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他的未來相互交錯,於現在畫下句點 7
妻子她這樣輕聲說著,抱住我的雙手又更加用了些許的力氣。
我明白她的意思,對於她現在的舉動也瞭然於心。想要傳達的信息也清楚的感知到了。
用右手輕輕的劃過她的手背,停留在指尖處將其拿開。
“我不是他,並不會成為他嚮往的那個人。所以,並沒有感覺到痛苦。”
何止是痛苦,就連稍許的悲傷之情都未曾由心而發。即使這件事情確實和我沒有任何的直接聯繫。
但無論怎樣,在她的心中,還是抱有或多或少的期待。而我的出現,所說出的那些話語,無情的擊碎了所有的幻想。
或許、一直欺騙下去也好,兩個人彼此心知肚明,維持着一段披着薄紗的關係。直至她明白,無論再怎樣的去模仿都無法回到從前的這個事實會好過現在的局面。
但那樣的過程是痛苦的,如同攀爬披滿荊棘的懸崖,不斷受傷的向上,向上,向上,直至身體千瘡百孔。跌落懸崖。
時間無法回溯,人生也無法重新來過。人們嚮往着轉生、穿越,只是為了能夠彌補過去的遺憾,亦或者是重新開始,幻想着回到過去改變些許什麼。
但是,又有怎樣的世界等待着自己去改變,在這個世界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即使回到了過去,也只是比同齡人多了些許經驗罷了。況且、那不過是懦夫的行為。
逃避也好,懦弱也罷,正是因為已經發生的事情無法逆轉,才會如此的讓人記憶深刻,才會如此的讓人想要回到過去改變即將要發生的事情。
曾經的他也這樣幻想過,幻想着回到小時候,幫助自己的家人,幫助小鎮的人逃離那場災難。在那個暴雨天在家中陪伴着養父直至生命的最後一刻,在那個夜晚將自己封鎖在家中躲避那個男人。
這樣的念頭一次又一次的在腦海中閃過,在瀕臨死亡的那一刻最為強烈。
被扭斷左臂的時候,被注射藥物的時候,被疼痛擊倒到失去意識的時候,腦海中閃過的,總是不切實際的念頭與想法。以至於精神崩潰,將我創造出來以此來分擔痛苦。
醒來后感覺到空虛,難過與悲傷的情緒填滿了他整個心臟,歇斯底里的凄慘叫聲在冰冷的地下室中回蕩。十指被鋼針從指縫中刺穿,鮮血順着鋼針滴落在冰冷的地面。
最後終於明白,人生永遠無法重新再來,扭斷的左臂即使接上也回留下後遺症。明白了這具身體不久之後就會死去的事實。
“想什麼呢?”
柔軟的聲音伴隨着吐息舔舐着我的右耳,將我的意識瞬間拽了回來。
看着眼前這個可愛的女孩子,不自覺的輕輕吐出一口氣。
“沒什麼,只是剛剛與她的談話讓我想起了鶴軒,有些感慨。”
聽到我這樣說,握緊我的手緩緩滑落,緩緩閉上雙眼,隨後如同浮出水面那樣,靈動的雙眸注視着我。
“你們剛剛的談話,我有在門口聽到。已經發生的事情無法改變,除了接受別無他選。”
靠近了我的身旁,雙手樓主了我的右臂,將身體緊緊的靠了過來。在這炎熱的天氣,這樣的舉動無疑會讓兩人身體表面的汗液互相觸碰。
“就像那個時候的我接受了你不是他這件事,她也需要一段時間去適應。”
她這樣說著,身上特有的香味流入鼻腔,從窗外刮進一陣燥熱的空氣,那一瞬間連呼吸也變的有些許困難。
“並沒有在後悔,只是”
一根豎起的食指擋住了我的嘴唇,將我接下來想要說出的話語全部擋了回去。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呦~”
她露出了靜謐的笑容,視線伴隨着照射在地面的陽光看向窗外。
“親愛的,同情心,對吧?有很多話你想要告訴她,但卻沒有任何辦法,對吧。”
見到我沒有回應,她上前一步站在了離我一步遠的位置,將兩側的手臂緩緩張開。
露出了讓人心安的笑容。
“抱住我的話,你會不會好受一些呢。”
微微歪着頭鼓起了臉,等待着我的回應。
“笨蛋.”
“啊?你說什麼!”
