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故事：危樓（15）
任志飛獃獃望着窗外，剛剛的夢讓他有點心神不寧，夢中的場景，張奕驚恐的表情依然歷歷在目。就在任志飛盯着窗戶發獃的時候，卧室的門悄悄開了。
“小飛，今天放假不多睡會嗎？”突如其來的聲音讓任志飛嚇了一跳，回頭一看，母親出現在門口，看神情已經比昨天緩和很多。
“怎麼了？”看到任志飛驚慌的樣子，他的母親不由在自己身上看了看，“我今天打扮很奇怪么？”
“沒什麼……不過媽，下次能麻煩你敲過門再進來么？”任志飛嘆了口氣，無奈地道。
任志飛媽媽明白了過來，“原來是這樣啊。你再歇會，早飯就快好了。”說完，任志飛媽媽小聲把門關上了。
“只是夢而已。”任志飛安慰自己一聲，從床上爬起，抖擻着精神換上衣服，走出了卧室。
餐桌之上，一碗熱氣騰騰的皮蛋瘦肉粥散發著令人垂涎的香味，中間的盤子上還擺着幾根金黃的油條。任志飛看得食指大動，一手抓着油條，一手端起粥碗狼吞虎咽起來。吃完早飯，任志飛看了看還在忙碌的母親，問道：“爸爸還沒回來嗎？”
“你爸爸昨晚快十二點了才回來，你那會兒睡得跟死豬似得哪叫得醒。最近公司很忙，今早又是天沒亮就出門了。”母親想起什麼，笑着問道：“怎麼？旅遊取消了想跟你爸興師問罪啊？”
任志飛才知道父親這麼辛苦，不好意思地答道：“才沒有。”
母親早看穿任志飛心思，笑了笑，邊收拾碗筷邊說道：“快去穿好衣服，一會兒去把狂犬疫苗打了，這可一點耽誤不得。至於下午嘛……批准你和同學出去玩。”
“媽媽萬歲！”任志飛高興地歡呼起來。
早上又去一趟防疫站，這回終於把狂犬疫苗給打了，母親心裏這塊石頭算是落了地。任志飛看着手背的抓傷，經過一晚已經結痂，活動手指時帶到傷口，傳來一陣又癢又疼的奇特感覺。
任志飛知道，這是傷口癒合的表現。不過令他感到有些奇怪的是，這傷痕與平常有些不同。任志飛也調皮，總免不了磕磕碰碰帶點小傷。他清楚記得，那些傷口結痂之後都是暗紅色，隨着時間推移會自然脫落。而這次的傷痕卻是鮮紅色，而且結痂也不明顯，不像是傷口反倒像是被人用鮮紅油彩畫筆畫上去的一樣。
任志飛有些不放心，但是醫生都說了一切正常，自己也不好再說什麼。任志飛到底是少年心性，沒過幾分鐘，心思已經飛到了下午。
“既然旅遊取消了，下午干點什麼好呢？”任志飛躺在床上胡思亂想着，作業什麼的現在根本沒興趣去做，反正還有的是時間。漸漸的，夢中的畫面浮現在眼前，任志飛猛然想起昨晚的失約。
找出手機，任志飛心裏盤算着該怎麼向張奕解釋。令他意外的是，打過去依然沒人接，張奕的號碼竟然變成了空號。“怎麼會是空號呢？”任志飛莫名其妙地看着手機，隨即又給了自己一個看似合理的解釋，“可能是欠費了吧。”
任志飛定了定神，不讓自己胡思亂想，一邊已經撥通了郎志佳的號碼。
“志飛？出去玩還有空給我打電話？”郎志佳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郎志佳竟然沒提昨晚失約的事情，這讓任志飛免去了道歉的尷尬，於是輕鬆地回答道：“哎，別提了，旅行取消了。”
“這樣啊，那下午球場集合啊，吳曉峰他們都回來。”
任志飛正愁下午沒安排，當然是很愉快的答應了。跟郎志佳約好時間，任志飛猶豫着要不要提起昨晚的事情，這時就聽到郎志佳母親催促着吃中飯了。
