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韓家有女名甜甜(下)
再說尹小天詭計被拆穿被尹爸拖到了家中,才一撒手人就躥進了屋子裏,等尹爸拿出了珍藏版的雞毛撣子想要揍他,尹小天就是個滑不溜秋的泥鰍人小個子靈活,兩個人在屋子裏一個攆,一個跑,弄得是雞飛狗跳。
“臭小子,你給我站住!”尹爸手持雞毛撣子,腦門冒出了個井字。
“我才不停下,我一停下你就要揍我。”
尹爸過去的時候,尹小天又換了個位置,始終和尹爸隔着一張沙發的距離。
“這不是廢話嗎?你小子乾的是什麼破事?”尹爸想着趁事情還沒傳到老婆的耳里,先把那小子揍了,這樣他老婆先是一心疼,下手就能輕着點了。
“我就是開了個小小的玩笑。”
等老媽回來我就得救了。
此時尹小天就是一個拖字訣,因為尹家實得的是典型的嚴父慈母教育路線,所以他仗着景洛水女士對他的寵愛,還有尹爸對妻子的尊敬有恃無恐。
“你趕緊的,過來讓我揍完就算了!”
不然等你老媽回來,你就死定了!
以他對妻子的了解,伊小天犯了三條不可饒恕的錯誤,一是無故欺負女性,二是做錯之後死不承認,三是對長輩撒謊,這三條罪狀當年放在部隊,每一條都是負重二十公斤越野跑加訓一個月。
“我才不聽你的,略!”
尹小天極具挑釁地做了個鬼臉,就在這時家門被人打開了。
尹小天趕緊跑了過去,藏在了景洛水女士的身後。
“老媽,老爸要揍我!”
景洛水女士手裏還擰着從市場上買回來的菜,柳眉一擰,狠狠剜了尹爸一眼,然後又摸出了張素白的手絹,掩着臉兩眼濕漉漉地哀傷了起來。
“尹建國,你是不是針對我們母子,動不動就要打小天?”
“我沒有。”
尹爸手裏雞毛撣子還沒放下,就想要過去把尹小天乾的那點事抖出來,既然那臭小子不仁,那就別怪他這個做老爸的不義了。
“站住!你是不是連我也想打?我不活了,尹建國你不是人。”
景洛水女士小手絹捂着臉,繼續哭訴道。
尹爸看了眼自己手上的雞毛撣子,將它丟到沙發上,然後過去想要安撫一下妻子受傷的小情緒。
當年響噹噹的鬼見愁女教官,誰能想到現在變成了這個模樣,他那時因為嘴賤還被罰了一百個掌上壓。
“不准你抱,把搓衣板拿出來。”景洛水女士敏捷地躲開了尹爸的懷抱,下達一個這樣的命令。
尹爸面露難色:“夫人,這不太好吧,我這次教訓這個混小子事出有因吶!”
“你不愛我了!”
景洛水女士將女人撒嬌加眼淚的戰術運用得爐火純青,她將軍事素養應用到了家庭的打理上,穩穩地佔據了有利的局勢,以退為盡牢牢地把守住了這個家第一把交椅的位置。
“別別別,我錯了,我這就去拿。”
尹爸已經放棄思考了,無論他佔不佔理,他家夫人都有辦法使最後認錯的人是自己,乾脆他就死豬不怕開水燙了。
尹爸那錚錚鐵骨實實地跪在了搓衣板上,兩手提着自己的耳朵說道:“夫人,我錯了。”
這時,景洛水女士已經坐在了沙發上,而尹小天非常狗腿地去給她包了杯玫瑰花茶。
景洛水女士呷了一口茶,問道:“那你說說,你怎麼個錯了?”
“我錯在教子無方,沒有把小天教育好,才讓他今天在學校里惹事,上課看漫畫書撒謊,並且把這件事栽贓到了老韓家甜甜的身上,而且小天還死不承認,一點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等等,你說什麼?”景洛水女士放下了手裏的茶杯,挑了挑眉眼。
“我是被冤枉的。”
尹小天豎起三根手指頭信誓旦旦地說。
“哦?”
“唉。”尹爸長嘆了一口氣,“是我沒把小天教好,他模仿甜甜的字跡,被甜甜告訴老師之後,就倒打一耙,還害得甜甜一個女孩子哭了。”
尹小天見勢不妙,悄悄地挪到了自己的房門。
“尹小天。”
“怎……怎麼了?”
