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晚上一點多鐘,梁辰一邊掛着QQ在電腦前偷菜,一邊呼哧呼哧地吃着泡麵。
那誰家的狗都已經咬了她兩口了,一共掉了一百個金幣,她真心心疼。吸吸鼻子,梁辰咬牙切齒地在那條小黑狗咬她之前,摘下最後一把草。她最最最討厭別人開個紅土地在那裏種草了,種草就種草吧,還要養條狗。唉,這些人簡直就是黃世仁再世,陳扒皮復活。
東家偷完偷西家,正當梁辰偷得不亦樂乎時,手機鈴聲忽然響起。順便說一聲,梁辰的鈴聲是那首《百鬼夜行》。所以,當手機鈴聲響起時,梁辰一個激靈,差點將手上的泡麵扣電腦上去。手忙腳亂地將電話接起,電話那頭嘈雜的聲音,令梁辰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這幫小青年,就不能玩點斯文的嗎?
“辰姐,你家陳錦年喝醉了,你快點過來把人領回去吧。”
她姓梁,陳錦年姓陳好不好,什麼時候成她家的了?
“你誰啊,誰是你姐啊,陳錦年是誰啊?”
“辰姐,別玩了,錦年在這兒鬧騰呢,我快吃不住了。
這半夜三更給梁辰打電話的人是聶久。
聶久是誰?聶久是陳錦年的發小,他們倆穿一條褲子長大的。
陳錦年是誰?陳錦年是特么的一隻小狼崽子。他啃她一口,她踹他一腳還算是輕的,到現在她的嘴巴都是腫的。
“他鬧騰就鬧騰,跟我有什麼關係?”
“辰姐,您老行行好吧,當我求您了,我這都快被他給砸光了。”
像是配合聶久的話般,電話里傳來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接着便是聶久的哀號聲,好像還有誰的悶哼聲。聽這動靜,她估計砸得還不少。
“你隨便給你找個地方讓他躺下,不就完事了嗎?等他明天一早醒來,他自個兒就回家了。”
這麼大個人了,還要人去接,她都丟不起這人。
“辰姐,您又不是不了解你家錦年,他是那麼好打發的人嗎?他今天也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逮誰揍誰,我的臉都被他打破相了。”
受了什麼刺激?梁辰腦海里突然蹦出幾個小時以前陳錦年咬着她嘴巴的流氓樣。
哼,又強吻……只是在他頭上蓋了一巴掌,這刺激都算是輕的!
梁辰暗自翻了個白眼,對於聶久同志的凄慘遭遇,沒有一丁點的同情。
梁辰一邊講電話,一邊又偷了幾個好友的菜,看着滿滿一倉庫的東西,這深更半夜被人打擾的怨氣,總算是淡了點。
“辰姐,我求您了,您可不能見死不救啊,大家都知道誰的話在陳大少爺面前都不好使,他唯獨聽您的,您就饒了我吧,改天我請你吃飯還不成嗎?”
呸!
我又不是他媽,憑什麼他就聽我的啊。再說,她的話好使?這事兒梁辰自己可沒覺得。
“你辰姐我,難道還差了你那頓飯啊?”
梁辰漫不經心地開口,又聽到電話那頭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暗呼過癮。誰讓他聶久同志沒事就把陳錦年往壞裏帶,說起來陳錦年原來是多麼正氣的一小正太啊,瞧瞧這些年都變成什麼樣了。
好吧,她承認,其實陳錦年小時候就是一張死人臉。但是,那他小時候也不敢啃她的嘴啊,他要是敢啃她的嘴,她還不把他打得滿地找牙。
“聶久,你給誰講電話呢,快點過來陪我喝酒,喝……”
某隻小狼的聲音通過話筒傳入梁辰的耳朵,梁辰有些咬牙切齒。大晚上的不讓她消停,喝得正痛快是吧!
“大少爺,我正給辰姐打電話呢,讓她來接你好不好?”
“辰姐?誰是辰姐?”
“梁辰,梁辰,認識了吧?”
“哦,你說辰辰啊,不許你叫她姐,不許。你得叫她嫂子!”陳錦年一個怒瞪,聶久立馬就服軟了,他的臉到現在還疼着呢,他可不敢在這個時候惹他。
“好好好,不叫姐不叫姐。”
聶久一隻手拿着電話,一隻手推着陳錦年,不讓他破壞自己的正常通話。
“辰姐,還有在聽嗎?”
