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最愛的人
其實當夏侯隙年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便已經後悔了。
他望着雲想容眉頭緊鎖的樣子,心房處一軟,便忍不住開口道是:“只不過那是容兒失憶之前的事情,早就已經無關緊要,重要的是,現在的容兒,是我夏侯隙年的妻子,與凌落寒早就已經沒有任何瓜葛了。”
夏侯隙年話音剛落,只聽見雲想容一聲自嘲式的輕笑聲,隨後,阿寧識趣地將先前摔在地上髒了的筷子撿起來,又以“幫世子妃姐姐那雙乾淨的新筷子為由”推出了氣氛變得很奇怪的廂房。
“殿下不必如此安慰我,”雲想容面色平靜道:“雖然我一直沒有恢復記憶,但我還是多少知道自己之前的事情,只是有些記憶出了差錯,拼湊不全,我便選擇早已經將他們全然忘記了。”說罷,雲想容抬頭,卻一下子望進了夏侯隙年那深情如水的黝黑晶眸里,無法自拔。
“現在坐在殿下面前的女人,早就不是之前的那個雲想容了,肉體如舊,靈魂早已煥然一新,可殿下,會依然愛她如初嗎?”
夏侯隙年彎起了唇角,聲音柔柔的,他道:“我愛的不是雲想容這個名字,而是她這個人,我早已說過,會愛她生生世世,愛她到永遠。”
雲想容笑了,屋內暖暖的燭火照亮了兩人一起微笑着的臉龐。
然後,雲想容笑着笑着就哭了……
屋裏面燭火暖暖的,照得兩人笑着的臉亮亮的,不知道是夏侯隙年的目光太過熾熱,還是這燭火太過旺盛,雲想容的臉慢慢開始變得發燙。
嗯。
微妙的夜晚。
——————我是“歡迎來到二十一世紀”的分界線——————
距離雲想容發生車禍去世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年。在這一年裏面,雲想容生活的地方,接觸過的任何事物也都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今日,就說說雲想容生前的好基友——江念楠的故事。
昨天上午,李易安就給江念楠通過電話,說是今天他剛從國外修學回來的親弟弟會代表李家來她們家拜訪,讓她好好做準備。
就說李易安,這李家,也是北城四大家族之一,這李家大少爺李易安,更是如今國內數一數二的青年商業精英,正如外界媒體所言,李易安這個男人,家世好,頭腦好,除了那生人勿進的高冷性格真是哪哪都好,聽說他還有一個弟弟叫李易寧,但據江念楠的回憶來看,他對李易寧這個人見人愛的大帥哥也沒有擺出過什麼好臉色來!
真是冷起來連家人都怕啊!
但是呢,這李易寧就是這麼不可理喻的招人喜歡,想當年他在美國哥倫比亞上學時,還被一荷里活導演看中,想讓他把演一部投資巨大的大電影,但是人家公子哥不領情,那導演現在還拿他當作世界美男的標準來賽選演員呢!這貨在國內也有不少朋友,就比如害死雲想容初戀的陸念塵吧,江念楠剛來北城大學時,還流傳着陸念塵和李易寧是一對低調情侶的花邊新聞,事情的起因是因為李易寧作為北城大學費力邀請過來的企業家,出席了一場由陸念塵出資舉辦的商業探討大會,這李易寧對圍過來的各式各樣的小妹子一點興趣都沒有,反而對在角落裏睡大覺的陸念塵非常欣賞,聽別人說,這李易寧看見睡眼惺忪、一臉倦怠的陸念塵猶如見了五千年一遇的外星人一樣,滿心歡喜,二話不說就把陸念塵拉出了禮堂,去了學校周邊的小賣部喝啤酒去了!
這個緋聞直到陸念塵擔任校園廣播時以權謀私,對着北城大學的三萬六千九百八十二名學生親自否認了自己與李易寧的戀情關係,甚至,陸念塵在演講的最後還仔細說明了自己的徵婚準則……
先不說已經仙逝的好基友雲想容看男人的眼光是否低到了塵埃里,就說這李易寧到底美成了什麼樣子,他是如何做到男女老少男男女女地都通吃呢!
她江念楠今天就見識見識這位傳說中的妖孽美男!
江念楠掀開被子一角,露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細聲細語地對敲門催促的傭人說:“那就麻煩張媽幫我找一身得體的衣服出來,等我收拾好了,就下去見他。”
縱使江家也是北城的四大家族之一,可這李易寧已經身價好幾億美元了,能讓他屈尊來江家找一個微不足道的大小姐,一定別有原因!
江念楠在張媽的服侍下,換上了一條淡藍色露肩魚尾長裙,這裙子完美地將她的纖細腰身給勾勒了出來。
雖說現在對女性的審美原則都停留在了一個字“瘦”上,但是,像江念楠這樣渾身上下瘦得連骨頭都凸出來,這就不好看了,連女性優美的曲線都看不見。
江念楠扶着樓梯把手,邁着虛弱的步子,一步一步下樓,走大最後一步階梯時,她抬起頭,然而當她望見坐在沙發上安安靜靜喝茶的男子時,她的步子猛地一停,心裏也猛地一震。
這個身影,好像自己的前男友沈澤松啊!
江念楠扶着樓梯把手的手指逐漸泛白,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在心裏默默告訴自己:它是李易安的弟弟李易寧,不是那個男人!江念楠你要搞清楚!