尹小天僵笑着似木偶轉過了頭。
景洛水女士活動着自己的指節和脖子,咯吱咯吱的骨節活動的聲音,聽起來就不是很友好。
“小天過來,媽媽有點事情要問你?”
景洛水女士招招水,笑得比平時還要溫柔,就似春水潺潺。
尹小天被迷惑了,竟然自我安慰不會有事,走了過去。
然後想當然地被景洛水女士反手捉住,安在大腿上,電光火石地扒了尹小天的褲子,一巴掌使勁地糊了出去。
“嗷嗚!”尹小天喊了一嗓子。
“夫人,我可以起來了嗎?”尹爸小心翼翼地問道。
“愣着幹嘛,幫我按着他!”
景洛水女士變了張羅剎臉,美目含煞,嫌動手打把自己手掌心打疼了,抓了沙發上的雞毛撣子就要揍。
雞毛撣子的威力與赤手肉掌不可同日而語,尹小天知道這玩意抽到他的屁股上,幾天下不了床,更別想去外面蹦躂了。
“老媽,我錯了,我錯了,我以後一定改!”
尹小天連鼻涕帶淚地在景洛水女士的手裏像條蚯蚓一樣扭來扭去,如果事前知道老媽會京劇變臉,他索性就讓老爸揍了算了。
這是地獄裏的惡魔吧?
尹小天在景洛水女士的懾人氣息下瑟瑟發抖。
尹爸過去把尹小天按住,好方便景洛水女士的雞毛撣子精準地落在尹小天的兩瓣屁股肉上。
尹小天被尹爸鐵箍似的大手抓着,就像個小雞崽被人拎在手裏,只有兩條小短腿還能亂動。
“好好受着!”
隨着景洛水女士的話音落下的還有如雨點般急促地的對雞毛撣子笞打肉打的嗖嗖聲,一把簡單的雞毛撣子被景洛水女士耍出了無影劍的風範。
唉,臭小子,早就你聽我的。
聽着近在咫尺的尹小天的慘叫,尹爸不忍心地別過了頭不看。
尹小天在這次事件中明白了兩件事情,一是不能惹老媽生氣,二是捉弄韓甜甜的時候不能把她惹哭。
尹小天那凄厲的哀嚎聲,把周圍熱心的鄰居都引了過來。
“唉呀,這打了快半個小時了吧,下手也太狠了點吧?”
“小孩的哭聲聽得我心肝一顫一顫的,再打下去該出事了吧?”
“不如請居委會的過來調解一下?”
……
居委會的人過來好說歹說,景洛水女士硬是兩手輪換,邊應付着那居委會來的熱心大媽,邊一刻不停地抽着尹小天。
至於尹建國是不敢撒手吶,他看得出景洛水女士是真的生氣了。
那大媽見景洛水女士當著面兒還打小孩,就想上去把小孩子先奪過來再說。
手才伸到尹小天那裏就被無情的雞毛撣子強行勸退,捂着手倒退了回來。
那些人商量着沒辦法了,就只好打電話報警了。
韓爸貼心地用手堵着韓甜甜的耳朵,叫她睡得更沉一點。
尹小天那慘叫的聲音,他是聽見了,但是身為護女狂魔的韓爸,因為女兒被欺負的事情氣在頭上,權當是沒有聽見了。
並且在之前就給花店的霍伊人女士打了個電話,讓她幫忙看一下飯店的生意,防止她臨時跑回家裏,給尹小天那個皮小子求情,他該吃點教訓好好長點記性,否則,下次不還得欺負自家寶貝女兒?
“嗯……”韓甜甜睡着的小臉皺了起來,好似是被打擾了好夢。
韓爸看着女兒可愛的睡臉,心都快要化了,又撫了撫韓甜甜柔軟的小腦袋。
我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有這麼美麗的老婆和這麼可愛的女兒。韓爸又在心裏念起了那句被他咀嚼了成千上萬遍的話。
“女士你好,我們接到了報案,說你們在虐待小孩。”
年輕的男警一臉正色,義正言辭地說道:“使用家庭暴力是不對的,這位女同志請你馬上停止你的暴力行為。”
結果當然是一樣的,景洛水女士這次連理都懶得理了,乾脆埋頭繼續抽打使她萬分生氣的尹小天。
尹小天被打到現在還生龍活虎地嗷嗷叫,可見景洛水女士掌控力道的功夫是多麼了得,鬼見愁的功力可見一斑。
年輕的男警到底還有些熱血方剛,血一涌臉上,就要使用強制手段,將被虐待小孩(尹小天)和施虐人(尹建國和景洛水)強制分開。
可惜他才走近半尺範圍,就被尹建國給架住了,他勸道:“年輕人你不要衝動,盛怒的鬼見愁都敢惹,你不要命了?”