“有在聽。”
“五千百麗現金券。”
嗯哼?她又不是那種貪小便宜的人。
“再加一張南國的金卡。”
“好,我一會兒就到。”
掛了電話,梁辰將最後一顆蘿蔔收完,再刺溜一聲吃完最後一根泡麵,看了看電腦上的時間,都快兩點鐘了。
他們也還真是了不得啊,這麼晚了,要她一個女人跑到酒吧去接人,難道就不怕她出點什麼事?現在社會可亂了,動不動就聽到什麼良家婦女被什麼的事,她雖然不是什麼上等姿色,但至少也算得上是良家婦女啊。
認命地關了電腦,抓起鑰匙、錢包,梁辰準備接人去。
待走到門口,梁辰又折回了客廳,拿起沙發上的一件針織外套,雖然她姿色不怎麼樣,但是……至少也是個女的。
S市是座夜生活很豐富的城市,梁辰一直覺得自己生活在這座城市,有點浪費資源。
梁辰下了樓,走出小區,在小區門口隨手那麼一抬,一輛出租車就停在了她的身邊。
“師傅,闌珊酒吧,要快點。”
一會兒她還得回來偷菜呢。
“姑娘,你老公在那兒喝醉了呀。”
出租車司機將空車牌按下,一邊開車一邊說了這麼一句。梁辰差點被他這句話給噎死。
“師傅,我這過去玩的呢。”
她哪一點看起來像是要去抓姦的樣子啊?雖然她的面目表情是兇狠了點,但她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好不好。
“啊?倒是頭回見穿着拖鞋跟外套去酒吧玩的呢。”
“嘿嘿,跟您開玩笑呢,我去接我弟。”
梁辰看着自己腳上的人字拖,乾笑兩聲,這黑燈瞎火的,人家司機師傅的眼神還真好啊。
“哎,我就說嘛,我是不會看走眼的,我一看就知道你是個好姑娘。”
雖然話是好話,但梁辰聽着卻一點也沒有高興起來,這年頭,誰願意做好姑娘啊?人家要做狐狸精!
“姑娘,要不要我等你們啊?”
“不用不用。”
揮揮手,梁辰穿着拖鞋噼里啪啦一頭扎進酒吧。這座城市還就是不愁打不到出租車,甭管時間多晚。
輕車熟路地摸到吧枱,梁辰四下看了看,卻並沒有看到陳錦年還有聶久的影子。
“辰姐,您來啦。”
吧枱的調酒師與她打招呼。梁辰微窘,這裏的孩子,都太有禮貌了,每個見了她都隨聶久叫她一聲辰姐,但是……他們當中有些人明明比她還大好不好,比如說這個調酒師。
“嗯,他們人呢?”
“陳少跟聶總在休息室呢。”
“那行,你忙着,我自己上去找他們。”
這個休息室自然指的是聶久的休息室,聶久的休息室,梁辰也自然是知道。
當梁辰推開休息室的門時,第一件事便是後悔自己沒有敲門。
此時的陳錦年正掛在聶久的胳膊上,努力地夠着聶久正高高舉起的酒瓶,兩人的肢體糾纏着,任誰一看都像有一腿的樣子!論身高,陳錦年比聶久還要略高一點,大概是因為醉了的緣故,那個酒瓶子,陳錦年始終沒有夠着。
“辰姐,您來啦,別站着啊,快點過來幫幫忙。”聶久眼尖地看見正站在門口的梁辰,立馬就跟見着救星似的。
聶久的這一聲辰姐沒把梁辰叫過來,倒是把陳錦年叫得清醒不少。
“辰辰?”
陳錦年放開聶久,還順勢推了一下,完全沒有了利用價值的聶久就這麼被他推得一個踉蹌,差點一跟頭栽到地上。
“辰辰,你來啦,嘻嘻。”
陳錦年一步三扭地走到梁辰面前,此時的陳錦年完全失去了平時公子哥兒的霸氣,笑得跟個傻子似的,爪子不自覺地摸向梁辰的小手。
“傻笑什麼?”
梁辰一巴掌,將他毛手毛腳的爪子拍下。
這一巴掌拍得不輕,陳錦年原本有些白皙的手背立馬紅了起來。
沒事長那麼白做什麼?梁辰不爽地在心裏嘀咕。
“辰辰……”
陳大公子嘴一撇,有些委屈地將爪子放下,這模樣,看得一旁的聶久直犯噁心。
剛剛打他的時候跟只狼似的發狠,怎麼這會兒又變成狗了?
再看看梁辰,顯得比他要鎮定多了。
“能耐了啊,現在就跟我回家。”
雖然梁辰一直不願意承認陳大公子是她家的,但有一點她不得不承認,那就是,梁辰現在住的地方,是他陳少爺的房子。至於為什麼,個中緣由,梁辰有些不堪回首。唉,每個失敗的兒女背後都有一個多事的媽啊,她家還不止有一個多事的媽,還有多事的姥姥,多事的姥爺,多事的姨奶奶……
“哦,咱回家。”
陳錦年這下光明正大地牽起梁辰的手后便往外走去。梁辰回過頭無聲地問還沒回過神來的聶久:你不是說他醉了嗎?
