。”許盡川咬牙道:“不可前功盡棄。”
話音剛落,旁邊的院牆內忽然有人在喊他,許盡川心裏一驚,抬起頭往上看去。
何綉蝶問道:“你們是要去殺溫南蕁的嗎?”
許盡川認出了這是何綉蝶的妹妹,便問:“怎麼,你知道她在哪。”
“我知道,我可以告訴你們她躲在了哪,何明燭那傻子也隨她一起躲了起來。”
對此,許盡川有些將信將疑,說道:“既如此,你便告訴我們吧。”
“我告訴你們可以,不過你們得答應我一件事。”何綉蝶說:“如果你們真的要把那兩個人殺了,我要親眼看着!”
她早就恨溫南蕁入骨了,她失去了所有,被困在這個院子之中,母親和哥哥先後離開她,讓她孤立無援,被算計出真實的身份,在王府之中舉步維艱,她恨透了溫南蕁!
如果能親眼看見溫南蕁咽氣,對於她來說是一件最美妙的事。
許盡川看着她,半晌后說道:“你下來吧,再遲些人就逃了。”
“我要是能下去還用得着你?”何綉蝶大小姐脾氣一上來,認為許盡川有求於自己,說道:“你先想個法子把我弄下去,否則我可不告訴你溫南蕁他們躲在哪了!”
這讓許盡川有些無奈,卻也只得照辦,將何綉蝶弄出桑月閣后,何綉蝶指着那個房間:“他們就躲在那兒。不過你們要注意,那房間多年無人住,年久失修,殺他們的話最好是在外面,這樣對我們會安全一些。”
一聽就知道,何綉蝶是個膽小怕死的,許盡川也懶得搭話,幾人直奔着那間房走去。
屋內的溫南蕁不知怎的,越發的不安起來,手心全是冷汗。
何明燭拉着她的肩,輕聲安慰道:“沒事的,這麼多大風大浪都挺過來了,會好的,別怕。”
溫南蕁看向窗外,窗戶紙經過多年的風水日晒,漏了幾個洞,能依稀的看見外面的夜景。
當溫南蕁看見幾道身影向這邊走來時,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回過頭,她同何明燭說:“我去找江大哥,你自己在這兒躲着。”
“這怎麼成?江大哥馬上就回來了,你別出去。”何明燭不知她為何要這樣,但他清楚現在的外面十分危險,許盡川不知究竟來沒來,也不知究竟在哪,出去了很不安全。
“別啰嗦了。”溫南蕁撇下何明燭的手:“你自己躲在這兒,別出聲!”
說罷,她走出了房門。
因為進來時門上也掛着鎖頭,她將鎖頭撬開才能進去,這次她離開回身將門鎖住,直面外面的四個男子。
何綉蝶見她出來,興奮的指着她說:“我說的沒錯吧,他們就藏在這兒!”
溫南蕁將手中的流雲劍一拔,劍鞘拿在另一隻手上,語氣狠厲的說著:“許盡川,你做的事我都知道了!”
“知道又如何?”許盡川的目光停留在那把流雲劍上,忽然問道:“看來我猜的不錯,你果真是這把劍的主人,對不對?”
“少廢話!今日不是我死,便是你亡!”
屋內的何明燭聽見這些,擔心溫南蕁出事,大力的拍着窗子說:“許盡川,有什麼沖我來,別難為女子!若你是個堂堂正正的大丈夫,就進來找我!”
許盡川冷笑一聲,揚起臉來:“放心,你不會獨活的,我會將你們兩個統統殺掉!”
溫南蕁冷眼瞧着在場的人,除了何綉蝶以外,每個人手裏都拿了趁手的武器,不論是功夫的高低,還是人數的多少,溫南蕁都不佔優勢。
可她還是要拼一把,一定要護住裏頭的人。
也不知是從何時起,滿腔的恨意被這個男人融化掉了許多,每天雖也在籌謀復仇的事,或者是想害誰,可與他一起吃飯、與他一起散步,都成了溫南蕁的慰藉,似乎那個男人就是深處陰溝的人抬頭向上看時瞧見的陽光,溫南蕁早已經將何明燭視為愛人,當做是家人。
從前她想的是,不論如何自己也不能死,否則方家的仇便無人報了,但此時此刻,她想的不止是這個,還有裏頭的人不能死。
方湛遲已經回來了,方家還有後人,溫南蕁想到這些,沉沉的舒出一口氣:“許盡川,你自己做了多少惡你最清楚!”
“我從不認為自己是個好人。”許盡川也握住了手中的劍:“但若是將這世上的好人都殺了,我便是藏身於黑暗中的一道黑影,誰又能認為我是惡人呢?”
“你個王八蛋!為何劉禾婉死活要同你分開,你心裏應當有數!”
“還不是你哄騙了她!婉兒那樣乖,那樣聽話,如若不是有人在她耳邊胡說八道,她又怎會離開我!就憑這一點,你必須死。”
說罷,許盡川與其他三個黑衣人一擁而上,圍住了溫南蕁。
溫南蕁手握流雲劍,堪堪抵擋,可雙拳難敵四手。
在她用劍划傷一個黑衣人的手臂時,許盡川的劍也向她刺來。半個身子懸在空中,溫南蕁閃避不得,劍尖直接捅進了她的背。
看見這些,何明燭拋下了往日的淡然,抱起屋內的椅子狠命的砸向了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