郎志佳答應一聲，對任志飛再囑咐了下見面時間便把手機掛斷。聽郎志佳說話的語氣，好像也沒有怪罪的意思，任志飛輕鬆了不少。想想反正下午能見面，到時候再跟他們道歉不遲。
看着桌上的鬧鐘，任志飛仔細回憶了下約好見面的時間，“下午兩點，這次可不能再失約了。”任志飛捏了捏拳頭，下定決心要做一個信守諾言的男子漢，肚子卻很不配合地叫了起來，剛才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氣勢蕩然無存。
母親的聲音恰到好處地在門外響起，“小飛，出來吃飯。”
下午兩點。
任志飛準時出現在球場，嚴格來說，還早到了兩分鐘。今天是長假第一天，雨後的空氣帶着一股清涼，即便太陽露面也沒有以往那樣刺眼。籃球場上已經聚集了不少人，你來我往地正打得熱火朝天。
任志飛對着被別人佔去的籃球場乾瞪眼，不遠處郎志佳正對任志飛招手。任志飛走過去，發現吳曉峰、程鵬和鄭小軍已經到了。
郎志佳一見任志飛就拉着他往外跑，“你小子來得正好！趕緊跟我走！”
“怎麼了？不是打球嗎？”任志飛一頭霧水地說道。
“約籃球場未必是打球嘛！”吳曉峰拍着任志飛的肩膀嬉笑道，“咱這多半是為了給程鵬打掩護，這叫反偵察懂不？”
程鵬被說得不好意思地直撓頭，鄭小軍解釋道：“程鵬媽媽管得嚴，只有說是打球才讓他出門呢。”
郎志佳得意地說道：“這主意還是我想出來的，不錯吧。隔壁班趙叢他們約好跟咱們5V5，這次一定要好好教他們做人！”
任志飛總算是明白過來，原來這次真正的目的是上網吧玩遊戲。眾人一路跑到籃球場不遠處的網吧，運氣不錯地找到一排五人連坐。任志飛終於發現，張奕今天沒來。
郎志佳看任志飛還沒進遊戲，催促道：“還傻坐着幹什麼，趙叢那幫人已經在線了，快開遊戲啊！”
任志飛點開遊戲，再環顧四周一遍，問道：“今天張奕沒來？”
郎志佳注意力都在遊戲上，隨口答道：“張奕？誰呀？”
對方的回答讓任志飛愣住了，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接這話。看郎志佳表情自然，不像是在開玩笑。除了自己，郎志佳跟張奕的關係最好了，怎麼會不認識？難道郎志佳和張奕鬧矛盾了？又或者是昨天探險的時候發生了什麼？
任志飛腦子裏組織了下語言，想試探着問一下，卻聽郎志佳興奮大吼：“遊戲開始了！碾碎他們！”
任志飛話到嘴邊還是咽了回去，只能先把注意力放在遊戲上。郎志佳對遊戲極為認真，要是發揮不好會被他噴的。隨即任志飛想到，張奕這人什麼都好，就是遊戲玩得太差，估計是這個原因郎志佳才沒叫上他。
這是一個很合理的解釋。任志飛收起胡思亂想，終於全副身心投入到遊戲中去。
遊戲的時光總是過得飛快，一不留神，任志飛已經在網吧泡了一個下午。最後一把遊戲結束，憑藉著郎志佳精妙的操作和任志飛天衣無縫的配合，眾人以極大人頭比例和經濟差取得最終的勝利。色彩明艷的勝利二字定格在畫面中央，為這個下午畫下完美的句號。
郎志佳開心得滿面紅光，出網吧門的時候還在哈哈大笑，引得周圍人紛紛側目。任志飛和其他人恨不得立刻遠離這個二貨，免得被人認出是一起的。
幾人經過危樓，再往前一個路口各自告別。任志飛目送各人遠去，自己卻躊躇不前。他感覺心裏有個東西在懸着，總是無法落地。今天沒見到張奕，任志飛總覺得不是滋味。趁太陽還沒下山，他轉過身往張奕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