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好久不見
第2章好久不見
[1]
今年C縣的夏天來得異常早,才進入六月,陽光就毒辣辣地把新鋪的柏油馬路烤出了油。從車裏看出去,前方不遠處育培中學的金字牌匾刺痛了沈一晨的眼。
八年沒回來,這座城並沒有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沈一晨按照記憶中的路線,順利地把車開進了育培中學。
副校長帶着幾名老師恭候多時,見沈一晨走下車,便笑容可掬地說:“沈總,一路辛苦了。您能來,真令鄙校蓬蓽生輝……”
沈一晨禮節性伸手與副校長一握,成功打斷了對方的滔滔不絕,微微一笑:“嚴副校長客氣了,我還要感謝育培對我的栽培,為母校做貢獻是應該的。”
副校長謙虛地說:“育培能培養出您這麼優秀的人才是學校的驕傲。”並主動走在她身側,一邊為沈一晨帶路一邊介紹着育培這些年發生的變化。
沈一晨心不在焉地聽着,尋找着封存在各個角落的記憶,視線落到某棟教學樓前,她頓下腳步。
她一眼便瞧見宣傳欄里那個笑得很傻白甜的胖女孩的照片,女孩子穿着印有育培字樣的白襯衫藍裙子,裙子都被撐變形了。
沈一晨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扭頭看向副校長。她往育培砸了這麼多錢,就為了來這兒看自個兒丑照的?
副校長顯然感受到了沈一晨身上散發出來的不開心,趕忙賠笑解釋,行政部只有她這張照片,只能將就着用一下,並保證大會後給她拍張新照片,將這張照片換下來。
沈一晨點頭,視線停留在挨着她照片的那張男生的照片上。
周默?
真是——
好久不見!
育培中學的禮堂里,周默跟朋友剛踏進禮堂,就耳尖地聽到一道女聲問:“沈一晨是誰?她給育培捐了很多錢嗎?也是我們育培畢業的嗎?”
現場一片嘩然,育培中學募捐會上邀請的人,除了在業界小有成就的育培學子,就是與之合作的當地龍頭企業的負責人。
沈一晨是誰,所有人都對這個名字陌生得很。
跟周默一塊兒進來的張清明問:“哪個沈一晨?”
附近有人說:“應該是那個沈一晨吧,宣傳欄上不是有她照片嗎?穿的就是我們育培中學的校服。剛剛來的時候我還拍了照片,你們看看,有認識的嗎?”
周默略一沉思。
宣傳欄上還貼了照片?
周默跟張清明在校門口遇上,兩人一路聊,直接來了禮堂,並不清楚這些。
一個女生說:“小道消息說沈一晨給育培中學捐了兩千萬,還真給咱們育培長臉,主席台上還有她的席簽。”
周默看向主席台,還沒發現沈一晨的席簽,就被禮堂門口忽然響起的騷動聲吸引了注意,不由得扭頭轉向聲源處。
妝容精緻,一襲藕粉色連衣裙的纖細女生落進了他的視線。
從一片嘩然的氣氛來看,顯然對方驚艷了全場。
當然這並不包括周默,他正以一種探究的目光研究着對方掩蓋在精緻妝容下的熟悉眉眼,從她纖細的身材中尋找着她學生時代的影子……
她這幾年的變化真大,若不是熟悉她微笑時嘴角露出的梨窩,周默險些認不出她來。
“這女的就是沈一晨?宣傳欄上的照片是假的吧?”
這些話若是放在從前,沈一晨的嘴角早就翹到天上了。現在的她,並不以為意,畢竟這麼多年的艱苦歷練不是白挨的,她這點定力還是有的。
她優雅地在主席台坐下,拿起放在主席台上的礦泉水擰開,習慣性地環視一周,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坐在首排的周默。
兩個人四目相接間,沈一晨被他黑色瞳眸里透出的兇狠氣息嚇到。周默的表情像是要將她生吞活剝,沈一晨喝水差點兒嗆到。
很好!
周默看到某人明顯被他嚇得縮了縮脖子,滿意地收回視線。
接下來,他們是不是該好好算筆賬了?
