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第 35章
雲曦立刻跳到院中,正準備開門出去探探究竟,忽然感覺到地動山搖,整個地面在不停地劇烈晃動,身後的房子門窗屋頂都被搖晃地嘎吱作響,灰塵夾雜着瓦礫紛紛往下砸落。
雲曦在院中根本站不住腳,不得不向前跑了兩步,扶住院中那棵不知名的大樹。誰知大樹搖晃得更加厲害,眼見就要朝着她倒下來,雲曦無法,只得喚出碧華劍,往空中一扔,然後整個人御劍立在了半空中。
“嘭”的一聲巨響,雲曦剛剛扶着的那棵大樹果然倒了下來,正好砸在她剛剛站着的地方,雲曦低頭一看,只見大樹周圍的地面被震得七拱八翹,甚至還裂開了一條縫隙。正是這條縫隙的緣故,這棵幾十年的大樹才因根基不穩倒了下來。
雲曦還來不及張目遠望,就感到眼前蒙上了一層淡淡紅紗般的霧氣,她下意識地抬頭一望,發覺西山城上空的正中央不知何時多了一輪殷紅的圓月,如鮮血般殷紅的月亮肆意地撒下一層淡紅色的月光,將整個西山城籠罩在其中。淡紅色的月光落在雲曦的身上,讓她感到一陣陣冷意。這妖艷詭異的一幕,讓人不由自主地心生不詳。
“救命啊!救命啊!”
“不好了,地龍翻身啦,救命......”
“啊......”
“來人啊,救命啊,我娘被壓在房子底下了......”
安靜的西山城一下子喧鬧起來,從天而降的災難讓本就被“傷寒症”折磨得精疲力盡的人們更加害怕,也更加絕望了,嘶吼聲、哭泣聲、咒罵聲加上圍牆、樹木、房屋等等不穩固建築地倒塌聲,整個西山城亂成了一片。雲曦餘光還看見夏老先生東倒西歪地從醫館跑出去,看他消失的背影,估計是回去和家人匯合了,他家離醫館不遠,又是以前家裏顯赫時修的大屋,只要地震強度不加大,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
地龍翻身,稍微有些常識的人都背着扶着有病的親人跑了出來,即使有些沒有家人照顧的病患,只要還有力氣走動甚至是爬動的,也都拚命地往外跑。之前因為害怕傳染疫病而極少上街的人們,如今都紛紛出現在街頭。可地震並沒有就此停住,反而越震越厲害,地面的裂縫也越來越多,凹陷和拱起之處數不勝數,倒塌的房屋圍牆也越來越多,砸到了不少出來街頭避難的人,慘叫連連。很多人好不容易熬過了“傷寒症”,如今卻死在這地震當中。
停在半空中的雲曦看着這一幕幕慘烈的景象,牙關緊咬,抬頭緊盯那輪殷紅詭異的圓月,心中怒意滔天:這哪裏是天災,分明是有修真者為了私慾,在此以整個西山城數萬人的生命為血祭來觸發某種邪惡的陣法。
這種事情雲曦還天岳大6的時候曾經聽說過,某些修真者經常走歪門邪道,去一些無修真之人問津的凡界,以無數凡人的生命為祭觸發某種被修真界禁止使用的邪惡陣法,以此來迅速提高自己的修為。因為這些修真者,很有幾個界面的凡人都被屠光了。當初雲家就和其他幾個修真大家聯手擊殺過一個靠這種方法修鍊起來的邪修。雲曦那時還沒出生,只聽說那個邪修對付起來非常棘手,他的功力高深,法術怪異,與他修為相當的兩個化神期高手都只能勉強與他打個平手。不過,雲家一直有人私下傳說那個邪修並沒有死,而是奪舍之後逃到其他修真界面重新開始了。
這種邪惡陣法啟動之前,通常都需要很多人命來祭,血祭的人命越多,說明陣法的威力越強。如今這西山城最少都有五六萬人,這麼多人的血祭,其陣法的威力真是自己這個築基期修士可以抵擋的嗎?
