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南下松江府
這天上星變，在現代社會沒什麼事，可在古代封建社會，那絕對是一件大事，因為它預示着上天有什麼警示。今早發生的這次星變，造成了如此巨大的損失，京師震動，若不給天下臣民一個交代，任何一個帝王也是說不過去的，所以常有星變、大災之後，帝王找個臣子殺了，來做替罪羊，堵萬民之口的。可是這個替罪羊該找那誰呢？殿上的文武百官不約而同的將目光停留在了李孜省身上。
“陛下，”禮部尚書周洪謨出班奏道：“這奸人，定是李孜省了，他本是一個妖道，又無功名在身，實是禍亂朝綱的亂臣賊子，今日若非他為難太子，這天上的神仙又怎麼會降下天雷來，險些把我們宮門外的這些臣子全都劈了，此人實在是罪大惡極，臣請求將立即李孜省正法，以給天下臣民一個交代！”
大明的官員，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進士出身的讀書人，自然對李孜省這個裝神弄鬼討得成化帝歡心的妖道，心裏有一種天生的排斥感，雖然他們許多人委曲求全走了李孜省的門路，當上了大官，但是他們打心眼裏，還是瞧李孜省不起的。再說，走李孜省門路的官員畢竟不多，眼下現放着一個太子，未來的皇帝，誰輕誰重，哪個心裏沒桿稱？這時候趁機把李孜省打倒了，一來討得了太子爺的歡心，二來則為朝廷除了一害，何樂而不為。
他的話音一落，立時戶部尚書殷謙也出班啟奏，表示附議。他兩個一帶頭，殿上的文武百官，頓時將他們多年積攢下的怨氣全都發泄出來，群情激昂，紛紛上本，要求將李孜省拿辦，以平天下百姓之心。又有官員出班啟奏，將矛頭指向了成化帝往日任命的傳奉官，聲言這些人均是李孜省的黨羽，身無功名，卻竊占高位，實是有害於社稷，也應一併罷黜。
成化帝已有些壓不住陣腳，忖思半晌，朗聲說道：“雖天有星變，但朕不能擅殺大臣，貶李孜省為上林監丞。傳奉官由吏部錄冗濫者，一併罷黜！精通技藝者留用！”
眾百官心下不服，還要上言，成化帝卻將面色一沉，向楊洋冷聲說道：“太子，今日之事你還有何話說？”語言之中，隱約有一股怒氣在裏頭。
咦！我又沒有公開出面彈劾李孜省，你沖我發什麼火？楊洋有些大惑不解，忽然腦中閃過一個念頭，暗叫道：“不好！今日百官一起站在我的一邊，向成化帝發難，保不準叫成化帝認為，是我暗中拉攏大臣，有謀朝篡位之心，這封建皇帝的猜疑心都是很重的，若是父子間猜忌起來，梁芳再給他吹吹枕頭風，咱的腦袋還能在脖子上長的牢穩嗎？”不覺嚇出一身冷汗來，忙出班奏道：“兒臣完全贊同父皇的決定，諸葛亮出師表曾有言：‘宮中府中，俱為一體；陟罰臧否，不宜異同：若有作姦犯科及為忠善者，宜付有司論其刑賞，以昭陛下平明之理；不宜偏私，使內外異法也’今日，若是由星變擅殺大臣，有失父皇公平之舉！”說罷，拿眼睛偷偷向成化帝瞄去，看他有什麼反應。
成化帝面色緩的一緩，平和了些，問道：“今日的天雷是你招來的么？”
我若說是我招來的，豈不是叫天下的百姓都恨上我了？這個咱絕不承認。楊洋忙笑道：“這個不是兒臣我招來的，這天上的星變，只不過是天上的一種自然現象罷了，就像天上的流星一般，只是今日這顆流星稍大點，不小心掉地上了。”
眾王公大臣們相互看了一眼，均不信他的話。天上的流星多矣，怎麼偏偏就這顆掉在地上了？而且許多人還親眼目睹，他站在那裏神神叨叨地念了好一會兒，定是在做法，然後拿手朝天那麼一指，天上的星星就落下來了，這世上那有這麼巧的事？再說，那些做天子的，一向都是有神跡在身的，這位太子爺年紀輕輕便置辦下了巨大的產業，身上早有神跡在身，這把天上的星星捅下一顆來，也不是什麼稀奇事！現在他出言抵賴，恐怕是闖下了禍，怕被成化帝責罰，方才推到自然現象上去。
成化帝寒下臉，喝道：“跪下！”語氣甚是嚴厲。
楊洋只得老老實實的跪在了地上。
成化帝出言罵道：“你個混球？這天上的星星是你隨便招的嗎？若是失了準頭落在朕的皇宮裏怎麼辦？得虧朕命大福大造化大，你若是再給我胡亂招天雷，朕……朕立馬廢了你！”說著，氣不過，順手拿起龍書案上的一摞奏章，向楊洋身上狠狠扔去，顯然被氣得不輕。
見皇上發了怒，眾大臣忙紛紛上前打勸，出班奏道：“陛下息怒，太子年少無知，況且這天雷也不是他招來的，是護佑他的神怪出於義憤，降下來的，太子已經知錯了，還請原諒。”等等，諸如此類，說了一大堆的好話。
