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首戰

第八章:首戰

今天對於鄴城的商軍來說,是個十分凝重的日子。

因為——唐胡聯軍到了。

就在楊曠發現山中唐軍的先鋒軍后的五天後,十萬大軍便光明正大的駐紮在了鄴城北邊的大平原上。

七萬唐軍、三萬胡軍。相比之下的八萬商軍,顯得有些弱勢。

於是在晌午,所有統兵將領都來到了楊曠的帥營中,商討對敵之策。

“稟上將軍,屬下哨探已經回返。”主管哨騎營的趙彥成請示道。

“敵情如何?”

“唐軍約七萬,騎兵兩萬餘,步軍近五萬。胡軍皆騎兵。共計十萬餘人,攻城器械只看到九架投石器。”

“很好,”楊曠站起身,“相信諸位明白了吧,無論兵力、將帥,聯軍皆勝於我軍。本將並不是要漲他人士氣,而是要說明一個事實——我軍不敵。”

“但同樣,我軍優勢也很明顯。其一,聯軍從來都是各為利益,永遠做不到同仇敵愾,說是聯軍,不過是虛張聲勢;其二,我軍是為守方,佔地利,軍資充沛,論持久戰,我軍不懼;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敵將龔起,是個統兵論戰的高手,可他,也是個心高氣傲的男人,所以他斷然不會與胡軍協同作戰,我軍就有更多的精力來逐個抗衡。”

楊曠說出這場戰爭的局勢后,各個將軍開始交頭接耳,他們不是不明白,而是抱有質疑。龔起這個名字不陌生,幾年間多少商軍死在他的手上,多少將領倒在他的面前,你一個黃口小兒,三言兩語就當下立判,是不是太自信了。

司馬元雖然涉及黨派,卻也頗有軍事經驗,道:“上將軍,龔起的兵力僅有七萬,卻都是他這幾年練出的虎狼之師,而且攻城器械絕不止我軍所見的九架,恕屬下多言,唐軍起碼能以一敵三。”

“司馬將軍所言不虛,唐軍驍勇,可是此次大有不同。”

“哪裏不同?”

“他們還有三萬胡軍。”

楊曠突然提起胡軍,讓眾將不解,司馬元率先道:“上將軍認為胡軍不會真正與唐軍並肩作戰,可龔起也不是等閑之輩,他既然明白,就不會給我們機會逐個抗衡。”

“他不給我們機會,我們可以創造機會。”楊曠狡黠的一笑,又轉而嚴肅道:“傳令各部,火速集結半數軍隊,隨我主動出擊。”

司馬元等將領一愣,立刻齊聲勸道:“上將軍切勿衝動,眼下應謹慎對敵。”

“謹慎?以前的趙司馬沒謹慎嗎?還不是受制於人。本將為何主動出戰,是為了重整我軍的士氣。”楊曠不失道理的反駁了眾人。

“上將軍,唐軍的實力您可能不知道,可在場的每個將軍都見識過,龔起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

“我知道各位將軍都比我這個久居皇城的皇子明白的多,諸位了解唐軍不假,可又曾了解龔起?我與他年少相識,試問天下,又有誰敢說比我更了解這個打得你們連城都不敢出的虎帥。”

眾人啞然。

“本將已有方略,爾等只需執行即可,依令行事!”楊曠下達了最後的通告,眾將只有前去調動部隊。

五萬軍隊集結完畢,楊曠身着白色鎧甲策馬看向一片黑色甲胄的商軍,滿意的揮了揮手,對身旁的司馬元道:“司馬將軍,整座軍營論作戰經驗無人及你,本將令你統領剩餘三萬守軍駐守鄴城。”

“末將領命!”司馬元受寵若驚的受命道,前幾天還得罪過的楊曠怎麼突然對自己予以重任,讓他不明就裏。

楊曠轉着彆扭的重甲頭盔看着司馬元道:“司馬將軍,本將從不記仇,只要是我大商的忠勇之士,本將必然不計前嫌。”

司馬元雖然覺得有些做作的收買人心,可心裏卻挺舒服,轉念有擔心要加害與他,於是鄭重的抱拳回答道:“上將軍放心,別說是七萬唐軍一起攻城,哪怕是十萬,只要敢來,末將保證能守住半個月!”

“好!是個漢子!司馬元聽令!”

“末將在!”

“副將司馬元數立戰功,身先士卒,升驃騎將軍,除本將以外不可違背其命。”

司馬元再次不可置信的震驚了,沒有皇帝的詔命直接陞官,眼前的這位皇子知道他在幹什麼嗎?

“上將軍,是否先行請示一下陛下?”王英小聲提醒道。

楊曠毫不在意的揮手道:“多此一舉,既然父皇把北境交與我手,那麼只要能擋住唐胡聯軍,提拔一些將才有何關係。司馬元,你大可放心的以驃騎將軍自稱,我的意思,就是父皇的意思。”

“末將司馬元,叩謝上將軍恩典!”司馬元一方面驚嘆楊曠的先斬後奏,一方面不得不感激他的知遇之恩。趙括給不了他的,楊曠卻能輕而易舉的答應,高下之別,當下立判,良禽擇木而息,這位上將軍,不也是一棵參天大樹。

楊曠不再廢話,拔劍出鞘,高聲大喊道:“全軍聽令,目標北胡軍,出擊!”