雲曦依舊緊盯着那輪紅月,發現它的顏色越來越淡,空中到處瀰漫的淡紅色霧氣也越來越淡薄。雲曦知道這是血祭將要完成的徵兆,若是陣法佈置成功,那就算是她,衝出陣去的幾率都會很小。
不行,一定要在陣法佈置完成之前破了它的陣眼!
雲曦催動靈力,招出素色靈光帕護住全身的同時全力往頭頂那輪圓月衝去,手掌心的追風針已經注入最精純也是雲曦丹田內最少的金屬性靈力。時間緊迫,必須一擊而中,雲曦只希望佈陣之人不會料到西山城中會有她這樣的修真之人,掉以輕心之時破陣的機會還是有幾分的。
雲曦的動作很快,似一支離弦的利箭直.插圓月而去。而這時,許是佈陣已接近後期,地震幅度越來越小,街上越來越的人沒有生命安危之後都注意到了天上的那一輪又圓又大的紅色月亮,當然,也就同時看見了御劍飛去的雲曦。
離得太遠,他們都看不清劍上的姑娘到底是誰,長得怎樣,但心裏都莫名地隨着她和紅色圓月的距離越來越緊而變得越來越緊張,似乎,那個姑娘的舉動與他們的安危有些莫大的關係。
而雲曦此時也離地面越來越遠,她沒有聽見城東和城西同時傳出的兩聲驚呼。
“姐姐,那是姐姐。”
“......是她!”
衣袍獵獵作響,紅月越來越緊,刺骨的寒意也越來越濃。近些,再近一些,再近一點就進入追風針的射程了。
可是,就在這最關鍵的時候,那輪又圓又紅的月亮忽然就消失了,就在雲曦和城裏無數人的眼前活生生的不見了!天地忽然變得一片黑暗,彷彿剛才的看見的一切,無論是紅月還是粉霧都是幻覺一般。
雲曦當即心中一沉,她沒有神識,眼前也是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見,但她卻能感覺到那輪月亮還在,還在某個不知名的地方像一隻瞪大的眼睛在默默地,死死地盯着她。
雲曦如今手中只剩下追風者這一種攻擊力強的法寶了,她不敢貿貿然地將針扔出去,現在她的神識消失,扔出去了就可能再也收不回來了。沒有猶豫,她動作迅速地朝紅月消失的方向扔了幾張攻擊類符籙,人卻控制着碧華劍往下降。目標已經消失,她孤零零地立在空中反而會成為有心人的目標,還是趕緊回城重新想辦法為好。
出城?
雲曦早就在飛劍上看見原來東西城門的地方籠罩着厚厚的一層紅霧,想來,那裏早就被陣法給封住了。
扔出去的符籙如雲曦意料中的沒有觸發,但也沒有掉落在地,就和那輪圓月一樣,無聲無息地消失了。雲曦更是不敢久留,催着碧華劍儘快降落,可就在此時,更糟糕的事情發生了:她體內還充盈非常的靈力突然就調動不了。
雲曦還來不及反應,就“唰”的一下從劍上跌落下去,幸好她身手還算靈敏,反手一抓就握住了碧華劍劍柄,然後又迅速給自己身上拍了一張輕身符,然後一個挺身,如從山頂大步跑下山腳般地直衝地面而去,落到泥地上時,她還做了好幾個凡人武功中能夠卸力的動作緩衝。但她墜下的距離實在太高,衝擊力太大,沒有靈力護身的雲曦最終還是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
“姐姐,姐姐,你在哪兒呀姐姐......”
“克善,你真看清楚了嗎?那個會飛的女人真的是你姐姐新月格格?”
“格格......”莽古泰剛喊了一聲就想到他們的身份不能暴露,立刻收低了聲音,然後回頭替小世子對十二阿哥回答道,“沒錯,小世子,啊不,小少爺沒看錯,那肯定就是格,啊不,小姐,我認得她那件衣服,當初‘荊州之役’逃難時,她穿過那身衣服!”
