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輪胎的困惑
《白家講堂》時間長度在40分鐘左右，算是比較短的節目了。雖然這一集節目結束了，但歐陽奮勇覺得其影響並沒有結束。他仔細地回味着自己的感悟，惟恐一不小心失去，這種感覺難能可貴。對，就是這種感覺，有種悟道的朦朧感，他隱隱約約能看見身後的東西，甚至他覺得連身體都變得輕盈了，好像要飄起來的樣子。
然而，事情的發展往往不會讓人稱心如意。你越想要保持這種感覺，它就偏要讓你失去。這不，隨着一聲“吱呀”，門被打開了，一張欠揍的帥哥臉從門口探進來，東張西望的，眼睛滴溜溜地轉個不停。那情景，活像一個入室盜竊的小偷。
他當然不是小偷，他是歐陽奮勇的室友康佳。歐陽奮勇假裝沒有看見他，一副沉迷電視的樣子。等到康佳躡手躡腳地走到他的身邊，正準備用手給他來一個爆栗的時候，他突然轉過頭來，在康佳的腦門上重重地敲了一下，嘴中發出一陣陣“桀桀”的怪叫聲，加上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實在是一種標準的陰謀得逞的面貌。
“為啥敲我呀？還敲得如此之重，必須給個理由！”康佳呲着牙、咧着嘴、紅着眼、舉着手表示抗議。
“賤人，這是給你的懲罰，誰讓你躡手躡腳的，肯定不懷好意呀。”歐陽奮勇作出解釋。
“冤枉呀，大人。我是不想驚動您老人家呀，所以才特意把腳步放輕的，以免把您老人家的小心肝給嚇出來。”康佳小心翼翼地解釋道。
“噢，不想驚動我，為什麼不想驚動我？你想做什麼，給大爺我從實招來，沒看到這裏的匾額么，跟我讀：明鏡高懸。”歐陽奮勇步步緊逼。
“明鏡高懸？懸你個大頭鬼呀。我沒想做什麼呀，我會想做什麼呢。我不就是想偷偷地看看電視，在你人在場卻不知道的情況下。”康佳搓了搓手。
“不對呀，那你應該躲得遠遠，幹嘛跑到我後面呀？這不就是找抽的表現嗎？”歐陽奮勇窮根究底。
“在你身後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能看到你身後的地方嗎。我可以放一個萬心，因為你看不到。”康佳洋洋自得。
“我看不到，我怎麼會看不到？我不僅看到了你，我還看到你舉着手，準備敲我一爆栗。”歐陽奮勇哈哈大笑。
“你知道，你竟然知道！你修成天眼通了？”康佳作大吃一驚狀，嘴卻微張着，可以裝得下一個雞蛋，但裝不下一個鴨蛋。
“屁的天眼通，大爺我剛才在悟道，感覺元神就要離體而出。當是時，你這個小夥子鬼鬼祟祟的行為，被我瞬間感應到。”歐陽奮勇話語中半是氣憤，半是不屑。
“喲，悟啥道呀，長能耐了不是，都能達到元神離體了，能御劍嗎，那還要多久才能舉霞飛升呀。”康佳揶揄着。
“說了你也不信，簡直就是對牛彈琴，不扯這個了。今天接了多少客人呀，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歐陽奮勇轉移了話題，把目標換成了康佳。
“說來倒霉，平時接個一二十人，車胎連扁一下都不會。今天才接了五個，一分錢也沒拿到不說，車胎還被壓爆了，現在在下面修理鋪補胎呢。”康佳一臉的晦氣，就差長吁短嘆了。
“哈哈，怎麼會這樣，到底是怎麼回事呀？”歐陽奮勇連連作笑。
“你還笑！再笑我就堵上你的嘴，讓你笑不出來。”康佳的臉色變得更黑了。
“哦，我不笑了，把整件事情原原本本地說出來給我聽聽噻。”歐陽奮勇瞬間平靜了下來。
“事情是這樣的。我今天接的這五個人我都認識，都是我的上司的老婆，同樣巧合的是她們的體積都比較大，重量也比較大，可以與二百五的姐妹為伍了。我坐着自行車上正在那裏等人，這時迎面走來一個肥球，剛開始我也沒注意是誰，也不想去管她是誰。待其慢慢走近，地面的震動也越來越大，還伴隨着重重的碰撞聲，震得我的頭一上一下的。抬起的剎那我才發現原來移動的球形物體就是我們科長的老婆，也就是造就如此強勁的震動效果的人。以前我到科長家去過，想不到就被她記住了，現在想來這是多麼悲哀的事呀。她叫我載她，我當然不好拒絕，因為怕她枕頭颶風刮過後科長給我小鞋穿，於是我只好客客氣氣地請她上後座。她坐上去的那一下，如果不是我趕忙扶住的話，整個車身差點來個大翻身了，與地面接觸的車胎也毫無脾氣地直接扁了。等到要啟動的時候，媽呀，差點沒一下把我的腳給崩掉，不使出吃奶的力氣還真啟動不了。騎行的時候車胎已經有些異常了，不時有充氣出氣的聲音發出。