他哪裏有一點醉了的人的樣子,雖然步子不是很隱,但也沒摔,而且還準確地知道大門的位置在哪兒。
聶久苦着一張臉,他哪裏知道啊,陳錦年明明是醉了的嘛。完了,他把辰姐給得罪了。得罪辰姐,還不如直接得罪陳錦年來得實在呢。他死定了,得罪陳錦年大不了被修理一頓,得罪梁辰,指不定她會暗地裏給他使什麼招下什麼絆子呢。
梁辰任由陳錦年一路牽着她走到酒吧門口,立馬就有一輛出租車上前停在了他們面前。得,還是剛才那位要等她的話多的司機大叔。
梁辰拉開車門,把陳錦年塞了進去,自己也坐了進去。
“姑娘,這就是你弟啊?”
梁辰輕聲嗯了一聲,雖然她一直堅持陳錦年是她弟。不過,這關係在陳錦年啃了她之後,她就一直覺得彆扭,哪兒都彆扭。
“你弟長得可真俊,跟你有些不大像啊。”
不帶這樣損人的。梁辰陰着臉,腦海里閃過無數個司機被殺、被埋的案例。
一旁的陳錦年也不高興了:“誰是她弟啊,你才是她弟,你全家都是她弟。”
司機大叔一邊錯愕,車子打了個突,好歹沒出什麼事。
“師傅,您穩着點開,他喝醉了,您別介意。”
“沒……沒事兒。”
“我不是你弟。”
陳錦年仍然在抗議,顯然對於司機大叔的定義很不爽。
“是是是,你不是我弟,你是我的活祖宗。”
梁辰胡亂地敷衍,他要真是她弟,她早一巴掌拍死他了。
晚上兩點多鐘啊,偷菜的勁頭一過,現在可困死她了。她要睡覺,回家睡覺。
得到安撫后的陳錦年安分了許多,腦袋擱在梁辰的肩膀上,眼睛跟狼似的,精亮精亮地巴巴地望着梁辰的側臉。若是平時,梁辰絕對會一巴掌拍下去的,但這會兒梁辰顯然也沒了精神,也就隨他去了。司機大叔從後視鏡里看了兩人一眼,梁辰衝著後視鏡翻了一個白眼,嚇得司機大叔又是一個激靈,車子差點飛出去。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卸下兩人,司機大叔便立馬開着車飛奔而去。晚上的生意真的不好做啊,都是拿命在玩兒。
梁辰一回頭,陳錦年卻賴在地上不走了。
誰說他沒醉呢?
“你是自己跟我一起走回去,還是我自己走回去,你留在這裏?”梁辰木着臉問。大半夜的,她可沒工夫在這裏跟他折騰,也沒那個心情。
陳錦年仍舊沒動,一張俊臉上明顯顯示着不高興。梁辰抬腿作勢要走,陳錦年立馬站起身來:“辰辰,你等等我。”
小跑兩步,陳錦年跟上樑辰,拉起梁辰的手。準確地說是梁辰拉着陳錦年,兩人一起走進了小區,然後上了樓,回了家,關了門,開了燈。
“自己去洗澡,然後自己睡覺。”
說完梁辰便把陳錦年扔在客廳,自己進了卧室,一點也沒有要照顧醉酒朋友的自覺。
陳錦年眨眨眼,顯然還沒反應過來。片刻后,他挪了挪腳,沒有進浴室,而是進了梁辰的卧室。
接着,便在晚上三點的時候,響起一聲尖叫。
“啊!”
隨着一聲尖叫,梁辰本來已經撩起衣服的雙手,迅速放下。
“你跑我房間裏來做什麼?”
梁辰雙眼冒火,她決定,如果他不給她一個好理由的話,甭管他今天晚上喝了多少,她都絕對會讓他吐得一乾二淨。
“洗澡,睡覺。”陳錦年回答得很乾脆,然後很乾脆地邊脫衣服邊往梁辰房間的浴室走去。
好吧,這個理由很充分。梁辰驚愕地看着陳錦年一氣呵成的動作,當下便暴走了。
“你要洗澡要睡覺,回你自己房間去啊,你跑我房間裏來湊什麼熱鬧?”
砰的一聲,梁辰的聲音被阻隔在外,她……忍!