“對,我也認得!”克善聽了也回答大聲地跟永璂保證道,“那衣服就是姐姐的,那個會飛的女人就是我姐姐!”
永璂見克善和莽古泰都如此肯定,心裏也不由地信了。想到新月格格會種葯製藥,如今還這種會飛的武功,心裏羨慕地要死,早就將之前的恐怖經歷拋之腦後,跟着克善和莽古泰一塊兒尋找新月格格來。
“克善,你姐姐會那麼厲害的武功,肯定不會有事的,你別擔心!”永璂以為新月格格的御劍飛行是話本小說里會飛的武功,既然你都會飛了,那肯定是話本里的武功高手了,肯定不會有危險的,“等咱們回宮后,你讓你姐姐也教教我武功吧!我也是有一些功夫底子的。”
克善畢竟從小就和新月待在一起,雖然心裏也很驕傲自己的姐姐是個武功高手,可接受度反而沒有永璂高,之前那怪異的圓月消失之前,他們晃眼看見姐姐從天上摔下來,那麼高,可能會沒事嗎?
“那不是武功!”莽古泰自己就是習武之人,對武功的事最是了解,“我覺得小姐就像神仙一樣在天上飛,那已經是法術了,怎麼可能是武功!”
“不是武功,是法術?”永璂心裏對新月格格的崇拜更加嚴重了,他兩個眼睛亮晶晶的,望着莽古泰在火把下忽暗忽明地臉激動地問道:“真的有法術嗎?”
這個時候天色已經有些蒙蒙亮了,可莽古泰還是舉着火把認真的邊照邊找,嘴裏卻不忘回答永璂說:“當然有法術了,咱們的薩滿法師會的不就是法術嗎?不過我瞧小姐使的那些手段,好像不是咱們滿族薩滿法師慣用的法術,反而像漢人的手法。”
“哦,莽古泰,你懂得真多!”永璂根本不知道薩滿的法術和漢人的法術有什麼不同,但他偷偷去寶月樓見過薩滿法師給香妃娘娘驅邪祈福的,想想那些像瘋子一樣又唱又跳又念叨個不停的薩滿法師,他還是覺得新月格格這種會飛的法術要更強一些。
“找到了,在那裏!”
永璂還想拉着莽古泰多問問法術的事,莽古泰卻指着遠處山腳邊的泥地上躺着的一個人大聲喊着,克善和永璂立刻順着他手指的方向踮着腳望去,果然,看見一個身穿綠色衣服的女子正躺在那裏一動不動,不知生死。
克善嚇得臉色發白,愣了一下之後才拚命往前跑去,邊跑邊帶着哭腔地喊道:“姐姐,姐姐,我來了!”永璂和莽古泰也緊隨其後跑過去。
跑到女子的面前,克善和永璂卻不敢上前了,他們畢竟年紀還小,兩個都才八歲多,對死亡有着生的恐懼感。莽古泰卻知道時間對於受傷的人來說最是寶貴,他兩三步衝上前,小心翼翼地將擋在女子臉上的頭髮捋開,一愣,居然不是新月格格,不過他還是探了下女子的鼻息,很平穩,應該沒有生命危險。
然後莽古泰才轉身對克善招了招手說:“克善少爺,永璂少爺,這個女子還活着,身上也沒看見明顯的傷痕,她應該只是暈過去了!”
永璂一聽莽古泰對那女子的稱呼,就知道她不是新月,心裏有些失望。克善卻立刻沖了過去,撲在女子身上大喊:“姐姐,姐姐,你醒醒啊!”
莽古泰眉頭緊皺,剛想開口告訴克善這個女人不是新月格格,可眼中餘光一掃,發現被克善的搖晃露出了脖頸的女子的脖子上有一點細微的凸起。
“咦,克善少爺,您看這裏是什麼?”莽古泰蹲下指着那個小凸起對克善說,“您來撕撕看,看這裏是不是能分開!”