被唐軍壓着痛打了幾年的鄴城五萬老兵,似是要將幾年的怨氣全部釋放,跟着楊曠的命令高呼必勝。五萬人的聲勢比起那日洛陽城外的更為震撼。

幾年了,第一次要主動出擊了。

五萬商軍,朝着西邊的胡軍開進。

唐軍駐紮在鄴城北部的平原,胡軍卻已經開始騷擾西邊的城池,三萬胡騎,燒殺搶掠絕對是迅速的,楊曠要做的,不僅是要痛擊胡人,重整士氣,他的目的,在於挑起唐胡兩軍的間隙,他的招,必須一招比一招陰險,不這樣,對龔起一戰,必輸無疑。

這日下午,五萬商軍碰上了正在防火搶城的一萬胡軍,第一戰終於拉開序幕。

“稟上將軍,前方發現萬餘人的胡騎。”

眾將紛紛看向楊曠,等待着他的命令。

“你看到他們在做什麼嗎?”

哨兵疑惑,之前不就通報過胡軍在燒搶城鎮嗎,不過見楊曠面色嚴肅,說到:“正在屠戮城池。”

“爾等聽到了嗎?他們在殺我們的同胞!那些胡人,對我們的百姓肆意屠戮,若是換成你們的家人,你們現在該是什麼樣子?”楊曠朝着眾將,朝着五萬人吼道。

雖然他知道只有前面的人聽得到,但他還是要喊:“若是我們敗了,他們就會殺過河,殺到你們的家鄉,到時候才真的是災難!告訴本將,你們會容許他們過河嗎?”

“不會!”

“那麼你們該怎麼做?”

“殺光他們!”

“要的就是這句話!”楊曠散開斗篷,“劉升,我對戰法不精通,你身為參軍主簿,說說該怎麼打?”

“稟上將軍,胡軍皆輕騎,行軍速度極快,所以首先該封住他們的退路。我軍應用上重步兵與弓箭手正面迎戰,兩翼側面不斷交換衝擊。至於封鎖退路的部隊,必然要接受胡軍之後所有的進攻。”劉升,四品文官,從軍上任主簿四年之久,軍事經驗豐富。

“行,斷其後路必須要由不畏生死的猛士,本將將會親率一萬步軍在胡軍後方阻斷退路。”

楊曠居然要接下最兇險的位置,着實令眾人刮目相看。

楊曠帶着從洛陽城帶來的一萬步軍,浩浩蕩蕩的來到胡軍的後部,列出五十個兩百人步兵方陣,緊密有序的等待着胡軍的撤退。

“傳令兵,取本將命令,下令進攻!”

遠遠的縣城開始發出轟鳴的馬蹄聲,胡軍也不是傻子,自然有哨兵巡邏,這邊是北方游牧民族一貫的戰略,一到南侵時刻,不是燒殺搶掠就是騷擾不斷,一旦發現援軍趕來,就會憑藉他們的北方良馬如風一般的撤走,速度之快南馬望塵莫及。

胡軍發現了正面趕來的兩萬大軍,飛速集結起來,這時兩邊殺聲四起,一萬商國騎兵分成兩隊兩側包抄,無奈之下胡軍只好向正後方撤去。

“來了。”楊曠輕嘆一聲,他本來不想接下這最兇險的一環,但卻是一個可以鼓舞士氣的大好機會。他寸功為例便封為主帥,別說是滿軍將士,連他自己都有些尷尬。

人心,永遠是決定事情走向的因素。楊曠對兵法一竅不通,甚至可以說是連紙上談兵都做不到,他想要擊退龔起,只有依仗這些為商國揮灑熱血的將士。

若是得不到他們心底的支持,哪怕他通過花招不斷鞏固自己的權威,絕做不到上下一心,眾志成城。

佩劍緩緩抽出,刺眼的反光讓他雙眼眯起,身配甲胄的楊曠此刻儼然是一副視死如歸的戰將模樣。只見他高舉佩劍,正式着前方被萬餘胡騎帶起的漫天灰塵,嘶吼道:“我大商的猛士們,我們輸了好久了,就在近日,勝一次!”

士氣迅速高漲,這位年輕的主帥此時做出的樣子讓他們無暇顧及太多,腦子裏除了迎面而來的胡騎就剩下楊曠的嘶吼,他們的情緒被極大的調動起來。

“必勝!”“必勝!”“必勝!”

“全軍,迎擊!”楊曠劍鋒所指,亦是他身後萬人步兵的所攻之處。前面的五千重甲步兵率先迎敵,長矛配上大盾牢牢的在前面架起了一座鐵的防線。

胡騎先鋒勒馬不住,直接撲在鋒利的長矛上,幾百人頃刻間人仰馬翻,後面的胡騎大部隊被逼停在了原地。

楊曠看見了胡騎的首領,對方也看到了他。

“羌胡之輩,還不速速投降!本將還能饒你不死!”

胡人萬夫長氣急敗壞的叫罵著,前有攔路,後有追兵,兩邊呼嘯着馬蹄,四面被困,敗事已定。

後方的兩萬步兵仍然還在趕來,畢竟跟不上胡騎的速度,兩邊的一萬騎兵呈錐子型來回衝殺。胡騎陷入絕境,反倒開始拚死搏殺,彎弓搭箭向四周射擊,不少衝殺的騎兵倒在了胡騎的箭下。

楊曠不是瞎子,自然看的見傷亡,馬上命令重甲步兵急速推進,意圖破壞胡騎的專註力。

圍困戰越發的艱難,胡騎士氣不衰反漲,商軍的傷亡程度正在飛速上升。楊曠嘆道:“算了,本來想一個不留的。唉,去傳命,讓右側部隊空出一道口子。”

“是。”

楊曠失落的收起佩劍,轉身對着身後的眾將道:“本將現在特別想要對面那位萬夫長的腦袋,你們若有能取其首級者,領百金!”

首戰,一定得有些特別的戰利品,代價,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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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刻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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