“天可憐見，這一路交通狀況還好，不用下車，路面也比較平坦，沒有爬坡和下坡。如果有爬坡的話肯定是上不去的了，如果有下坡的話那種加速度，踩剎車都沒有用的。即便這樣，把她送到目的地的時候我也已經是汗如雨下、頭腦發暈、嘴唇變白、四肢無力，如果有張床肯定會馬上睡着。她卻是連頭也沒回，嘴也沒出聲，更別提伸手遞路費了。
“此後，我又分別送了車間三個副主任的老婆和車間主任的老婆到了目的地。在將車間主任的老婆送到目的地的那一刻，我清晰地聽到了後面傳來一聲爆鳴，車間主任的老婆更是嚇得跳了下來，也不知道她怎麼能跳得動了。當看到是自行車后胎爆炸時，車間主任的老婆的臉上明顯掠過一絲紅暈，眼神中卻是流露出一抹幽怨，而我卻是有一種解脫的快感。車胎都壞了，就算再來一個認識的胖子，如車間主任，我也不怕了，該幹嘛就幹嘛了。”
“那你是怎麼回來的呢，被車騎回來的還是騎車回來的？”歐陽奮勇給了一個選擇題，二選一的。
“都不是。車胎都爆了，怎麼騎嘛，那感覺糟極了。這麼遠，你會把車扛回來，還是公然在大街上，就等着別人異常的眼神吧。知道是什麼眼神嗎，就跟你看瘋子時的眼神一樣。真不明白你這麼大的腦袋都塞了什麼進去：漿糊還是米糠，連這麼簡單的問題都想不到。把耳朵張大點，聽清楚了，我是推着車回來的。”康佳無語得很。
“唉，小弟弟，真可憐。出了這樣的情況，她就沒一點愧疚心理，至少也得表示表示呀。”歐陽奮勇為康佳覺得不值。
“車間主任的老婆與前面幾個胖子一樣，沒有做出什麼動作，但是她跟我說她會把今天的事跟她老公說的。我不知道她要說的事是什麼事，是我載她的事還是爆胎的事。如果是前者的話還好說，不會有什麼壞處，說不定還能撈着些好處。如果是後者的話那就慘了，雖說是五個人的合力，但她如果對號上座肯定會覺得自己是出了丑的，到時候她把她老公壓一壓，壓得她老公翻一下白眼，我不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說著說著，康佳又露出一臉鬱悶的樣子。
“你小子厲害呀，這麼快就跟領導的夫人接上線了。雖然目前只進展到上車這個地步，不過這好歹也算是個好的開始了，接下來就是該到發揮你小白臉材質的時候了。在絕對支持的同時，我在此拭目以待呀。”歐陽奮勇打趣着。
“我承認我很帥，但是我不會做小白臉的。再說要做也不會找這幾個人，雖然看着她們我不會覺得噁心，但是我會害怕，害怕自己會上癮。呵呵，這句話能不能氣死你呀！”康佳的反劍擊走偏鋒。
“你認為我是那麼脆弱的人嗎，區區兩句話就能氣死我。能氣死我的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大爺我的身體倍兒棒，吃嘛嘛香。不去氣死別人，他就應該去燒高香了，感謝大慈大悲的我放過他。你做你的小白臉，我又不會嫉妒，所以不必擔心我會跟周瑜一樣。倒是你呀，要亮堂一些，別被周瑜給纏上咯，小心脫不開身，做了他的繼承者。”歐陽奮勇渾不在意康佳的攻擊。
“放心，你都不會，我還會么？再怎麼說，我也比你聰明那麼一點點。常言道：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如果在一場交鋒中，你把別人氣得吐血，你自己的身體也估計好不到哪兒去，今天不吐血，明天、後天總會吐血。”康佳做着居高臨下的姿態。
“你比我聰明嗎？我怎麼不覺得，我感覺你反而像是通了很多竅，七竅通了六竅，就剩一竅不通了。”歐陽奮勇肆無忌憚地嘲笑着。
康佳還待要反駁，此時一陣特定的鈴聲響起，從康佳的手機發出。他拿出手機看了看，發覺號碼是修理鋪的，立馬跑了下去，風中只傳來一句話：“嗯，你給我等着，看我晚上不駁得你吐血。”
聽到這句話，歐陽奮勇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苦笑，隨之而來的是一聲低吟：“小康康，你快成周瑜的繼承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