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白梅回來了
審訊室內,黃仲緩緩地走進房間,如同行屍走肉般坐在椅子上。
曾經的同事,杜羿升坐在他的對面。
他從杜羿升的臉上看到了仇恨,但這些不能算在他的頭上。
你們搞錯了對象,被兇手狠狠地耍了;你們弄錯了調查方向,趕快去找別的線索吧。
這番話說出去,沒有人會信。
縱然他百般解釋,一遍又一遍地證明自己的清白,可是,沒有人會相信他的話。
那些短訊把他盯在恥辱柱。
他也不知道那些短訊是怎麼出現在他手機裏面,再把他拉出來審問一百遍也沒有結果。
杜羿升冰冷地問道:“你今天想好怎麼交待事實了嗎?”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標語是黃仲在拘留室里見到最多的景色。
他以前不是沒有來過拘留室,但那是以警察的身份。
而以他具有重大嫌疑犯人的身份看,這些字紅得刺眼,就好像他滴血的心。
昔日的朋友、同事,全部不相信自己的話。
有三天沒有給父母親打電話,他們可能會擔心自己出事,給自己打電話。
手機已經作為證物被沒收,父母親打電話過來,也只會聽到語音提示手機已關機。
“小杜,你來了,現在能幫我的只有你了。”
黃仲激動地想要抓住杜羿升的手,可杜羿升迅速把手抽回。
“交待事實。”
杜羿升的話使得黃仲打了個顫,他感到杜羿升也不相信自己。
他的眼睛佈滿了濃重的紅血絲,這是連日的強壓力導致眼內的毛細血管破裂。
同時,在拘留室他也沒有睡好。
“你要我怎麼跟你交待?”
黃仲情緒激動地喊道:“沒有做過的事,我不會承認,我沒有做過通風報信的事,審一萬遍我都不會認!”
杜羿升恨恨地吼道:“閉嘴!你個二五仔!”
“孟隊長對你不好嗎?就是一根木頭也該捂暖了,你非要去做兇手的走狗?你說你賤不賤?”
黃仲也不甘示弱。
“我他娘沒做過這樣的事!”
“我不信,你說出這樣的話,不怕半夜睡覺那些死者找你算賬嗎?”
杜羿升看得見他憔悴的面容,而在他看來,這是心虛的表現,否則黃仲若是無辜就不該寢食難安。
“我他娘的說出這話問心無愧,一千遍一萬遍我都保持不變!”
杜羿升徒手拽住高出他一個頭的黃仲,單手卡住他的脖子,一把把他提起。在強烈的情緒驅使下,他竟然做出了這種不可思議的舉動。
杜羿升的吼聲似乎要將黃仲淹沒。
“孟隊長死了!我知不知道?!!這就是你幫助兇手的結果!!!”
“我們如果把你丟給雙蓮大橋爆炸案的死者家屬,他們會非常樂意活生生把你個二五仔打死,到現在你還不肯說實話嗎?!”
黃仲失魂落魄地雙目無神,右手本來是要將杜羿升的手弄開。但是突如其來的消息,彷彿抽幹了他全力的氣力,右手無力地落了下去。
杜羿升把廢人般的黃仲甩開,是以黃仲跌坐回椅子。
杜羿升也坐了下來。
過了一會,黃仲急忙問道:“你肯定是在騙我,這是你和老大聯手演的戲,對不對?這一點都不好笑,你們肯定是把兇手抓住了,洗脫了我的冤屈,在拿我尋開心,對不對?”
接着,他朝外面大喊:“老大,別藏了,快出來吧!”
“老大……”
他彷彿要抓住救命稻草。
但是杜羿升冷笑着道:“我沒有工夫跟你開玩笑,隊長死了,你滿意了吧?”
杜羿升打碎了他最後一絲幻想。
看着黃仲臉上越發明朗的慘白,他心的報復快感很快便消失殆盡。
到現在還在演戲,這個二五仔也許還會在被窩裏笑出聲,這假惺惺的鱷魚的眼淚流給誰看?
黃仲一個身長七丈的大漢,居然捂着臉在哭泣,他攤開雙掌露出悲傷的臉龐。
“我求求你信我吧,我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你們的事,手機里的短訊真的不是我發的。”
“啊啊啊!”
他壓抑地不停捶打着自己的頭。
只有這樣才能發泄他心中的鬱悶,還有驚怒交雜的酸楚。
孟小樓死了。
杜羿升和黃仲都是孟小樓帶出來的,所謂師恩難忘,兩人心裏的悲傷與痛苦不分伯仲。
黃仲靈光一閃,他喃喃對杜羿升說:“你們都被她騙了,她是個魔鬼,她欺騙了所有人。是的,只有她有機會拿到我的手機……”
白梅,這個害羞內向的姑娘,他已經發展到可以出去約定的程度,他的手機如果有人動手腳的話,只能是她。
沒想到犯人會是她,可笑的是,他之前真的喜歡上了她,忽略了那種種不協調的地方。
白梅向來跟異性保持距離,她突然跟自己接觸,這不是一件出奇的事嗎?
