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五章不速
“怎麼,現在倒是記起來我是誰了?”司庭軒好整以暇地眯着眼睛看着慕凝,看起來心情出奇地好。
慕凝瞪大了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司庭軒看,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她居然是個男人!
“你……怎麼會是男的?”慕凝結結巴巴地道,到了現在還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
司庭軒微微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道:“我當然是男子了,是你認錯了。”
“我……”慕凝張了張嘴巴,發現還真是自己認錯了。對方確實從頭到尾都沒有以女子自居過,也沒有半點女子的嬌柔作態。
可是這麼好看的一張臉,居然是男子?
慕凝看着司庭軒的臉,心裏頗有些一言難盡。
這是一張巧奪天工的臉龐,黑髮如瀑、紅衣翩翩、雙目若水、眼波蜿蜒,眉間點赤深硃砂,左耳墜月光琥珀,頸上戴明翡玉佛,十指纖纖長,朱唇如菡萏內瓣,腰系朱紅玉簫配五彩琉璃,似魑魅魍魎。
無與倫比的精緻與美麗,這樣的臉龐,慕凝也只在夜墨塵那個人身上見過。但是這兩個人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感覺,一個英俊逼人,一個略帶了一絲天生的風流媚態。
以往有人盯着司庭軒的臉看,只會讓司庭軒感到血氣翻騰,煩躁不已,但是被慕凝一直盯着看,司庭軒發現自己非但沒有心生怒意,反而奇怪地湧起了一絲愉悅之感。
這種感覺讓司庭軒自己也覺得十分奇異。
“程賀這次倒是歪打正着,送了一份讓我十分滿意的禮物過來。”司庭軒微微一笑,斂眸道。
一舉一動,都仿若一幅畫一般,真正的眉目如畫的美人。
慕凝看得呆了呆,才回過神來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連程賀都要討好你?”
程賀手握重兵,又是盛國的功勛卓著的大將軍,慕凝簡直想不出來以他這樣的身份,還會討好誰?
先前慕凝還猜測過會不會是衛平,隨即想到衛平雖然是監察使,但是和程賀怎麼來說也是半斤八兩的地位,不至於讓程賀腆着臉去討好吧。
想來想去,慕凝也沒有想出個頭緒來。
卻沒想到這令程賀都放下身份討好的人,會是她的故人。
“我是誰?這話問得好。”司庭軒泯然一笑,然後用手挑起慕凝的下巴,逼近她,輕聲道:“你這麼聰明,不如猜猜看?”
說完,司庭軒便放開了慕凝,自己笑了起來。
慕凝抿了抿唇,電光火石之間,她突然想起了朝廷上的三大派系,除了衛平和傳聞中的辰王之外,便只有……
慕凝猛然倒吸了一口冷氣,然後不敢置信地抬頭道:“你是管轄御府丞的那個督主?”
司庭軒看着慕凝,眼裏露出一絲欣賞之意,淡淡地點了點頭道:“不錯,但是你也可以叫我司庭軒。”
比起督主這個聽起來有些嚇人的名號,慕凝自然是更願意叫他司庭軒了。
慕凝此刻的臉色五彩繽紛,說不出來是什麼滋味。她沒有想到,在槐土鎮那樣偏僻荒蠻的地方,居然能讓她遇到這樣的大人物。
“那你那時候在槐土鎮是……”慕凝抿了抿唇,出聲試探着問道。
司庭軒看了她一眼,一點兒也沒有隱瞞的意思隨意道:“中了那幾個老狐狸的計罷了,差點把命丟了。不過既然我活着回來了,那幾個人自然是被我抽筋扒皮了。”
慕凝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這個時代的人說的話可都不是為了誇張而摻了水分的,那都是實打實的。既然司庭軒說了抽筋扒皮,那就是真的抽筋扒皮了。
慕凝一想到那個場面,頓時就有些反胃地乾嘔了起來。
司庭軒微微偏過頭來,眼裏帶着一絲好奇之色看着她道:“你這是怎麼了?你在害怕?”
司庭軒頓了頓,將手放在了慕凝的肩膀上,卻意外地發現對方身子顫抖得更厲害了,不禁有些失笑道:“你放心,我絕對……”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的用詞太過絕對,司庭軒下意識地有些不自在地微微皺了皺眉頭道:“我不會傷害你的。”
慕凝抬起頭,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話是這麼說,但她可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做賭注。
司庭軒在宮裏有單獨的自己的寢殿,慕凝也被安排在了離他不遠處的一個寢殿裏。
“棲芳殿?”慕凝抬起頭,輕聲地看着牌匾上的字念道。
旁邊伺候的小宮女好奇地打量了慕凝一眼,然後點了點頭。
慕凝轉過頭問道:“這棲芳殿一般都是給誰住的啊?”
小宮女低着頭恭敬地道:“這棲芳殿是陛下早先賜給督主大人的居所,自從督主大人管轄了御府丞之後,便搬離了棲芳殿,這裏也就再無人居住了。”
慕凝有些驚訝:“哦?這地方看起來還不錯,就這麼空置着,也太可惜了吧。”
小宮女聽聞慕凝的話,捂着嘴巴忍不住笑道:“這可是陛下賜給督主大人的居所,哪怕是督主大人不住了,也沒有哪個妃子敢打這裏的主意。”
慕凝有些若有所思地重新看了這“棲芳殿”一遍。
昏黃的油燈忽明忽暗,慕凝輕輕坐在梳妝枱前,銅鏡中顯示出一張模糊不清的臉來。
正想睡下,窗戶卻突然被一陣陰風刮開,慕凝無奈,又起身去關窗。冷不防,脖子上就擱了一樣冷冰冰的東西。慕凝微微皺眉,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氣。
那冰涼的劍刃在窗外的微微月光下透着陰冷的光芒,更顯寒氣逼人。
“別動!”那蒙面的男人聲音有些異樣,像是受了傷,伸手一拂,手中的掌風已經將窗戶關上了。
見慕凝似乎很害怕的模樣,他補上了一句:“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只是要借姑娘你這暫避一時!”
劍一收,危險消除,慕凝微微放下心來,卻馬上警惕地後退了幾步,警覺地盯着他。
黑暗中,慕凝看不清他的臉,只能看見一雙深遂的眼潭,上面似乎還結了一層厚厚的冰霜,將他自己與別人孤立起來,冷傲中散發著孤寂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