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15章 賞花宴
溫南蕁問道：“現在的府尹是誰？”
“是雲紹昌雲大人，他早年間在京城做過官，後來被調到京外上任幾年，三年前才回京城，這三年來破獲了幾起大案子，可比上一任的府尹要強的多。”小六回答。
聽見雲紹昌的名字，溫南蕁恍惚了一下。
雲紹昌與她的父親方釗，從前是同窗，只不過後來一個從文一個從武，但二人關係一直很好。
方家出事時雲紹昌正在外頭，也不知他得知了方家的慘狀時是個什麼樣子。
不過溫南蕁可以確認的是，雲紹昌此人是個很正義的人，府尹的位置要他來坐，的確比旁人要合適的多。
兩人說話間，外頭來了客人，溫南蕁聽着聲音覺得耳熟。
劉禾婉進入店內，見這麼些日子棗香坊依舊開的熱鬧，便詢問道：“聽說你們掌柜的回老家守孝了，怎的棗香坊如今還開着？”
小六笑呵呵的回答：“有新掌柜的兌了棗香坊，點心味道還是老味道，這點夫人您大可放心！”
聽出是劉禾婉過來，溫南蕁站起身，笑着搭茬兒：“這位是許大將軍的夫人吧？”
劉禾婉有些不好意思，但也輕輕點了點頭。
“早聽聞許大將軍英明神武，許夫人也是個溫婉善良的，今日一見果然如此，許夫人你當真和傳聞中的一樣！”溫南蕁毫不留情的拍着馬屁：“我是這棗香坊新的掌柜，在內宅無聊所以想找個營生做，日後還需要許夫人多多捧場才是。”
“哪裏哪裏。”
“不知許夫人喜歡什麼點心？”溫南蕁問道。
劉禾婉回答：“你們棗香坊的牛乳紫米糕和奶皮酥很不錯，不知今天有沒有做？”
這話叫溫南蕁聽進了心裏。
這兩樣點心大多以甜為主，只是許盡川並不喜歡吃甜食，所以就算點心被買回去，也是劉禾婉吃罷了，溫南蕁不敢在點心裏下毒，那樣容易傷及無辜。
慢慢來，現在不必着急。
“小六，把這兩樣都包一份，送給許夫人。”溫南蕁客客氣氣的說道：“日後還請許夫人能多來棗香坊，我這還擔心換了掌柜食客會少呢。”
送走了劉禾婉以後，溫南蕁沉思片刻，來到了灶房找盧伯。
盧伯這一輩子都是寡言少語的，見了溫南蕁也只是客氣的點了一下頭，便繼續在面板上忙活。
溫南蕁看着他麻利的抓起一把芝麻撒上去，問道：“盧伯，不知棗香坊可有咸香味的點心？”
盧伯的動作慢了兩分，轉過頭看向溫南蕁：“這自然是有的，點心單子擱在外頭的桌上。”“我看過了，不過幾十種的點心，咸香口味的一隻手都數的出來，不知盧伯您可否添幾道鹹味的，這樣可以俘獲更多食客。”
盧伯不會拒絕溫南蕁的話，答應道：“成，那等我做完了給掌柜您嘗嘗，您要是覺得口感和味道尚佳，那您就擬個名字上單子吧。”
第二天溫南蕁再來的時候，盧伯就端來了四碟子的點心，擺開放在了溫南蕁的面前。
她挨個嘗了一些，心裏不由讚歎盧伯果然是做了多年點心的老手了，隨便制的點心味道都這樣好。
於是她選了兩道取了名字，一道叫虎紋肉鬆卷，一道叫椒鹽酥。
當年許盡川在方家時，和溫南蕁共同生活了好些年，溫南蕁自然知道他的口味。
他從不吃甜食，但和劉禾婉在一起的人卻說他喜歡棗香坊的點心，這讓溫南蕁有些費解，所以打算大力推廣棗香坊的新品，看看能不能等到許盡川。
正和盧伯商量再改進一番椒鹽酥時，門外忽然有人問道：“你怎麼在這兒？”
溫南蕁循聲望過去，只見是原身的姐姐溫南薇，正和兩個不知是哪家的姑娘站在門口。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兒？”溫南蕁臉色冷淡的反問。
溫南薇鬆開了挽着旁邊姑娘的手，用高高在上的語氣說道：“讓開，擋着我買點心了，要是耽誤了我去參加賞花宴，你擔待的起嗎？”
若只是這一句話，溫南蕁也就真的給她讓了，畢竟發生過多紛爭也沒什麼用。
可溫南薇下一句說的話，卻堅定了溫南蕁的腳步。
“我要是像你一樣嫁給個傻子，門我都不好意思出，不抹了脖子也得找根繩子弔死了乾淨啊！不過倒是真有那臉皮厚的。”
“二姐姐還不知道吧？”
溫南薇愣了一下：“知道什麼？”
“前幾天皇後娘娘傳召了我，還賞了好些首飾。”