被嚇到的沈一晨,發表講話時結巴了兩次,散會後也顧不上與校長多做寒暄,就藉著上廁所逃之夭夭了。
沈一晨心事重重地從洗手間出來,就直面上猛烈的穿堂風,她被強勁的風吹得搓着雙臂往前走,一個沒留神,絆上了橫空伸出的一隻腳。
她往前趔趄幾步,狼狽地扶住牆才不至於摔個狗吃屎——
待看清罪魁禍首,她又是一驚。
周默正防備着沈一晨的反擊,卻不料她穩住身子后,竟笑容可掬地朝他伸出手:“你好,周默。好久不見!”
周默被她的不按套路出牌整蒙了,怎麼個意思?
又想耍花樣趁機溜走?
他才不吃她那套,猛然欺近她,毫不留情地一把扯住她的衣領把人拎過來。現在的沈一晨太瘦了,周默手臂稍微用力一揚,就拎得她東倒西歪。
求生欲極強的沈一晨雙臂抱住他的胳膊,才不至於摔倒。
周默雙眼一橫:“別以為求饒,我就會放過你,你這個不守信用的小騙子。”
“周默,我為曾經的年少無知向你道歉,那時候是我不懂事。”她看了下四周,真怕他倆這樣被人看到,溫聲與他溝通,“我們可不可以找個地方,心平氣和地聊聊,像老朋友那樣。如果你氣不過我那時候的頑皮不懂事,我願挨打挨罵,直到你解氣。”
縣城一間古樸的餐廳內,正播放着一首不知名的歌曲,那低吟淺唱中帶着悲傷意味。
周默抱着雙臂,打破沉默:“一直沒回來過?”
沈一晨停下用吸管戳着漂浮在可樂里的冰塊的動作,抬眸看他。
那雙眼眸幽靜深邃,宛如午後的靜湖。有那麼一瞬間,周默快被她眼底的不明情緒吸附進去。
沈一晨受不了他整個人散發的低氣壓,無奈開口:“拜託,我沒犯什麼不可饒恕的罪吧,所以,我們能不能輕鬆愉悅地聊天?這些年過得怎麼樣,從事什麼工作呀?”
“少給我轉移話題。”周默不吃她那套,“能告訴我離開后你去了哪裏嗎?你哪兒來的這麼多錢捐給育培?”
八年未見,無論她的容貌身材還是性格都發生了驚人的變化,驚人到周默看到眼前的人都感覺陌生。周默說不上為什麼,他就是想知道沈一晨消失的這些年到底去了哪裏,干過什麼……
“嗯……你讓我組織下語言。”
沈一晨沒想到多年不見,周默竟變得這麼啰唆。
“高三那年我忽然很嚮往國外的生活,正好又有出國的機會,就順理成章去國外留學了。”沈一晨迎着他犀利的桃花眼,無奈地笑,“你也知道我那時的成績有多渣,既然不用高考就可以上大學,我為什麼不去呢?回國后,我一直留在Y市,在一次偶然的機遇下成立了自己的公司,就有了今天的捐贈。”
“真的?”
當然是假的了。
高三那年,在一個烏雲壓境的傍晚,外公外婆忽然不要她了,要把她推給已經另娶的父親,還要她拿着簽好的文件找她父親,爭奪她媽留給她的遺產。
沈一晨不願意,苦苦哀求,卻還是被二老狠心推到門外。
那一晚,她背着書包抱着僅屬於她的狗,在樓下淋了一宿雨。後來,她找到她父親,被他送到了國外。
八年間,她歷盡千難,好不容易奪回了她媽媽生前留給她的財產,卻也陷進了與她父親爭鬥的旋渦……
[2]
沈一晨跟周默分別後,直接開車回了Y市。路上遇到查酒駕的交警,沈一晨配合交警出示駕照,吹氣測酒精濃度,等交警放行的時候,她的手機上顯示有兩通未接電話。
沈一晨一邊啟動車子朝高速方向駛去,一邊戴好藍牙耳機撥通好友兼COO夏漫白的電話,還未開口,夏漫白火急火燎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你到哪兒了?”
“還沒上高速,怎麼了?”
“哎喲,我的大小姐,你快回來吧,金秘書已經在會客室等半天了。”
“什麼事?”
“什麼事?一晨,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躲出去是為了逃開你爸安排的相親。”夏漫白毫不留情地揭穿她。
“……”
“你就去見見怎麼了,見完了咱們再想辦法給他推了。你說你這麼倔,你老子遷怒下來,到時候吃苦受罪的不還是我們。”
沈一晨略一皺眉:“怕什麼,不是還有你嗎?”
