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公子沒讀過書嗎
阮靈月得天獨厚,可以與飛禽走獸,交流,車夫不用請了,馬兒自能聽話趕路,若是不認路,便問路邊的大雁燕雀,餓了困了,便問流浪的貓狗尋個山洞歇息,飲泉水,煮野菜。
一路甚是順利,很快來到了京都。
進了京都,便要住店了,阮靈月久居山野,鮮少與人接觸,靈山腳下雖然有集市,但是偏僻得很,賣的東西也不多。所以阮靈月身上穿的衣裳,都是粗布,棉麻,款式也是根據原主四五年前的印象做的,驀然走進這繁華昌盛的京都之中,顯得十分的格格不入。
“你瞧那女的,竟還穿這樣的衣裳,怕不是鄉下來的吧?”
“鄉下也不穿這樣的衣裳好嗎?太土了吧!我爹娘那輩的人才穿這種!”
“嘻嘻,不過你瞧她的樣貌,長得卻是不錯的,纖細腰肢如楊柳,裊裊婷婷一美人啊,這種沒有見過世面的土妞兒最容易哄了,看她孤身一人,不如我發發善心,將她收進府中,給她一個庇護之處——”
“哈哈哈,哈哈哈——”
“店家,住店。”阮靈月恍若未聞,板着一張清冷的小臉,走到了櫃枱跟前。
“哎喲,小妹妹,住店啊,這住店可不是長久之計,最便宜的客房,一日也要五十文錢呢。還要吃食,出行,我看你也不是有錢的主兒,不如去哥哥府上住吧,哥哥府上,住的可比這客棧舒適多了,洗浴有花瓣,吃食有丫鬟,妹妹可願?”
“店家,我住店。”阮靈月像是沒聽見一般,直接無視了那出言調戲自己的男子,再次對掌柜的說道。
掌柜正要拿出算盤,那身穿錦服的男子卻狠狠瞪了他一眼,一把摺扇搖來搖去,傲慢道:“你睜大眼睛看看我是誰!你敢跟小爺搶人!”
此人正是此地出了名兒的小霸王,但因為旁着皇親,無人敢管。
“不敢,不敢,李公子請——”掌柜的也怕惹事,急忙搖頭,垂下了眉目去。
“姑娘——”那李公子很是滿意,對着阮靈月露出了一個自以為很帥的笑意,“我叫李申,家境殷實,祖上幾輩都在京都做些小官,跟陛下也有些親戚,如何,跟我回府吧?”
這古代人也太不矜持了,還當官呢,當街調戲姑娘,真有臉!
阮靈月掃了一眼這客棧,現在正是飯點,吃飯的人很多,她若在這裏教訓他,只會引人注目,她這一次來是尋回孩子的,不想惹事,但是她也不怕事。
“是嗎?那不知道李公子家在何處?我舟車勞頓,累壞了。”阮靈月欲迎還拒地露齒一笑,隨後羞答答地低下頭去,她長得本來就極好,這幾年又一直用師傅的養顏方子養着,雖在深山,卻也養得冰肌玉膚,唇紅齒白,這麼一小起來,清純中帶了絲嬌柔,那杏眼汪汪的,全是不諳世事的天真。
美啊!這土妞兒,太美了!李申不着痕迹地咽了咽口水,急忙道:“不遠,不遠,就在前面,咱們走吧。”
他說著就要去拉阮靈月的手,阮靈月不着痕迹地躲開了,嬌嗔道:“公子先走,我隨後。”
她又不是什麼不諳世事的少女,前世活在現代,什麼沒有見識過?這李申一看就是個紈絝子弟,絕不會將她帶回家的,好點的,是找個客棧要個客房,次點的,說不定要騙她到僻靜處,先污了她的清白,再哄她跟他回去。
果然,阮靈月沒有猜錯,這李申左拐右拐,就將阮靈月帶到了一條僻靜的巷子裏,忽然一轉身,將阮靈月按在了牆上,就要去掀她的裙擺。
阮靈月等的也正是這個時機,猛地吹了一聲口哨。
那李公子不明所以,抬起眼來,卻見不知道從哪兒就衝過來一隻凶神惡煞的老鷹,從空中盤旋而下,瞪着綠色雙眸,利爪似鐵勾,就直衝他的腦門而來——
李申嚇得尖叫一聲,猛地退到了一邊的牆角上。
然而,禍不單行,說時遲那時快,他還沒有站穩,不知從何處飛來一把鋒利的劍,穩穩噹噹地扎在了李申腦門旁邊幾厘米的位置。
那劍鐺鐺作響,寒光逼人,差一點就戳中了他的眉心。李申嚇得腿一軟,竟霎時就尿了褲子,嚇暈了過去。
“啊啊!啊啊!”孤雲也從空中飛旋而下,就要去撕咬那李申,阮靈月知道有人出手了,趕緊喝住了它:“孤雲,到我肩上來。”
孤雲這才收起了兇相,乖乖地停在了阮靈月的肩頭上。
“姑娘好手段,是我多此一舉了。”從拐角處從容走出一個俊美無雙的冷清男子,眉目清貴,氣質矜冷,低沉微啞的嗓音,帶着男人特有的磁性,一聲紫色錦袍,襯得他膚色愈白,側臉冷峻,輪廓硬朗,有種高高在上的禁慾感。
是個妥妥的美男子呢。
“怎麼會呢?公子心善,這世上少了一個瞎子。”阮靈月微微一笑,從身上隨身帶的筒子中拿出了一點肉乾,撕開餵給了肩頭上的孤雲。
孤雲是一隻品種特殊的老鷹,在四年前,她身子剛剛好一些時,因為受傷落在了院子裏,那時候阮靈月身中劇毒,又日夜遭受噩夢纏繞,擔憂那個沒有見過面的孩子,抑鬱苦悶無處發泄,便將這小鷹當孩子一般照料養了起來。
一養幾年,感情深厚,其他動物得知她離開靈山都是哭訴,只有這個聰明的小鷹偷偷鑽進了馬車,一路跟着她來了京都。
眼前的男人猛地出手拔回了自己的佩劍,動作利落而優雅地插回了劍鞘上,他冷眉一擰,不解地看着阮靈月。
這姑娘家,看着年紀不大,對一隻鷹倒是和顏悅色,溫柔無比,可是一張口就要弄瞎人家的眼睛,未免有些詭異。
“姑娘家家的,年紀不大,心思良善些,張口就要人家眼睛,不覺心腸狠毒了些嗎?”男子皺了皺眉,終究還是輕啟薄唇,吐出了一句話。
阮靈月順了順孤雲的羽毛,它這些年長大了些,羽毛更長了,摸着也更舒服了。
“那請問公子,他阻攔我住店,還要引誘我來次僻靜的地方,意欲污我清白,若讓他得逞,我這輩子就毀了,他就不歹毒嗎?聖人曰,以德報怨,何以報德?公子沒讀過書嗎?”阮靈月挑了挑清亮的雙眸,眸中帶了一絲赤裸裸的嫌棄,還有一絲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