走到了她的身旁,她依舊保持着剛剛的姿勢沒有改變,在她還有些遲疑的時候輕輕的抱了她一下。
“在學校就不要這樣了。”
雖然口中這樣說著,但印象中的理子老師似乎曾經對鶴軒說過這樣的話語:學生的感情生活也在老師的責任範圍之中,雖然學校不提倡,但老師我可不是觀念陳舊的那一派。
所以,去努力吧!少年!我看好你喲~
話罷,我先一步朝着樓梯的方向走去,身後很快就傳來了小跑的聲音。她的手中拎着我們兩人的背包。
走出辦公樓的範圍,彷彿走到了另一個世界當中,學生們的交談聲與操場處時不時傳來的擊球聲,如同無形的手掌在牽扯我內心的躊躇。
此時的環境如同前往奈何橋前最後的那一段路那樣,讓人緩慢的將一切不美好一點一點的忘記。
夏季白晝相對較長,根據學校冬季五點放學的規定,夏季則是被延後了兩個小時。
但即使有着這樣的規定,社團活動結束的學生依舊可以在五點的時候離校。七點是凈校的時間,而那個時間點離校的也多半是運動社團拉練的學生。
看了一眼鐘樓的時間,即使並不准確,卻依舊能夠辨別處大概的時間。迎面走來不少背着背包的學生。
現在的時間,應該是四點四十左右。到鞋廳更換鞋子後走到門口,二十分鐘的時間剛好夠。
“高中時期的戀情。”
與一對情侶擦身而過後,一旁的妻子駐足了腳步,轉過身去看向那情侶的背影。
“真的好讓人羨慕。”
看向那兩人,女生雙手保住了男生的左臂,她的臉剛剛好能夠湊到男生的肩膀位置。仰起頭來對着他說這些什麼,臉上洋溢着只屬於這個年紀戀情的笑顏。
“我還有右臂。”
她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裝出不可思議的樣子轉過身看向我。
撲哧一笑後上前緊緊的抱住了我的右臂,像一隻粘人的貓咪那樣祈求主任的摸頭。
確實如此,如果我還有左手的話,現在大概會去摸她的頭頂吧。就像照顧寵物那樣。
築巢在攝像頭上方的大雁帶着捕獵而來的食物回到巢穴,足球上的哨聲此起彼伏,迎面而來擦身而過的學生越來越多。
我與她穿梭在人群之中,漫步在校園之中。
她說出那句話的原因,絕不是為了達成現在這個目的。此刻的她臉上洋溢着喜悅。
她真的很美,這是我腦海中唯一的想法,頭頂的樹葉沙沙作響,迎面襲來的風不再燥熱。
因為她從未經歷過這些,也從未談過一場像樣的戀愛。在那個地方,不會有如此愜意的時光。
所以,看到高中時期的情侶,才會如此的羨慕,以至於站在原地憧憬着那樣的情景。
那一瞬間我才想起,我們似乎從未做過那些浪漫的事情,就連結婚,也只是登記了證書而已。連婚禮都未曾舉辦。
‘只要你在我身邊,就足夠了。’
那天的她只對我說了這樣的一句話。
陪伴、才是最長情的告白。
或許、她所期望的只是如此。
在校園中牽着手散步,提防着教導主任的出現,就連擁抱都要小心翼翼。低落地面的紙條,塞進鞋櫃的情書,約定地點碰面的心儀之人,成功之後的喜悅,失敗之後的沮喪。
這個時候的戀情,或許這些就是全部,簡單、簡單到以後不可能再有這樣的戀情、沒有任何雜念,只要能夠見到對方,就很知足。只是日常的搭話,亦或者是不經意間的觸碰,都會讓暗戀之人牽挂好久。
踏出那一步的勇氣,將會成為高中學生時期濃重的一筆。
“我愛你。”
“.”
她沒有回應,停下了腳步,頭頂的樹葉緩緩停止,周邊的一切彷彿都變得安靜。看向我的瞳孔中只剩下了疑惑。
“怎、怎麼了?”
該怎樣去闡述心中的情緒才好,或許用沒有回應的山谷來比喻才比較好一點。
“很奇怪嗎?”
不知所措的我緊接着詢問着。
她突然鬆開了雙手,往後退了幾步,將雙手背在了身後。用類似於傲嬌的模樣強忍着笑意回應了我。
“這件事情我當然知道,笨蛋。我又不是像你這樣的傢伙,腦子總是轉不過來。”
“我可沒你想像的那麼笨。”
“嗯、對~~~是比我想像的還要笨。”
特意拉長了語調,彷彿在刻意的模仿什麼人說話。
“是啊,這麼笨的我可是需要一個人來照顧呢。”
“是呢,一個為了救人而失去左臂的笨蛋,沒人照顧的話生活起居都是問題。”
“這麼一說,還真是。穿上衣是個麻煩事。”
“需要人來照顧,那麼有人選了嘛?應該不會有人願意照顧一個殘疾人吧,即使他很帥。但是搭上自己的一生也太不值了。”
“是啊,搭上自己的一生太不值了,可就是有這樣的笨蛋女孩。”
“是啊,就是有這樣的笨蛋女孩”
眼前的妻子緩緩靠近我的身旁,輕輕的點起了腳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