永璂一聽這話也湊上前來,正好就看見克善聽了莽古泰的話抬頭看向女子的臉時,愣在了當場,“這,這不是我姐姐?”
“不一定,”莽古泰似乎想到了什麼,臉上的激動表情怎麼都掩飾不住,他特別想親自出手去觸摸下那個小凸起,可又不敢隨意碰觸女子的身體,更何況這個女子還極有可能是他的主子。
永璂反應要靈敏得多,他也發現了莽古泰說的那個奇怪的小凸起,他現在年紀不是很大,沒有莽古泰顧忌多,抬手越過克善,一下子就準確地摸到了那個小凸起,兩根手指一用勁,“嘶”的一聲,女子的整個臉皮就掉落下來。
“啊!”毫無心理準備的永璂嚇了一大跳,尖叫着後退了好幾部,手裏的臉皮更是下意識地扔得遠遠的。動作之快,讓莽古泰都來不及出聲阻止,只得側身一縱,險險地接住了那張輕飄飄的臉皮。
克善卻又一次撲倒那個女子身上,激動地大喊:“姐姐,姐姐,真的是姐姐......莽古泰,你快過來看看姐姐這到底是怎麼了?”
莽古泰聞言哪裏還顧得上細看這張薄如蟬翼的臉皮,手裏小心翼翼地提着它就沖回到克善身邊低頭一看,果然是新月格格。這次他仔細的檢查了一遍她的身體,發現她呼吸平穩,脈搏有力,身上也沒有傷痕和血跡,最後他肯定地告訴克善,“格格她只是摔暈了過去,看樣子過不了多久就會醒了。現在天色還沒大亮,城裏還不知道亂成了什麼樣子,咱們還是先在這山腳下等格格醒來再做決定吧!”
克善和永璂聽了莽古泰的話馬上想到了之前地龍翻身時城裏的慘狀,不由地都點點頭,比起那地獄般的城裏,還不如待在這裏。
從微瀾別院偷跑到西山城這短短四天,克善和永璂覺得自己簡直就像是到了另外一個世界。之前三天還好點,匆匆而過,就算見到很多逃難的難民,心裏也感概良多,但畢竟只是擦肩而過,心裏有同情,有憐憫,卻無法真的感同身受,看多了,甚至還有些麻木的感覺。
進了西山城之後,克善和永璂才真正感受了一番貧民之苦。他們來的時候已經臨近天黑,士兵警告他們天黑之後就不準在街上亂逛了:“除非是病情惡化去城中心找大夫救命,否則誰也不準出門。趕緊隨便找個空屋住下,有什麼事明天問問鄰居再說!”
永璂和克善還從未被人如此凶神惡煞地威脅過,克善還好一些,他畢竟經歷過一次戰亂;永璂卻咽不下這口氣,若不是莽古泰和克善將他拉着,他還想衝上去和那士兵理論。
莽古泰畢竟是奴才,只能盡量保護好兩位小主子卻不敢對他們說教,克善卻將永璂當成朋友,等他們就近隨便找了間破屋子住下后,他就直接對永璂說:“永璂,你別和那些士兵們起衝突,他們冒着生命的危險鎮守在西山城裏不能離去,脾氣難免差些,你別和他們一般見識。”
“哼,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這不是他們應該做的嗎?”永璂還有些氣難平,和克善爭執起來。
克善脾氣向來很好,也不跟永璂爭,只繼續勸他說:“咱們現在不是平民百姓嗎?哪有老百姓敢跟當兵的叫板的?你想想,咱們現在就三個人,萬一真動起手來,怎麼可能打得過他們那麼多人?當初在荊州的時候,若不是努達海忽然出現,我和姐姐,還有莽古泰和雲娃估計都死在那些叛賊手裏了,他們可不管我們是世子還是格格的。所以,實力比別人弱的時候,就得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