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9章 白雪
少女眉目如畫，青衣更顯得身姿纖細。並不會讓人初見就被牢牢吸引住，然而卻有着獨特的魅力。如同一副絕佳的山水畫，看了第一眼的青山，便想再看第二眼的秀水，韻味無窮。
“姑娘可真美。”幾個丫鬟真心誇讚。
唐宛央偏頭輕笑，道：“走吧。”
—
唐宛央先去向唐老夫人請安后，才去了蕭憐秋的院子。
蕭憐秋見她來了，便笑：“宛兒來了，正好，我正給你選丫鬟呢。”
她揮揮手，指着烏泱泱站了兩排的人道：“你來瞧瞧，可有合眼的？”
這話不過隨口一說，為了塑造她寬厚的形象罷了。要是以前，唐宛央定然會回一句：“任憑母親做主。”
可就在蕭憐秋準備指定的時候，斜里卻聽到一聲清脆的笑聲：“既是如此，宛央便不客氣了。”
不等蕭憐秋反應過來，她就先走到那兩排人前，狀似認真地在挑看着。
說出去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而且是當著不少人的面，蕭憐秋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一咬牙什麼也沒說。
這群人裏面，她早就做好了安排。雖然唐宛央一時興起親自挑選，但再怎麼樣她也只能挑一兩個人而已。上京城中，沒有哪家的僕從安排能夠越過當家主母的。
唐宛央的視線在人群中逡梭一遍后，定格在第二排末尾的一個黑瘦丫頭身上，眸光微凝。
她指着那丫頭，轉身朝着蕭憐秋微笑:“紫鵑走了，我身邊的一等丫鬟還少一個，就她吧。”
蕭憐秋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個皮膚微黑的小丫頭局促不安地絞着手指。
這丫頭看起來沒什麼特別的，甚至可以說毫不起眼。
別說蕭憐秋，連一旁的人伢子都不由感到驚訝，連忙道：“大小姐，這丫頭生得粗苯，做您身邊的丫鬟怕是不太體面。”
“無礙，”唐宛央搖頭，轉而問道，“你叫什麼？”
那黑瘦丫頭立刻跪下回答：“奴婢只有個小名叫翠兒，還請姑娘賜名。”
“白雪，”唐宛央勾起唇角，不假思索地道，“從今以後，你就叫白雪。”
“是，姑娘。”
蕭憐秋蹙眉，也不知道該說唐宛央是聰明還是蠢。這個白雪確實不是她安排監視唐宛央的人，但也是因為她實在太不起眼。
“既然宛兒喜歡，那就她吧。”蕭憐秋保持着慈愛的笑容，彷彿一個再溫柔不過的母親。
從人伢子那裏簽了賣身契后，蕭憐秋又親自點了幾個丫鬟和侍從出來。
唐宛央只是微笑着在一旁看着，似乎一點也不關心。蕭憐秋見狀，心中的憂慮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輕視。果然，這丫頭還是和從前一樣蠢笨，由人聽之任之。
昨日宅門口的事情，大概也只是誤打誤撞。
正這樣想着，劉嬤嬤神色複雜地走了進來，看了一眼唐宛央后，對着蕭憐秋稟報：“夫人，鎮國大將軍府送來了幾個丫鬟侍衛給大小姐。”
“怎麼回事？”蕭憐秋愣住。
鎮國大將軍府和丞相府向來不過是井水不犯河水，怎麼會管起唐宛央的事情來了？
而且，送丫鬟僕從算是怎麼回事，難道是諷刺堂堂丞相府連幾個奴才都找不出嗎！
劉嬤嬤皺着一張老臉，支吾着道：“夫人您忘了？大小姐先前身邊的那個紫鵑，在貴人面前丟了臉面。大將軍府的人說，既然您心善，能容忍那樣的刁奴存在，這惡人便由將軍府來做好了。”
這話明擺着是在暗諷蕭憐秋縱容下人欺辱唐宛央。
“大將軍府，”蕭憐秋聽得臉色鐵青，“好一個大將軍府！”
她眼神凌厲地瞥向劉嬤嬤，“你去把人送走，我們丞相府的事，何時勞他們操心。”
“這……”劉嬤嬤覷着她的臉色，小心翼翼地道，“夫人，怕是不行。大將軍府送這些人來的時候，特意圍着正陽街走了三圈，如今宅子外面都擠滿了圍觀的百姓。”
唐宛央捂着嘴低下頭，忍住沒笑出聲。這柳夫人做事，實在是太合她的心意了。
鎮國大將軍府這樣大張旗鼓的動作，讓蕭憐秋倍覺壓力。那些人送是不能再送回去了，不然丞相府就將徹底淪為笑話！
“那你派人去庫房挑揀些東西給大將軍府送去，”蕭憐秋冷冷一笑，“就說算作謝禮好了。”
“是，外面的那些人？”劉嬤嬤試探地問。
“讓他們進來，”蕭憐秋冷聲道，“正好，來見見大小姐。”
“是，夫人。”劉嬤嬤領了命，快步走了出去。
不久又帶着四個小丫鬟和三個高壯侍衛進來。
那幾人模樣皆清秀，舉止得體，見了蕭憐秋和唐宛央，便俯身行禮：“見過夫人，大小姐。”
蕭憐秋挑不出錯，只能淡聲應下，讓劉嬤嬤收下賣身契后，便指着她原來挑的人道：“以後你們就是大小姐院子裏的人了，都給我好好照料着，若是有半點失職之處叫我知道了，不管是誰送來的人……”
她的目光驟然凌厲，“我都絕不會放過他。”
一群人浩浩蕩蕩地跪下：“是，夫人。”
蕭憐秋走到唐宛央身邊，臉上仍然噙着柔和的笑，“宛兒，這樣安排你可滿意？”
“母親覺得滿意就行。”唐宛央垂下頭，唇邊泛起一抹淺笑。
“柳夫人對宛兒，倒是極為關心。”蕭憐秋瞥她一眼，試探着道。
唐宛央抬起頭，語氣天真：“大概是因為之前在廣德寺，女兒曾與柳夫人有過一面之緣吧。”
提起廣德寺的事情，蕭憐秋就覺得頭疼。
因為那個該死的紫鵑，害她在上京城的貴婦圈子裏遭了不少嘲笑，一向溫和的形象亦受質疑。
偏偏許多人都知道紫鵑是她送給唐宛央的，有口也難辯。
看着唐宛央人畜無害的模樣，蕭憐秋心下略為放鬆，大概是自己想多了吧。
一個十來歲的小丫頭，哪裏會有那樣深沉的心機。
“既然如此，找個機會好好去謝謝柳夫人。”蕭憐秋隨口道，“行了，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