尹建國壓低嗓子把那個男警拖到一邊,悄咪咪地說道,時不時還看向沙發那裏的妻子。
而景洛水女士在尹建國鬆開手之後,非常自然地把尹小天摁在沙發上,下手……嗯,又加重了一點,也許是聽見尹建國剛剛的竊竊之語了。
“你說的是訓練過那支部隊的鬼見愁?”男警恰好是碰巧知道那麼點東西的,他們局長喝醉了之後曾眼帶淚花地說起自己當年被訓的血淚史。
“我給局長打個電話。”男警覺得自己管不了這種級別的事,他們局長一個省比武冠軍都撐不了三回合的奇人,他這沒有幾兩肉的身板還是不要去送菜比較好。
男警打了電話十分鐘之後,國字臉的中年人就氣勢洶洶地快步闖了進來。
“小李,怎麼回事?一個虐待小孩的事,直接把人抓回去好好教育教育不就完事了嗎?”
“噓!”
尹建國和男警同時捂住了中年人的嘴。
“兄弟,小聲點。”
“局長,鬼見愁。”
那中年人就是趕來的局長,好端端地在辦公室里看宗卷,結果稀里糊塗地接了內線,說有個虐待小孩的民事案件叫他過去處理一下。
“你怎麼知道鬼見愁的?”
中年人還不知道自己喝醉把那點血淚史全抖了出去。
“你告訴我們的呀。”
“我什麼時候跟你們說過。”
中年人腦海里一點印象也沒有。
“兄弟當年是景教官手下哪個隊的?”
尹建國遞了支煙過去。
“你怎麼知道我當年被鬼……景教官帶過?”
中年人接了煙,放進了上衣口袋,擦了擦額頭沁出的汗液。
“看看你的腳,再看看那邊。”
尹建國指了指中年人自動雙腳呈六十度自然分開的站姿,再指了指沙發那裏的景洛水女士。
“我去!我什麼時候站軍姿了?”中年人忍不住暴粗,他是眼花了還是在做夢,那個魔鬼教官竟然穿裙子在揍小孩?
“我是武警支隊的,兄弟是哪的?”
“那家的。”尹建國朝着景洛水女士那邊奴了奴嘴。
中年人聽了豎起了大姆指:“兄弟牛皮!”
末了又拍了拍尹建國的肩膀:“珍重!”
這是只有被景洛水訓過的人才懂得的意味。
尹建國一臉不勝唏噓的模樣,幾人把沙發那裏的正主給忘了。
“尹建國。”
“到!”
尹建國立刻立正站好。
“過來給我揉揉手,我打累了。”
“哎,好嘞。”尹建國十分識相地小跑了過去,並且問道:“那咱們不打了吧?”
“不打了,去給小天學校請假,請假一個星期,這傷沒一個星期好不了。”
景洛水女士十分老練地說道,尹建國像是對待易碎的瓷器,輕輕地揉着景洛水女士的小手,尹小天厥着屁股趴在沙發上,屁股一扯一痛,只能時不時地噝噝倒喝涼氣,動一下都得援上老半天。
“老哥留下吃個飯?”尹建國招呼中年人道。
“不了,不了,我還有點事先走了。”
“景教官,我們先走了。”
中年人賠笑地拉着男警溜出了門外,看着了那圍着的人群。
“咳咳,這個事情已經解決了,大傢伙都散了吧,回去該買菜的買菜,該做飯的做飯。”
“那個人是誰?”
景洛水倒過頭來問尹建國,她沒有想起自己帶過這麼一號人。
尹建國休戚與共地說道:“他是我曾經的戰友。”
這個國字臉國人的臉上居然帶着聖潔?
景洛水看了就起雞皮疙瘩,踢了那邊自我陶醉的尹建國一腳。
“去你的,你什麼戰友我不認識?”
這一腳像是打開了一個開關,剛剛還正經一臉的尹建國,立馬又狗腿子地捶肩膀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