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二章【暗潮洶湧】
第一百七二章【暗潮洶湧】
風吹過,捲起幾片樹葉飛了進來,在地上打了幾個旋,緩緩停了下來。茹茉手撫已經非常凸起的小腹,若不是她輕功極好,也不可能都懷孕四個月了還飛來飛去。
片刻,宮娥端來了一些花花綠綠的宮裝讓茹茉挑選。茹茉見此,冷冷一笑道:“我不是來做客的,我穿我自己這身衣裳挺好,你都拿下去吧。”
宮娥正在為難之際,只聽一陣腳步聲從殿外傳來,茹茉懶得去看,索性閉上眼睛,閉目養神。進來的正是蕭寶融,他揮退了內侍和宮娥,走近了茹茉,“你來到了朕的地盤,還穿着一身素服,這是奔喪呢?再說你的那身素服太瘦了,都罩不上你那大肚子了,難道這樣都不換換嗎?”
茹茉睜開眼,聽着蕭寶融像是嘮家常的語氣,睫毛在臉頰上投下一片陰影,道:“多謝你的關心,不過別老‘朕、朕、朕’的,我聽着彆扭。我穿這身挺好,比那些宮裝穿着舒服多了。”
“真放肆!”蕭寶融扶着椅背坐直了,問道:“冷茹茉,你不覺得你很奇怪嗎?你放着好好的皇宮不呆,跑到我這來送死,你安的這是什麼心?”
茹茉慢慢轉頭,嘴角掛上一抹笑,“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我這不沒死嗎,既然沒死,就一定有沒死的價值。至於我為什麼離開皇宮,我可以告訴你,我跟蕭衍決裂了,他當了皇上,日後保不齊這個妃那個嬪的,我可是有名的妒婦,我的眼裏容不下一粒沙子。”
蕭寶融眉頭皺成川字,大聲道:“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鬼話,誰不知你跟蕭衍情深意濃的,你現在的一切都只不過是在演戲,冷茹茉的七竅玲瓏心,可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
茹茉目光里染上幾分憐憫,嘲笑道:“蕭寶融你知道你為什麼只能給別人當棋子嗎?那是因為你總是在矛盾,一方面你不相信我,一方面你又不能殺我,如此左右搖擺的心,還怎樣能幹成大事?”
“輪不到你來教育朕。”蕭寶融怒着站了起來,對茹茉咬牙切齒道:“不是朕不敢殺了你,是侯景勸朕不要殺你,不然你以為你能活到現在?”
茹茉笑容變冷,扭頭道:“所以說侯景都比你聰明一百倍,我突然很想說一句,若沒有侯景,蕭寶融你能活到現在嗎?”
蕭寶融一拍桌子,忍無可忍地吼道:“冷茹茉,你倒是猖狂的可以,快把珠子交出來,朕知道了什麼得怡心醉者得天下,那都是屁話,真正得天下的是埋在香囊里的珠子,你手上有一顆對不對?”
茹茉秀眉緊蹙,眼中帶着濃濃的厭惡,冷然道:“知道的還挺詳細,我終於明白了,原來竟是為了我手裏的珠子,不錯,我是在魏國尋到顆珠子。”
蕭寶融壓下滿臉的怒火,渾身散發著戾氣,“交出來,朕可以留你個全屍。”
茹茉不慌不忙地望向四周,沉穩道:“這裏雖好,但比起梁朝的皇宮簡直還是太小了點,被人利用夠了又住回這裏,會不會太憋屈了點?是不是想扳倒蕭衍?那就要跟我合作。交出珠子可以,我的條件很簡單,我不想讓我的孩子見不到天日,能不能讓我把孩子生下來?”
蕭寶融諷刺大笑,“哈哈哈你有什麼資格跟朕談條件?”
茹茉嘴角一勾,拂袖,“就憑我是蕭衍最親近的人,就憑我即將成為一個母親,就憑我的聰慧和機智。知道你不會相信,我願拿我肚子裏的孩子作為賭注,我以後的一切將會為了我的孩子而活,我看透了什麼情的愛的,都不如一個孩子來的重要。”
灰濛濛的天空下,透着一股冷清。梁朝的樹林裏走着一對老人,其中白衣老頭黑白分明的眼瞳轉了轉道:“老婆子,你都一把年紀了,別折騰了,咱們一起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去逍遙快活多好啊,你說好不好啊?”
被稱為“老婆子”的婦人一身灰巾遮面,眼裏滿是一片憤怒和冷色,咬牙道:“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練功倒是真的,近日功力衰退的厲害,把我弄成這不人不鬼的樣子,簡直太沒天理了。”
“沒天理?”白衣老頭斜睨着灰巾婦人,笑道:“依我老頭看這才叫順應天理循環呢,你已花甲之年,就因為練功改成個桃李之年,這就叫‘裝嫩’。”
“你再敢說一句,我就殺了你雲逍遙。”灰巾婦人直呼老頭其名,丟下這一句后,獨自向前走去。
雲逍遙也不示弱,調笑地喊道:“你若想殺我就不會救了我了,你口不對心,你這個余娘半老的女人紅香醉。”
紅香醉突然停下腳步,轉身看着雲逍遙,目光中閃過一道驚奇,“你叫我什麼?”
