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萌芽

第4章萌芽

周五放學前，李老師拿來了卷子，一張一張的發。

“張婷，87，這次有進步，上來拿卷子。”

“楊彬彬，80，發揮不錯啊。”

“這次最高分，裴軻同學，98分，只錯了一道選擇題。”

聽到這個分數，下面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很多同學以前即使不是和裴軻一個班的也知道他的學習很好，但是現在現場聽到還是忍不住鼓掌。

裴軻起身上講台那捲子，蘇尋很羨慕地看着同桌，默默鼓掌。

同學們陸陸續續地都拿到了卷子，有人歡喜有人憂。

“蘇尋，65。”

蘇尋聽到這個分數時，愣了一下，隨後意識到什麼，立即站起來去取試卷。

“蘇尋，要加油啊，看你平時上課挺認真的。“

‘嗯。'蘇尋小聲應着，伸手拿走了卷子，低着頭往回走。

臉紅的像是要滴出血來，多希望沒人看得見自己現在這個處境，一個人，躲起來。

從講台到座位這短短一段路她像是走了一個世紀那麼長，她似乎能看到周圍的同學們在看她，她好想把自己關起來，這樣就沒有人會發現自己的狼狽狀了。

終於走到座位旁。

裴軻看到蘇尋這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沒等她開口，自己主動站起來給她讓位。

蘇尋坐回座位，像個機械人般，沒有表情和其他多餘的動作，只是低着頭。

“行，今天咱們就放學吧。卷子大家先拿回家自己看看，給父母簽字，周一帶過來。周末大家也要注意安全。放學！”李老師作完總結后便組織放學。

蘇尋收拾着課本，極為小心地將那張試卷塞進書包，不敢多看一眼。

裴軻看着同桌這一系列的動作，本想像平常一樣不自找麻煩，但這次他開口了，“那個，蘇尋，這次考試算不得什麼的，你別太在意了，大不了下次考好。”

“謝謝。”蘇尋只是小聲道了謝，便提起書包往外走，留下裴軻一臉茫然，又有些生氣，自己的安慰就這麼被無視了，以後再也不管這位奇怪同桌的事情了，他賭氣地想。

回到家后，看到弟弟坐在客廳里看電視，爸媽都還沒有回家，蘇尋一個人默默回了房間，掏出卷子，仔細地看自己錯的每一道題目，其實有很多都是可以做對的，但是自己太過於急躁反而不該錯的錯了。

晚飯後已經是八點了，一家人都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其實也就弟弟蘇木一個人在看，爸媽坐在沙發上討論今天的收入。

蘇父蘇木開了一家水果店，平時很早就要出去，晚上六七點才回家，每天都很累，賺的錢不多都用來供兩個孩子上學了，最大的期盼就是這兩個孩子能好好讀書，將來考大學，不用像他們一樣做這些體力活。

蘇尋見爸媽現在都還在家裏，便回房間拿來那張卷子，挪着步子走到媽媽面前，“媽媽，這是這個星期考的卷子，要簽字的。”

本來還在討論的兩人聽到卷子這兩個詞，立即停了下來，蘇母一把扯過卷子，看到卷子上面兩個大大的紅色數字，不禁皺眉，“怎麼才六十五分？蘇尋，你平時在學校怎麼學習的，我和你爸兩個人平時沒時間管你你就鬆懈了。”

蘇父也開始了“你這分數不行啊，我看你以後也不用讀書了，早點回家幫忙，還不浪費錢。。。。。”

蘇尋父母知道看到這個分數會是這個反應，反正她也習慣了，每次她沒考好總是這幾句話。

蘇尋一直記得三年級的時候，有次期中考試她的每科只有六十分，回家不敢把卷子拿出來，但是爸爸無意中看到了，當時她正在看電視，更讓爸爸生氣，那次她被父親打了一頓，母親沒有阻止，而是在旁邊數落，從那時起，蘇尋一直覺得自己只是個讀書的工具，滿足父輩沒上學的遺憾。

默默忍受完父母的埋怨，拿着簽完字的卷子回到房間。看着這張試卷，又想到剛才父母的態度，眼淚就這麼淌了下來，大滴大滴的淚水掉在卷子上，很快就印出了一團一團黃色的水花。

周一回到學校，同桌裴軻已經到了，手上正拿着一個魔方，是一個簡單的三層魔方。小小的魔方在他的手裏很快就拼好了。

果然，什麼東西對於他來說都輕而易舉，對於自己來說卻總要花上一番功夫。有時候，蘇尋真的很羨慕裴軻。

裴軻見蘇尋還是那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剛想轉過身說點什麼，又想到自己上個星期五決定不理她了，又把頭轉了回去。

離上早讀還有一段時間，蘇尋拿出草稿紙和筆，在紙上畫著。

裴軻頭轉過去看了旁邊一眼，又迅速將頭轉回去。最後實在忍不住了，將拼好的魔方往同桌的桌子上一放，“吶，這個，給你玩。不要不開心了。”

蘇尋只聽到魔方撞擊桌面的聲音，“啪”，清脆又響亮，在透進來的陽光下擊起淡淡的塵絮。

蘇尋微微抬起頭，看了魔方一眼，又把頭埋下去了。魔方已經拼好了，六面排的整整齊齊的。

“我，不會。”

“不會的話我可以教你啊。”

蘇尋終於還是抬起了頭，轉過去，正好看到少年溢着笑意的眼和微微泛紅的臉，好看極了。

“好啊，你教我。”蘇尋努力擠了一個大大的笑容，露出一個若隱若現的梨渦。

裴軻重新拿起魔方，將六個面打亂。

“看，這是一個簡單的三階魔方，我們要先將最底面拼好，你來選一個顏色，當作最下面的那個面。”裴軻指着魔方。

蘇尋指了指紅色，她很喜歡紅色，熱情洋溢。

“你先看着我拼先把紅色這一面拼一個十字架，然後.看，這面就拼好了。。。。”這枚魔方在裴軻的指間轉動下，快速地復原着。

“你慢點，我記不住的。”

“拼魔方都有公式的，我等會兒寫給你，你平時多練練，肯定能行。”

“好。”

也許在很久很久以後，蘇尋回憶起這一幕心裏都會浮起一層暖暖的光。因為數學考砸不開心，同桌拿出魔方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希望自己開心起來。

這時候的他們還什麼都不懂，或許友誼的種子就是從這個時候萌發的，可能是魔方撞擊桌子的那一刻，又可能是她第一次完成拼好魔方的那一刻，也可能是幾年前他們第一次說話的那一刻。但是能確定的是，少年好看的眉眼和少女羞怯的臉。

以後會怎麼樣，我們誰也不知道。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睜大眼睛，將每一幀畫面定格，存起來，等我們白髮蒼蒼，垂垂老矣的時候，翻出來看看，或許還能在歷盡世間滄桑后，找到年少時候最純真的快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