“沈一晨我告訴你,我可不是萬能的。你知道每次你得罪你老子一次,我就要熬幾個通宵想對策嗎?你倒是說得輕鬆,限你晚上九點前回到公司。”
電話“啪”的一聲掛了。
沈一晨看着暗下去的屏幕,心想,到底誰才是老闆哪?
正鬱悶着,這時發動機發出一陣不正常的響聲,車子瞬間熄火了。沈一晨試圖再次發動車子,卻啟動不了了。
——看來今晚還真回不去了。
沈一晨走下車,打開手機手電筒查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哪裏出了問題。望着伸手不見五指的高速路,沈一晨頭痛。
撥打24小時拖車電話,被告知是空號,她試着攔了幾次路過的車,都被無視。
沈一晨靠在車前蓋上鬱悶地想,今天是什麼日子啊,為什麼事事不順呢?
周默這邊跟沈一晨分開后,回家途中接到張清明的電話喊他去擼串,說是約了幾個在C縣生活的好友,大傢伙兒聚一下。
剛入夏,芙蓉街沿街的大小餐廳就已拉好彩燈,露天桌椅人滿為患,白天毫不起眼的街道,此刻熱鬧非凡。
接到沈一晨求助電話的時候,周默正喝酒聊天,快樂得很。
他分神撂下酒杯,掏出手機。
看到屏幕上顯示的聯繫人,他一愣。
離他最近的張清明見他放下酒杯,以為他喝不下去了,嚷嚷着要他繼續。周默卻歉疚地起身,走到角落的一棵樹下接電話。
調整聲音——
“喂?”
“……”
“……”
沒想到周默所處的環境這麼吵,沈一晨愣了愣,才試探地問:“現在打電話,沒打擾到你吧?”
“什麼事,你說吧。”
沈一晨猶豫着說:“我車在高速路上拋錨了,找不到拖車公司……你可以過來幫忙嗎?”
“……”
沈一晨也知道自己和周默沒有太多的交情,何況以前周默就不怎麼待見她,可這偌大的C縣,除了周默,她再找不到其他人幫忙了。
周默的沉默讓沈一晨懸着的心卡到了嗓子眼,似是感受到他沉默中無言的拒絕,她內心一片悲涼,手指移到掛機鍵上方。
這時,聽筒里傳來周默的聲音:“把你的地點分享給我。”
明明車程只需要二十幾分鐘,沈一晨卻整整等了一個小時還沒見到周默來。
看着手機上剩餘的百分之十三的電量,她默默地想自己是不是被周默耍了。
又一想,周默不是不守信用的人,從前只要是他答應她的事情,即使不情願,他都會履行承諾。
她應該相信他。
又過了半個小時,沈一晨才看到一個人打着手機手電筒緩緩朝她走來。
找到沈一晨,周默關掉手電筒對她說:“我已經聯繫拖車隊了,他們十五分鐘後到。”
沈一晨看看他身後,空無一物,好奇地問:“你怎麼來的?車呢?”
“在高速公路外面,剛剛喝了酒借朋友的電動車來的。”
所以他是翻欄杆過來的?
沈一晨微笑:“真夠義氣,有空請你吃大餐。”
等拖車把車拖走後,沈一晨跟着周默往回走了一段距離,然後看到他單手撐住欄杆,身子輕鬆一躍,就跳過了欄杆。
沈一晨就沒他那麼利索了。
她穿着高跟鞋、及膝連衣裙,怎麼翻過去呀,叉開腿邁上去嗎?
正在她犯難時,先她一步跨過欄杆的周默像是忽然想到什麼,他主動背過身去,說:“你試着先坐上欄杆,我抱你下來。”
沈一晨扶住裙子坐上欄杆,就感覺腰間一緊,身子一輕。
周默很是輕鬆地把她抱下欄杆。
接下來還要穿過一段長長的斜坡,走過一片田地,才能到達公路。
沈一晨在想他到底是怎麼找到這裏的,還知道從這裏能翻上高速公路。大概分神太久了,她一腳踩進草坑裏。
沈一晨“哎喲”一聲。
周默回過身來問她:“怎麼了?”