他的面相只能算是剛毅,長得也沒有杜羿升好,身高也許佔優,但是就年齡和容貌,新招進來的警校畢業生,也不乏佼佼者,白梅沒有理由喜歡上自己。
而這兩條短訊發出的時間前後,都有白梅的影子。
黃仲突然抬頭對杜羿升說:“白梅是真正的兇手,你們去查她,一定會有發現,我絕對沒有騙人!”
“白梅失蹤了……”
“白梅被兇手捉走了,她的家裏有打鬥的痕迹,你跟我說她是兇手?”
黃仲感到腦後一片涼意,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涼氣。
“不該啊……”
排除白梅,他實在想不到,還有誰能動他的手機。
一定是白梅配合兇手自導自演的戲,其他人都被白梅騙了。
她那人畜無害的外表,極大地洗脫了她的嫌疑,使人沒有想到這種可能。
如果是這樣,她就一手金蟬脫殼,恐怕是天衣無縫,沒有人能夠想到她會是兇手的幫凶。
黃仲想將自己的猜測告訴杜羿升,讓他們對白梅有所提防。
但是杜羿升看着他,他無法說出腹中的話。
躊躇着,他把話又吞了回去。
這個時候,其他人對從他嘴裏說出的話,不會有半點信任。
刑訊室的門,突然被人打開。
杜羿升看了眼那個闖入的警員,如非特殊情況,沒人會打擾他的審訊。
那個警員,湊到他耳邊一通說道。
“什麼?!白梅回來了?”
杜羿升竟然把心裏話說了出來。
黃仲面如死灰。
杜羿升嘲諷道:“看來,你的謊話,立刻就被人揭破了。”
黃仲非常絕望。
白梅再回來,嘴長在她身上,她可以青口白牙捏造事實,沒有人會懷疑到她頭上。
而她也可以撒謊稱,自己經歷千辛萬苦,九死一生從兇手那裏逃脫,只要她偽造一些傷痕,沒人會懷疑到她頭上。
這也意味着,他已經被打入牢底。白梅再添油加醋地加工事實,他,黃仲,就成了不折不扣的殺人犯。
警局外,一個女人跌跌撞撞地跑着,她的身後似乎跟着什麼洪水猛獸,所以她不時回頭張望。然後又神經質地驚恐地向前跑,好擺脫那個使她恐懼的源泉。
她衣衫襤褸,破破爛爛,衣裳上的破洞,能將裏面的春光一覽無餘。可沒有人會欣賞她的春光,因為她衣服上的血跡就嚇退了絕大部分不懷好意的人,皮膚上猙獰的傷口也叫人望而生畏。
有膽大的人在那拍照,以為是某個無節操綜藝的整人節目,或者是新拍的電視劇,東張西望地尋找隱藏攝像頭。
女人的頭髮凌亂不堪,玷滿塵土的臉絕對不能稱得上好看,即使有那種不好念頭的人,也不會對這樣一個女人感興趣,即使她身材出眾。
她赤腳在行人路上奔跑,有些人還以為她是某精神病院跑出來的瘋子,所以對她是敬而遠之。
她一直跑啊跑,跑到了H市警局門口。
終於體力不支暈倒過去。
秦嵐正好在值班。
她跟楊慧敏溝通無數遍,終於給自己爭取到隔一天回警局上班的權力。
眼見警局門口跑進一個周身血污的女人。
她心中的正義感,驅使她向前接住即將倒下的那個女人。
“你怎麼了?”
她不小心摸到了女人的傷口,皮開肉綻的觸感,清楚地告訴她,這些傷品是真的。
“你需要幫助,我給你叫救護車。”
可是女人已經昏迷了過去,秦嵐只好暫時把她扶到椅子上。
她用手稍稍撥開些女人的頭髮,看清楚了女人的臉。
白梅師姐!
連日失蹤的白梅,奇迹般地出現在H市的門口。
秦嵐連忙喊道:“白白白梅師姐回來了!”
關於白梅的去向,警局裏的人一直在調查。
秦嵐的這一嗓子,完全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們紛紛趕到門口。
秦嵐用紙巾擦乾淨的白梅真容,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白梅身上的傷勢,讓所有人不敢輕舉妄動,這些傷口呈撕裂狀,皮肉綻開,有的地方深達寸許。再深一點就能看到蒼白的骨頭,再不對這些傷口進行處理,白梅會有作品感染的風險。
在一通手忙腳亂之中,白梅被人開車送到醫院,而失蹤的白梅離奇出現的事,也傳到了就王二(王局長)和萬濤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