雲逍遙沉吟半晌后,笑了笑,“有多久沒人喊過你的名字了?”
紅香醉的目光由驚變冷,唇邊揚起一抹惡毒的笑,凄冷道:“很久很久了,久到我忘記了自己是誰,曾幾何時那個皇帝喊過我‘醉兒’。”
雲逍遙嘆了口氣,試探地問道:“皇兄都死了這麼多年了,你就不能放下嗎?餘下的,讓我來補償好不好?”
“補償?”紅香醉眉頭緊緊皺起,閉上眼睛,厲聲道:“誰都沒有辦法來補償,他的子孫都該死,不僅我不會放過,有的人也不會放過呢”
雲逍遙還要說什麼,忽聽見從四面八方傳來的馬蹄聲,緊接着一女子迎面撲來,劍尖直指紅香醉。雲逍遙搶快地一掌摑去,摑的那女子打地一轉,滿臉的不敢置信。
雲逍遙對着那女子,一着急,張嘴就破口大罵,“倒霉的徒兒,連你師父都敢對付啊?難道你眼裏只有你師兄,就沒有我這個師父了嗎?”
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一路尾隨着師父的纏兒。“師父,您身旁的婦人是誰?你們這是要去哪?這位婦人來路不明,還請師父跟這位婦人回去向皇上說個明白。”
雲逍遙狠狠一甩袖,推開纏兒,嚷道:“說什麼明白呀?我老頭沒啥可說的,你這死丫頭最好快走,不然師父打的你滿地找牙,師父的話你敢不聽啊?”
“你還真是護徒心切啊,”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紅香醉突然睜開了眼,伸手間細長的手指上閃現着沾滿殺氣尖銳無比的指甲套。
電光石火的一剎,雲逍遙一手抓起了纏兒扔了出去,一手死死捏住了那飛射而出的幾枚指甲套,鮮血順着指尖滴落而出。
紅香醉心底一顫,瞪道:“你個死老頭,不要命了嗎?”
雲逍遙瞳眸一亮,笑了起來,“你這是關心我嗎?你也是有過徒兒的人,如果有人傷害你的徒兒,你也會出手阻攔的。”
紅香醉搖頭,悔恨與失落交接的一剎那,她看到了一下子湧來的眾多兵馬。
雲逍遙抬眸,只見四周煙塵滾滾,那轟然的馬蹄聲猛然停了下來,瞬間形成了兩個包圍圈,將雲逍遙和紅香醉包圍在圈中。
“師父這是要去哪?要不要徒兒送您一程?”冷冽的聲音傳來,雲逍遙打了個哆嗦的看去,就見騎在御馬上的蕭衍緩緩逼近。
“我老頭要走,還沒有誰可以攔的下。”雲逍遙擋在紅香醉身前,望着蕭衍,遲疑道:“衍兒,師父知道還欠你很多解釋,但你知道嗎,若沒有這個女人相救,你就再也見不到師父了,看在師父的面子上,你就趕緊走吧”
蕭衍靜靜一笑,笑中帶着威嚴道:“能讓師父如此袒護之人,一定是位特殊的人,既然是特殊的人,朕如何不能好好招待一番呢?”
雲逍遙臉色一白,“那就是說你不打算放過師父了?師父教你武功,就是讓你有一天來對付”
“夠了,跟狗皇帝啰啰嗦嗦幹嘛。”紅香醉打斷雲逍遙,收回目光,沉重的氣息提了起來,雙手一攏,一股冷如寒霜的煙霧從身上散發出來,瞬間那灰巾的衣衫盡褪,露出嬌艷如火的紅衣。
蕭衍眸色一暗,語氣更加平靜無比,“朕今日真是有幸,能見到一代大師紅香醉。”
此時的紅香醉已退去了老態,在那桃李的面容下透着刻骨的恨,眼底閃過一道幽光,“你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兒,居然把我老婆子摸得一清二楚,你敢調查我?”
蕭衍迎上紅香醉的目光,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道:“想要朕命的人,朕如何不能調查清楚?”
“這就是你教的好徒兒,他可比你狠毒十倍呢。”紅香醉掃了眼雲逍遙,接着十枚尖銳的指甲套從手指間反覆交叉,眉眼陰鷙地大吼道:“弄清楚我是誰也好,至少能讓你死的明白.”
“可千萬別打,你的內力不能再耗損了。”雲逍遙想要阻攔,但阻攔不成,紅香醉已經出手,只好回身,看着一身冷酷的徒兒,“衍兒,你快叫他們住手,師父答應你一定幫你找回茹茉.”
紅香醉出手的速度比想像中要可怕的多,那指尖上致命的指甲套宛如爆發般,成倍地增加着,她的耳邊只剩下血花飛濺的聲音,其他再也聽不清楚。
蕭衍往下看着一個個倒下的兵士,每看一眼,他的神色就肅然一分。
眼看就要剷平包圍圈了,但紅香醉的功力開始明顯的減弱,一時內力翻滾的厲害,終於一股殷虹的血從嘴邊溢出,而在她的髮絲間也隨之多了幾縷白髮。
雲逍遙雙眼血紅,衝著蕭衍大聲道:“她練功不正,已是急血攻心了,沒多久了,你就放過她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