“嘶——”
“……”
“好像崴腳了。”
周默不滿地看了她片刻,不耐煩地說:“明明是個女漢子,非要學什麼淑女穿高跟鞋,現在好了吧。”
話雖這麼說,他還是蹲下身,脫下她腳上的高跟鞋,查看有沒有傷到骨頭。沈一晨單腿站立着,手扶住他肩膀。
看着自己秀氣的腳丫被周默溫暖的手掌握住,那一刻她只覺心臟像是同時被他一把攥住了。
她頭腦一熱,直接把腳往後一縮。
周默抬頭看她,用眼神詢問她在幹什麼。
沈一晨一陣緊張,不自然地別開視線,胡亂找個理由:“沒站穩。”
他沒有理會她的話,確定她的腳沒有傷到骨頭后,幫她穿上鞋,轉過身,背對着她半彎下腰,拍拍自己的背。
沈一晨盯着他弓着的後背有些受寵若驚:“幹嗎?”
“背你。”
“不用你背,我很沉的。”
“放心,再沉也沉不過160斤。”
“……”
沈一晨最終趴到了他背上,雙臂摟緊他脖子。
感到背上一沉,周默慢慢直起腰來。
直起身的瞬間,沈一晨如瀑般的長發不可避免地掃到周默臉上。
就着初夏的涼風,她發梢的洗髮水香味卷進鼻端。周默深深吸了口氣,她頭髮上的洗髮水味兒還挺香。
穿過斜坡踏上麥田后,沈一晨不好意思再讓他背,要求自己下來走。周默放下她,一手扶住她胳膊一手攬住她腰。
黑幕般的蒼穹籠罩着一望無際的麥田,蛐蛐蛙鳴鳥叫響成一片。兩人沉默地穿行在田野間,有風順着麥穗吹拂過來,溫和地打在手臂上。
沈一晨伸手划拉着一排排麥穗,雖然看不清它的顏色,但可以想像金黃麥穗隨風起伏,捲起一波麥浪的景象。
好心情沒維持多久,握在手上的手機屏幕亮了下,沈一晨悄悄看了眼,是金秘書發來的微信,她直接關機了。
她抬頭望向璀璨的星辰,很輕地嘆息一聲。
“怎麼了?”
啊?
沈一晨訝異於周默的敏銳,看向前方無奈一笑,假裝輕鬆地說:“感慨下,鄉下的月亮又圓又亮。”
周默沒有揭穿她的鬼扯,現在是上弦月,哪來又圓又亮的月亮?
兩人沉默地走了很長一段距離,來到電動車前。
沈一晨坐上電動車後座的一剎那,問題又來了——
她穿的及膝連衣裙,一坐上來裙子就滑到大腿根部了,並且她還沒有什麼東西能遮擋一下,周默就這麼載着她穿街走巷,未免有傷風化吧。
周默一開始還不明白她為何變得扭捏起來,扭頭,一眼便瞧見她短裙下面的大長腿,神情微微一定。
他面色依舊,卻唰地扭過頭去……單腿撐地想了會兒,脫下外套遞給她。
沈一晨接過他的外套攥在手裏,一時不懂他的意思。
幹嗎,他熱嗎?
下一秒,聽到周默說:“蓋在腿上用的。”
“……”
因為有了周默的外套,周默回小區的半路上,碰到跳廣場舞散場回家的阿姨們,她們跟周默打招呼的同時,不忘多打量沈一晨幾眼。
沈一晨那叫一個窘呀,極力往周默後背躲。
那表現,跟新媳婦羞於見生人的模樣差不離了。車子在熟悉的樓門前停下,沈一晨下了車卻不上去。
“沈一晨。”周默喊她,“怎麼不上去?你外婆應該還沒休息。”
望着多年不曾踏進的地方,往昔情景歷歷在目,那個每天拎着菜籃子買菜的老太太,那個每天清晨打太極的老爺子,以及那個背着書包抱着毛球在樓下淋了一夜雨的女孩……
沉默了片刻,沈一晨緩緩收回目光,看向周默,問:“我能不能去你家住一晚?”
“不能。”
“那我去住酒店。”
“沈一晨,你站住。”
街燈下,周默擰眉定定地看着她。
周默聽他媽說,沈一晨跟這邊二老鬧脾氣,走了就沒回來。現在居然過門都不入,也太過分了。
他語氣沉冷地問她:“你外公外婆白養了你這麼多年,八年間沒回來一次就算了,現在都到了家門口還要走,你從小到大的教養哪兒去了?”