給自己加油打氣之後,她便一步一步走到男子身旁,因為腳步聲音的關係,坐在沙發上喝茶的李易寧緩緩起身,將目光放在了臉色蒼白的江念楠身上。
就算是江念楠早有準備,可是,在她看見李易安的模樣時,她不由得再次停下了腳步。
沒錯,站在江念楠面前的李易寧,和她的前男友沈澤松,還是有些地方很相似的,比如,眼睛。
白皙清秀的臉,薄唇黑眸,表情淡漠,個子很高,會見外人時習慣穿一身黑色西裝。
這些屬於深澤松的特徵他都有,可他就是不叫沈澤松。
雲想容的呼吸在他毫無溫度的眸光下微微停滯,隨即,低下了頭。
張媽不知道從哪裏扶着江念楠的繼母、江家夫人林靜進來了,林靜笑着對江念楠介紹說:“楠楠,這位是李家的小少爺李易寧,想必你還沒有見過吧!”
江念楠回過神,這才伸出手,禮貌地說道:“你好,我是……江念楠。”
李易寧也伸出手,只是輕輕碰了碰,說:“早已聽聞江小姐的大名,久仰久仰。”
在李易寧話一落地的那一瞬間,江念楠頭暈眼花,身子開始搖搖欲墜,就快要跌倒,張媽一個箭步向前,及時扶住了江念楠瘦骨如柴的後背,擔憂的問:“小姐您沒事吧!”
“我沒事……我只是躺久了現在有點不適應站着說話。”
“唉!”張媽嘆了口氣,說道:“想容已經去世一年多了,小姐您一定要從朋友去世的陰影里走出來,要好好吃飯啊!”
江念楠眸光一暗,回答:“好。”
江念楠沒有想到,就連李易寧第一次對自己說的話,也和當年的沈澤松一樣,那語氣里有打探、有不屑、也有好奇。
李易寧交疊着雙腿,身體輕輕後仰,面色平靜。
“江小姐不必緊張,我是代替我的好兄弟沈澤送來江家找你問話的。”
“問話?”林靜搶先回答:“楠楠和沈少爺早已經分手了,怎麼現在沈少爺還有話要交代?不知道李先生您要問楠楠什麼話?”
“沈澤松要我來替你道歉,他以為你對他的告白只是一時興起,玩玩而已,誰知道你是真的看上了他,為了他竟然不顧死活。”
李一念的嗓音帶着幾分疏離和清寒,說出的話,也讓江念楠頓感心涼。
“道歉?”江念楠輕笑了一聲,隨後,拉開了一張椅子坐下。
“我江念楠的的確確不知道自己怎麼就瞎了眼看上了他深澤松!當眾傷害了我的人格,傷害了我對他真誠的愛,我為了他傷心欲絕,為了認清他愛上別人的事實,我又是絕食又是拿安眠藥當巧克力豆吃,結果呢?他都不肯親自上門來給我道歉!李易念,你知不知道,都是因為他,我的人格發展才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障礙,我現在,只想拿安眠藥當飯吃!”
江念楠當然知道自己的這一番話極其沒禮貌沒道理,可是,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媽媽一前一後的離他而去,她現在已經無所畏懼。
“江小姐若是咽不下這口惡氣,為什麼不親自找他報仇?你這樣吃安眠藥的做飯堪比三流電視劇里聖母白蓮花逼迫男主愛她的計策,李某覺得,江小姐應該逼着他拿安眠藥當飯吃,既然你得不到他愛你的心,那你就要摧毀他愛別人的身吧!”
江念楠剛想回答一聲“你說得有道理”之後之後轉彎一想,不對啊!這李易念是替深澤松來坑自己的吧!
“李易念,你明明就是在拐着彎兒地嘲笑我!我沒想到你竟然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內的偽君子!”
林靜一聽這話,臉色大變,出聲制止道:“楠楠你說什麼呢!注意你江家千金的言行舉止!”
江念楠指着那張禍害人心的妖孽美男臉,氣呼呼地說:“我可算是知道了!你和深澤松那狗尾巴草合起伙來欺負我對吧?行啊!你回去告訴他,老娘以後會讓他知道,什麼叫有眼不識泰山!”
江念楠可忍受不了李易念頂着一張級像沈澤松的臉說車那樣不着調的屁話!
李景易念會心一笑,抬起腕錶,看了眼時間,倏然起身。
“我還有事要處理,就不打擾江小姐的休息時間了,如果江小姐有什麼需要可以來找我,我先告辭。”
林靜見好不容易來家裏的大貴客要走,急忙挽留道:“李先生這就走?要是李先生不嫌棄,就在這兒用完午餐再走吧!”
“謝謝江夫人的好意,不過李某還有要事待處理,而且……”李易寧意味深長地看了江念楠一眼,笑着說:“而且江小姐的午餐……李某不敢亂吃!”
說完,留給林靜和江念楠一個瀟洒地黑色背影。
“李易寧你埋汰誰呢?別以為你長了一張和深澤松一樣看的臉我就不敢……”
“好了楠楠!”林靜的臉色變得很難看,“我瞧着你現在的一言一行真是不同於以前了!”
江念楠對林靜的話不屑一顧,於是反問她道:“是嗎?”
張媽扶着林靜坐下,又給她倒了杯熱茶,“夫人消消氣,小姐只是被那沒有禮貌的深澤松給氣到了!不怪楠楠小姐的!”
“張媽說得對!我就是被深澤松和李易寧這倆狗尾巴……”
“你看看,你這說的是什麼話?你還有沒有點大家閨秀的風範?”
“我……”江念楠咬着牙,心裏那叫一個苦啊,她江念楠本就是一個狂妄不羈的女漢子,非要她學原身的知書達理,她也學不來啊!
討厭后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