既然他這麼喜歡她的房間,那她讓給他好了。於是,梁辰抱着睡衣,悲憤地走出了自己的房間,然後進了隔壁陳錦年的房間。
換好睡衣之後,梁辰就往床上一倒準備入眠,準確地說,是往陳錦年的床上一倒準備入眠。
梁辰將半個臉往枕頭裏埋了埋,迷迷糊糊地想着,真是奇怪,明明她的被子與陳錦年的被子都是用同一個牌子的洗衣粉洗的,為什麼味道聞起來截然不同呢?但又說不上哪裏不同。大概實在是困了,不一會兒梁辰就已經從淺睡進入深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感覺身邊有人躺了下來,梁辰瞬間又從深睡轉為淺睡,心裏掙扎着要不要醒來,會不會是鬼壓床呢?但她實在是困得不行了,對於醒來一事她無能為力。片刻后,身邊的重量竟然慢慢地轉移到了她的身上,梁辰閉着眼睛快哭了,她果然被鬼壓床了。
梁辰就這麼被“鬼”壓着睡了一晚上,一晚上都夢見自己的腦袋挨着別人的腦袋,自己的臉貼着別人的臉。
真是驚心動魄的一個晚上。
第二日是周末,梁辰在不停地被鬼壓的魔怔中哼哼唧唧地醒來,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慢慢地發現不對勁。她此時此刻正被人以極其親密的姿勢從背後摟在懷中。她脖子下面橫着一條手臂,腰上橫着一條手臂,頸邊還窩着一顆毛茸茸的腦袋。
梁辰握着拳,咬牙切齒。如果不是太血腥,她真的很想將身上的手臂與腦袋變成只是手臂與腦袋。
更過分的是,此時頸邊的那顆毛茸茸的腦袋還蹭了蹭,這是多麼……不要臉的行為啊。
梁辰覺得自己忍無可忍,也不想再忍了。
胳膊肘一用力,梁辰的耳邊便響起一道悶哼聲。
“辰辰,早安。”
可憐的陳錦年,宿醉之後又被梁辰這麼一記胳膊肘打醒,精神顯得有些不是太好,動了動身子,卻沒有起身的打算,放在梁辰腰間的手還不怕死地緊了緊。
“陳錦年,把你的爪子拿開!”
梁辰覺得,一大早就咬牙真的是很傷神的一件事。
“再睡一會兒,嗯?”
“在你再次入睡之前,我想你該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
她不是都已經把她的房間讓給他了嗎?他怎麼又跑這個房間來了?
“解釋什麼?”
陳錦年咕噥着,顯然對於梁辰一大早的怒氣有些不以為意。
“為什麼你會在這個房間?”
梁辰一轉身,面對着陳錦年。
陳錦年睜開眼睛看着眼前剛剛明明是後腦勺現在卻是臉的梁辰,沒有解釋房間的問題,倒是先樂了。
“辰辰,你的臉好油。”陳錦年笑眯眯地道。不知道是因為宿醉還是剛睡醒的原因,陳錦年的聲音顯得有些低沉,很性感的低沉。與梁辰油油的臉蛋相反,他的臉上倒是清爽得很,頭髮有些亂,亂糟糟的頭髮頂在這麼一張好看的臉上,居然還一點都不突兀。如果他沒有說那句話,梁辰會有種他還是十幾年前的那個小正太的感覺。可惜……
油你妹啊油!
“說,你為什麼會在這個房間?”
“辰辰,這明明是我的房間。”
……
是,沒錯,他說得對極了,這房間是他的,不光是這房間,就連這套房子都是他的。他說得一點都沒錯。
梁辰恨極了陳錦年這副耍無賴的表情,他陳大少爺家世顯赫,二十多年來一直順風順水,平常身邊都跟着一群人,在外人面前不苟言笑的他,誰又會知道他私底下會是這副無賴的模樣呢。而梁辰,一點也不喜歡這樣的特殊對待。
他就不能像對待別人那樣對她,讓她有多遠就滾多遠嗎?
她決定不再跟他多廢話了,她不能因為他而破壞掉美好周末的美好心情。所以,梁辰決定,先起床,去到看不見陳錦年的地方,來個眼不見為凈。
梁辰從床上爬起,臨下床時還不忘給陳錦年的胸膛補上一腳,然後迅速下床,站到離床遠遠的安全地帶。陳錦年的攻擊能力她是見過的,不傷也殘,昨天晚上就有個倒霉孩子破相了,她絕對不要做第二個。
陳錦年顯得比梁辰鎮定多了,沒什麼特別的反應,揉揉發疼的胸膛,翻了個身,然後閉着眼睛不要臉地開口:“辰辰,我想吃皮蛋瘦肉粥。”
“沒有皮蛋。”
梁辰想也不想地拒絕,憑什麼,她又不是他老媽子。
“那就瘦肉粥。”陳錦年退而求其次。
“沒有瘦肉。”
“那就粥。”陳錦年退而求更次。
“沒有粥。”梁辰咬着牙惡狠狠地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