沈一晨一聽就火了,他什麼都不清楚憑什麼說這話,緊握成拳的雙手青筋隱隱暴起,但最終,她嘆了口氣,說:“這是我個人的事,周默我不想跟你吵。要不然你留我借宿,要不然你讓我走。”
這時,拐角處傳來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一個聲音問:“張大媽,您怎麼了?”
“鞋帶鬆了,我系下鞋帶。”
沈一晨頓住,心虛地扭頭看向聲源處,待看清蹲在地上花白頭髮穿着紅色背心的老人,情緒如巨浪翻滾湧上心頭,五味雜陳。
她剋制着自己像啥也沒看到般,淡定地收回視線。
“郭大媽,我去樓下買盒牙膏,忽然想起家裏沒有牙膏了,你先走吧。”
直到老人邁着蹣跚的腳步離開,沈一晨都沒有出聲,只是躊躇了片刻,還是上樓走到外婆家,在門口放了兩千塊錢。
周默看着去而復返的人,也沒問她去樓上做了什麼,最終礙於兩家的交情,決定帶沈一晨回家。
沈一晨心事重重地跟在周默身後上樓,因為擔心自己被周媽媽認出來,不由得想着措辭來解釋為什麼她要借住他們家,還想了數個理由來拜託周媽媽不要告訴她外婆她回來過……
事實證明,一切都是她想多了,人家周媽媽壓根兒就沒認出她來。
周媽媽見周默夜裏帶回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不停地沖兒子使眼色。
假裝沒發現的沈一晨故作淡定地落座、喝水,卻聽到周默說:“媽,她是……”
嚇得沈一晨趕忙扔下水杯不顧形象地躥到周默身邊,用力捂住他嘴巴:“阿姨您好,我叫伊晨,伊人的伊,早晨的晨,是周默的同事。”說完還不忘給周默使眼色。
即使周默配合了她的表演,周媽媽還是曖昧地問了句:“我要為你們準備一間房還是兩間房啊?”
沈一晨:“兩間房。”
周默媽心想,這未來兒媳婦還挺矜持,家教不錯。
周默:“她睡陽台吧。”
沈一晨:“……”
看來周默還真被她氣着了。
從C縣回來后,生活又變得繁忙起來,為了一晨電子商務有限公司能順利脫離沈氏集團,沈一晨和夏漫白連同整個企劃部連軸加了一星期班,下午去總部開會順利地把提案遞交上去。
沈一晨的爸爸沈立山有個重要客戶要見,便叫她把提案先交給他秘書,他晚些再給回復。
難得不加班的傍晚,沈一晨吃過飯後,換上休閑裝下樓遛狗。
沈一晨把賴在她懷裏不願意下來的小傢伙放到地上,點着它鼻尖進行教育:“我跟你說,狗跟人一樣,這是個看臉的世界,如果你變成了大胖子,將來會找不到老公的。”
毛球睜着黑黝黝的圓眼睛,前腿扒住她膝蓋,尾巴搖個不停,也不知道有沒有把她的話聽進去。忽然,前方響起一陣鈴鐺聲,毛球聞到了同類的氣味,追着一隻可卡跑了。
沈一晨急忙去踩遛狗繩垂在地上的那一頭,一腳沒踩中,眼睜睜看着它從眼前跑遠。
“毛球!毛球不要亂跑!”
沈一晨不喊還好,在她的追趕下,毛球跑得更歡了,一身贅肉絲毫不影響它奔跑的速度。沈一晨只能鉚足勁兒追,眼看還有十幾米就要追上,卻正好趕上紅燈。
等她跑到馬路對面,就被毛球氣急的慘叫聲嚇到。
定睛細看,剛剛被毛球追趕的可卡正一臉無辜地看着毛球和一隻銀狐在地上摔作一團,而作為戰場的荒草地上塵土四起,戰況激烈。眼看毛球的脖子被對方咬出了血,沈一晨急眼了,上前就要踹開那隻銀狐。
“我說你這人怎麼還跟一隻狗一般見識呢!”沈一晨被一個也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婦人一把推開了。
“你的狗把我家毛球咬傷了,我不能眼睜睜看着我的狗繼續被欺負哇。”
“你把它們拉開不就行了嗎?一個大人至於跟一隻狗一般見識嗎?”
“它那麼大我怎麼拉呀,你的狗咬住我家毛球的脖子不肯鬆口,萬一咬破動脈大出血了,你負得起責任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