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故事:死亡告白(10)
艾雲在後座示警。崔本善和洛嚴連忙回過神來,只聽迎面車笛大作,整個視野一片觸目驚心的白。也是崔本善在這危機關頭沒被嚇傻,當機立斷猛打方向盤,刺耳剎車聲加入混亂聲響當中。三人同時感覺到整輛車猛烈震動,那一瞬間他們感覺生命如此渺小,彷彿狂風中的燭火,隨時都要隕滅。
白光之後,是死寂的黑。
洛嚴睜開眼看到滿天星辰,一時間他忘記身處一片狼藉之中。艾雲從後座艱難爬起,將失魂落魄的洛嚴拖出車外。
“崔本善!”洛嚴恢復神智,看到車子撞在護欄之上,擋風玻璃碎了一地,而崔本善趴在路邊斜坡,身體不自然地扭曲着。當車子撞上護欄之時,崔本善沒有帶上安全帶,安全氣囊也沒有彈出,強大的衝力使得他衝出車外。洛嚴和艾雲卻因為安全帶的關係,才沒有步其後塵。洛嚴忍者渾身劇痛,掙扎着走到崔本善身前。崔本善緩緩睜開眼,口中溢出血沫。
“想不到,還是難逃一劫。”崔本善眼神渙散,不知道是對洛嚴說話還是在自言自語。艾雲即便會急救此時也是束手無策,只能眼睜睜看着崔本善生命流逝。
洛嚴強自鎮定,顫抖着手拿出手機撥打120.
“不用麻煩了……”崔本善虛弱地說道,他認定自己必死,求生意志全無。一時間空虛絕望籠罩內心,崔本善回想自己一生,忽然萌生懺悔的念頭,迴光返照地瞪大眼睛對洛嚴說道:“去……青石碼頭……告訴她……我對不起她……”
崔本善的話讓洛嚴感到費解,艾雲此時想起什麼,連忙問道:“快告訴我們解除詛咒的方法!”
崔本善努力維持着最後一口氣,伸手指向艾雲,當他要說出口的時候,突然猶豫了。崔本善皺眉不知思考着什麼,最終嘆息一聲,閉上了雙眼。
洛嚴哀莫大於心死,頹然坐在地上。艾雲走上前,緊緊摟住洛嚴,不斷安慰他:“你絕不會死!不會的!”
手機鈴聲再度響起,洛嚴接起一看,還是楊肅。
手機剛接通,就傳來楊肅焦急的說話聲,“洛嚴?你沒事太好了。我跟B市警方聯絡過,發現青狼社出現在文輝小區,還發生了槍戰。你現在在哪?”
洛嚴茫然看着四周,卻不知道身處何方。
“看來你真的是被青狼社盯上了,我建議你最好聯絡當地警方尋求保護。我知道你有事情瞞着我,但我相信你絕不會是壞人。”
這番話讓洛嚴的心裏湧入一陣暖流,他想將一切都告訴楊肅,但卻無法解釋這一切。他只是說道:“我還有事情沒有了結,相信我,等這一切都結束,我一定會將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你!”
楊肅沉默片刻,只說出四個字“我相信你!”
洛嚴和艾雲相互扶持站起,看着道路上一片狼藉景象。遠處響起救護車鳴笛聲,他們知道,警方很快也會隨之而來,但他們已經沒有時間向警方解釋,只能匆匆離開現場。
B市屬於沿江城市,如果乘船順流直下,還能到達洛嚴居住的城市。
清晨的青石碼頭,並沒有多少人,太陽隱沒在大霧之中,使得江邊建築都呈現朦朧的灰色。洛嚴茫然走在路上,他想起崔本善根本沒有交代對方的長相,就連名字也沒有告知。這樣的尋找,彷彿大海撈針一般,難有收穫。
艾雲買了兩張回去的船票,留在B市已經沒有意義,說不定還會再次遭遇青狼社。即便是等死,回去也好過客死異鄉吧。洛嚴這樣想着,打定主意,如果找不到崔本善說的那個人,他們也就只有回去了。
艾雲買完船票,安靜地陪在洛嚴身邊。洛嚴看着艾雲,回想起崔本善死前的神情,他腦中靈光一現,意識到對方很可能是個女人。他抬頭四下找尋,只有一個身形窈窕的長發女子面江而立,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洛嚴緩緩走去,那女子轉過身,神色警惕。
“你是青狼社的人?”那女子沉聲問道。
洛嚴知道自己找對人了,解釋道:“我是崔本善的……”
朋友?雖然一起經歷生死,但洛嚴無法定義他和崔本善是否算是朋友,想了想,他才說道:“崔本善托我給你帶句話。”
“他為什麼不自己來見我!”女人並不信任洛嚴。
“他……死了。”洛嚴終於還是說出口。
女人依然不信,或者說不願意相信。洛嚴感到一陣窘迫,硬着頭皮說道:“他想告訴你,他對不起你。”
女人的眼睛紅了,她深吸一口氣,問道:“他還說了什麼?”
洛嚴搖頭。
女人微微仰起頭,想輕蔑地笑,聽來好像是嘆氣,“我早該知道的,他說過那麼多謊話,這次也不會例外。”
艾雲走近前來,看到女人向洛嚴伸出手:“拿來吧。”
洛嚴不知道女人在說什麼,女人皺眉道:“他約我過來,說有東西要送給我,難道你把東西獨吞了!”
洛嚴困惑不已,只能解釋崔本善並沒有給自己什麼東西。
女人彷彿看穿了洛嚴的醜惡嘴臉,冷笑道:“崔本善說過這個東西價值連城,如果不是這樣,怎麼會丟掉性命!肯定是你獨吞了,說不定就是你見財起意,把他給殺了!”
洛嚴不禁佩服這女人的想像力,又恨崔本善遺言交代不清,搞的現在陷入尷尬的境地。艾雲在旁提醒船就要開了,洛嚴知道解釋不清楚,搖搖頭就要走。女人並不死心,依舊糾纏不休。艾雲火冒三丈,二話不說就對方打暈。
注意到洛嚴睜目結舌的表情,艾雲麵皮發燙,轉頭說道:“她馬上就能醒過來,我們走吧。”
果然如艾雲所言,沒過幾分鐘女人已經蘇醒過來,望着離岸的客船,她看到了洛嚴和艾雲的身影。“我得不到的,你們也別想拿走!”女人恨恨說著,拿出手機。
“陳哥嗎?”女人的聲音忽然變得諂媚,“他們上船了……對,就是那條船!”
“謝謝陳哥!”女人聽到對方的讚許,心情有些激動,於是她小心地問道:“既然崔本善已經死了,那我是不是……可以恢復自由了?”
得到對方肯定的答覆,女人點頭如搗蒜,快步離開了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