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飛蛾撲火
城下殺聲陣陣,城裏的張邈聞訊大喜,他立刻趕到西城的城樓上,手扶城垛探頭向城外張望。城下一片漆黑,只有遠處曹軍的大營中有火光閃現,人影晃動,隱隱地還有撕殺之聲傳過來。
身後一陣腳步聲響,張超快步跑過來興奮地道:“兄長,城外想必是援軍來了,小弟領兵出城去助戰如何?”
張邈連連搖頭道:“現在情況還沒弄清楚,不可輕動,以防中了曹操的詭計。”
“快看,城下有人過來了。”站在張邈身邊的士卒大聲叫喊道。
張邈探頭看去,只見城下數百騎人馬手舉火把奔至城門附近。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城下傳來:“張府君,快開城門,我領着驃騎將軍的兵馬到了。”
張邈聞聲激動地問道:“城下來人是子源嗎?”
臧洪在城下大聲喊道:“是我,張府君,快打開城門。”
張邈聞言大喜,他立刻下令打開城門。
隨着城門被士卒打開,很快,臧洪陪着一位年輕的武將步行登上城頭。
臧洪走上前來,沖張邈介紹道:“府君,這位是驃騎將軍麾下的記室參軍林木,他奉驃騎將軍之命,陪着我長途跋涉,從河內調來援兵,前來救援雍丘城。”
林木沖張邈拱手道:“末將救援來遲,讓張府君受驚了,還請府君務怪。”
張邈連忙伸手扶住林木道:“不遲,不遲,林參軍,驃騎將軍現在何處?我要當面向他表示感謝。”
林木:“我家主公還在趕來兗州的路上,我與臧洪先生先行趕到河內,請韓匡將軍領兵來解救雍丘之圍,等城外戰事結束之後,我再陪同張府君前去面見韓匡將軍。”
張邈點頭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在城中設宴,預祝韓匡將軍取得大捷,還請林參軍賞光。”
林木笑道:“多謝!”
…
曹軍連夜從雍丘撤兵,曹操命夏侯惇率三千精兵為先鋒,大將曹洪率領三千步卒斷後,自己帶領大軍的主力向封丘撤退。
天明時分,夏侯惇率領先鋒抵達小黃縣城,再走十幾里路,就到了成濟河畔。
等夏侯惇率軍趕到成濟河附近時,負責探路的曹昂派斥候回來向他稟報,并州軍已。搶先一佔據了成濟河。
夏侯惇聞言他大吃了一驚,他一邊派人向曹操稟報,一邊下令加快行軍步伐,趕到成濟河畔與曹昂匯合。
等夏侯惇趕到成濟河南岸,看到一萬多并州軍士卒背靠着河岸,以車陣和鹿角布下防禦陣型,阻斷了曹軍的退路。
并州軍長矛手在前,弓弩手在後,騎兵位於左右兩翼,正嚴陣以待。
夏侯惇的副將李典策馬上前對夏侯惇建議道:“將軍,敵軍遠道而來,必定是疲憊不堪。咱們應該立刻發起進攻,不能給敵人留下喘息的機會。”
夏侯惇遲疑地道:“敵人有一萬多兵馬,我軍只有三士卒。強行進攻,只怕會落個全軍覆沒的下場。”
李典:“將軍,主公率領主力馬上就會趕過來,兩軍對陣,士氣可鼓而不可泄,末將請求帶領本部兵馬出戰,為大軍破陣。”
夏侯惇點頭道:“那就拜託曼成了,我在此等着你的好消息。”
李典翻身跳下戰馬,手裏的長刀一揮,大聲喊道:“敵軍攔住了我軍的退路,不想死的,都隨我出擊。”
一千身穿兩當甲的曹軍士卒列隊而出,口裏高呼道:“殺!殺!殺!”
李典在上次偷襲馬邑的時候,被八牛弩射斷了一條左臂,如今衝鋒陷陣時,他只能靠親兵家將舉着盾牌,替他遮當著箭矢。
曹軍冒着漫天的箭矢,在李典的指揮下,沖向并州軍佈下的車陣。
兩軍有過多次交鋒,曹軍對并州軍的八牛弩早已習慣了。
他們分散開來發起衝鋒,在付出三百多名士卒被射殺的代價后,曹軍快速地衝到第一排車陣前,與并州軍展開激烈的撕殺。
夏侯惇見李典已經攻到并州軍的車陣前,他立刻下令,增派一千士卒,交給李典來指揮。
夏侯惇麾下的士卒都是武藝精純的百戰老卒,他們與并州軍交戰,並不落於下風。
相反,由於并州軍是長途奔襲而來,他們在交戰後,反而落了下風,沒過多久,就被李典指揮的曹軍攻破了第一道車陣。
夏侯惇在後面,看到李典輕鬆地擊破了并州軍的車陣,他心中大喜,立刻下令全軍壓上,向著并州軍衝殺過來。
并州軍這邊,韓匡見夏侯惇全軍壓上,他立刻下令,命士卒讓開後面幾排車陣的通道,放李典的部曲突入中軍大陣中。
前面的車陣在秦祿的指揮下,等到李典率部片進來后,士卒們立刻又封死了第一道車陣,阻攔住後續夏侯惇率領的後續人馬。
沖入陣中的李典面對并州軍的這個變化,他立刻陷入兩難之中,若是再往前沖,他擔心會中了敵人的陷阱,可若是選擇撤退,他又很不甘心。
最終,李典還是咬牙選擇了突入并州軍的中軍大陣,想要一戰擊殺敵軍的主將韓匡。
在并州軍的大陣中,韓匡騎在馬上,看着正在陣中拚命撕殺的獨臂將軍李,他在心中感嘆道:“好一員虎將,只可惜要命喪在此了。”
李典率部突入到陣中時,就看見前面的并州軍紛紛撤向兩邊,中間露出幾排八牛弩。
李典心頭一驚,果然是有埋伏,又是這些可惡的八牛弩,看來今日註定是一場苦戰了。
李典大聲吼道:“散開,快點散開。”
李典的部曲聞聲立刻分散開來,可等他們剛一散開,又聽見敵人的軍陣中響起一陣馬蹄聲。
李典嚇得魂飛魄散,原來敵人放出八牛弩,就是想要讓他下令分散陣型,好讓騎兵發起攻擊。
李典這時再想下令重新列陣,卻已經太晚了。他只得大聲喊道:“斬敵騎的馬腿,殺!”
李典大吼一聲,帶頭沖向奔馳而來的并州騎兵。
兩支精銳的軍隊沖片殺在一起,戰況慘烈無比,到處是血肉橫飛,戰馬哀鳴,還有士卒被撞飛落地之後,忍受不住的呻吟聲。
韓匡在馬上看着眼前這血腥的一幕,心裏暗暗佩服李典在戰場上敏銳的洞察力,一眼便看穿了曹軍唯一的取勝之機。
只可惜,面對飛奔而來的騎兵,曹軍不是人人都能像李典一樣悍不畏死,這種以命博命的戰法,也只有真的能做到視死如歸的士卒,才能勇敢地面對被戰馬踩死的慘狀。
曹軍只堅持了不到半盅茶的時間,就被并州軍的騎兵擊潰,隨着騎兵突破了敵陣,接下來便是一邊倒的大屠殺,就連李典本人,也很快地消失在騎兵的馬蹄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