說完這句話，一直留意着溫南薇臉色的溫南蕁，果然瞧見她的臉色沉了沉，接着揚起臉來似乎不在意一般：“賞就賞唄，再好的東西到了你的手上也都是糟踐罷了。”
“你與我乃一父同脈，你如此貶低我，莫不是你羨慕我？”
“你別胡說，我與你怎能相提並論。”溫南薇頓時怒了：“一些首飾而已，我什麼好東西沒見過，也值得去羨慕你？你如今才得了皇后的好處，就什麼都忘了，真是便宜娘生了個便宜丫頭，讓人噁心！”
跟着溫南薇過來的兩個姑娘家面面相覷，但是誰也沒有說話。
溫南薇也意識到自己說話有些不中聽，但是想解釋什麼又容易越抹越黑，所以只能閉了嘴。
在她拿着點心要轉身離開之時，坐在椅子上的溫南蕁抬起了托着頭的那隻手，手裏捏着的銅豆子準確無誤的彈到了溫南薇的腳邊，沒有絲毫察覺的溫南薇一腳踩了上去，直接滑倒對着兩位姑娘迎頭砸了過去去。
點心砸了兩位姑娘一身，她們看着溫南薇的目光又嫌棄又反感，本身是三人一起去參加賞花宴的，這下衣裳髒了，還怎麼去了？
而溫南薇更是尷尬，半邊身子在棗香坊內，另外剩下的半邊身子卻跌出去倒在了台階上，路過的百姓都看了過來，這一刻的溫南薇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身後的溫南蕁慢吞吞的站起身來，裝作關心道：“二姐姐你還好吧？這兒門檻高，你可要當心才是！”
丟盡了臉面的溫南薇氣急敗壞的起了身，狠狠的瞪了溫南蕁一眼，便逃一般的上了馬車。
剩下的兩個髒了衣裳的姑娘，還要回去換身衣裳，不過這對於她們來說是一件好事。
因為那場所謂的賞花宴，是一年一度宮裏辦的，選十七歲沒有親事的姑娘進宮。
從前方大將軍負責過賞花宴的巡視，他也算明白一些其中的門道，回來就說過等他女兒到了十七歲，就用身子不適為由推了賞花宴，那時溫南蕁還不知是為什麼。
但過後她的母親方嚴氏進宮，曲皇后同方嚴氏說起，溫南蕁才知賞花宴說好聽些是一國之母操持的宴會，請年輕的姑娘家過來一同賞花，可得到了賞識的姑娘，卻有可能成為隆康帝的妃嬪。
也正因如此，方大將軍才不想讓自己的女兒參加那樣的賞花宴，不過這件事在京城已經瞞不住多少人了，看溫南薇興緻很不錯的模樣，便知她是做足了準備。
正想着過去的事，忽然有一輛馬車停在了棗香坊的門前，一個恆郡王府的小廝下來說道：“少夫人可叫小的好找！宮裏來了消息，叫您進宮參加賞花宴，皇後娘娘特意吩咐給您也下一張帖子。”
溫南蕁眯了眯眼睛：“好，我知道了。”
回到王府簡單收拾了一番，她就上了去往皇宮的馬車，馬車剛要發動，就聽外頭有人攔道：“大公子您不方便上去啊，少夫人是要進宮的！”
何明燭不由分說的竄上了馬車，任憑外頭的人如何勸說，他也不下去。
“你怎麼上來了？”溫南蕁問。
“今日出席賞花宴的極多，不僅是一些年輕姑娘，還有一些官宦及家眷，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
他剩下了一些話忍着沒說。
在外他是以傻子形象示人的，這麼些年他倒是無所謂，可溫南蕁畢竟是嫁給了他的，進宮一定會受到很多人的冷嘲熱諷。
有他在，那群人不一定會收斂，但是一定會受到懲罰。
宮門口停了很多馬車，通過馬車就能看出都是哪一家的，溫南蕁和何明燭一前一後的下了馬車，由宮人引着進了宮。
在路上，溫南蕁見到了許盡川。
此時的許盡川，已經完全脫離了當年在方家門前要飯的可憐模樣，穿着一身衣裳人模狗樣神采飛揚，正與幾個男客在說笑。
在無人注意的角落，溫南蕁攥緊了拳頭，眼中的恨似乎要噴薄而出。
這時，有一隻手握住了溫南蕁的手，就好似一盆冰水潑在了火炭上，澆滅了所有。
抬起頭來，溫南蕁撞在了何明燭的眸子裏，何明燭說：“你怎麼了？賞花宴上失態的不該是你。”
賞花宴是男客女客分開的，這其中皇家人當然例外，尤其像溫南蕁和何明燭這樣成了親的。
何祁安和孟思屏也過來了，二人穿着和身份相符合的衣裳，端着酒杯坐在涼亭內賞花，似乎沒看見他們一般。
溫南蕁不由低聲道：“看來這賞花宴真沒白辦，孟思屏都能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