成化帝方才氣平了些，想了想，說道：“這次百姓損失巨大，民房損壞數百間，受傷不計其數，就由太子來賠償好了！”
我靠！這沒天理呀！又不是俺招下來的，要怪也得怪那個李孜省不是？怎麼罰我出？楊洋心下不平，忙啟奏道：“父皇，怎麼又是叫兒臣來出，兒臣實在沒錢了！”說罷，別過頭去，一副置氣的模樣。
成化帝怒道：“天雷是你招來的，你不出誰出？”
楊洋一口咬定道：“兒臣已經說過了，這是一次自然現象，與兒臣無關！”
成化帝氣道：“反正與你有關，便得由你來出，朕宮裏頭可沒錢，戶部殷尚書？你那裏有錢嗎？”說時，向殷謙擠了擠眼。
殷謙立時會意，忙出班奏道：“陛下，臣的戶部實實是一兩銀子也拿不出來了！上個月官員的的薪俸，還是借支的呢！”
成化帝笑道：“你看，戶部也沒錢，總不能叫百姓露宿街頭是吧！你是太子，總得為朕分憂不是？”
說一千，道一萬，還是想拿俺當冤大頭不是？若是不剎住此風，將來你一沒錢了，就伸手找俺要，還不得把俺給弄破產了？今日必須堅決頂住這股歪風？楊洋打定了主意，叩頭道：“父皇，兒臣確實是沒錢了？您非要叫兒臣來拿，兒臣就只剩下賣兒鬻女了！”說著，臉上裝出一副就要哭出來的模樣。
你是當朝太子，賣兒賣女，那便是把未來的王爺和公主給賣掉了，說不準還會賣掉一位未來的皇上呢？一個太子爺在朝堂之上大聲的哭窮，這還是大姑娘上轎頭一次。殿上的文武百官一肚子的好笑，饒有興緻的看着他們父子倆，就像是在看一場精彩的演出，眼睛一瞬也不瞬。
成化帝也覺得總讓楊洋往外掏錢，有些不講理，沉住了氣，平心靜氣的說道：“你那麼大的產業，難道還拿出不區區萬把兩銀子？朕知道你肥得很，光是上次在太原招商會上，便籌集了兩千餘萬兩白銀？這點小錢對你來講，還是不是牛身上的毛，拔下一根來就是了！”
眾百官雖然知道楊洋很會賺錢，便是乍一聽說楊洋竟居然籌集到了兩千餘萬兩白銀，一個個還是聳然動容，臉上露出驚駭的表情來。兩千餘萬兩白銀啊！都頂上大明王朝一年的財政收入了，能不叫人看着眼紅。
楊洋叩頭道：“父皇，哪些錢財都是山西晉商拿來辦銀號的，不是兒臣的錢，俗語云：‘人無信而不立，’人家既然放心將銀子交給兒臣打理，兒臣便是餓死、窮死，賣老婆、賣房子，也不能動裏面的一文錢，再說，還有股東大會管着呢？兒臣最近手頭有點緊張，開棉絲織廠，毛紡織廠花了大筆的銀子，資金周轉有點困難，眼下實實是拿不出錢來了！”說著，一臉真誠地看向成化帝，表示所言非虛。
成化帝認了真實，沉思道：“哪怎麼辦？這受災的百姓總得要撫恤吧！這天雷又不是朕招來的，哪有讓朕出錢的道理？”
殿上的百官紛紛的點頭，認同成化帝的意見，叫朝廷和皇上來出這筆錢，這確實有點不合適。
楊洋臉上堆起燦爛的笑容，說道：“要不咱們搞一個募捐？叫宮裏的娘娘們和朝里的王公大臣們，都捐出一筆銀子來，這樣不就解決這個難題了嗎？”接着自告奮勇地說道：“兒臣雖窮，但是捐出錢把銀子來，還是可以的！兒臣願意做個表率，就先捐一千兩銀子吧！”
成化帝和殿上的王公大臣聽聞，臉上都露出為難之色來，叫他們往外拿銀子，誰不心疼？雖然只是募捐，出不了多少銀子，可是任誰身上拔下一根毛來，身上和心上都是疼的。
成化帝吱吱唔唔道：“朕的的宮裏頭也不富裕，貴妃娘娘們身上也沒錢啊！列位大人，你們……”說到這裏，以探詢的目光向群臣一一看去。殿上的文武百官忙低下了頭，把目光躲閃開來。開玩笑，皇上問你，你又該怎麼說，不出吧！會被人認為不為君分憂，出錢吧！擱誰身上不肉疼？
成化帝環視了一圈，見無人附議，臉上露出失望的神色，說道：“列位大人也沒錢啊！”將目光落在殷謙身上，說道：“殷尚書，要不你們戶部想法擠出點來？”
殷謙好像沒了老丈人一般，苦着臉，出班奏道：“陛下，臣的戶部實在是沒錢了，要是等到八九月份，夏糧秋糧收上來，或許就富裕些了，可眼下剛剛過完年，庫里的銀子都已經花光了，那還有餘錢？”說到這裏，眼睛一亮，說道：“對了，陛下，太子爺的棉絲織廠每月都向臣上繳一筆稅銀，現在哪筆稅銀還沒有交上來，要不請太子爺先行墊付？”
他奶奶的，都是一幫鐵公雞，一毛不拔。這說來說去，還得俺往外掏銀子不是？不過殷謙這麼一說，倒是提醒了楊洋，正好以這個借口離開京城，到松江府去。當下忖思半晌，說道：“父皇，既然如此，那這筆銀子就由兒臣來出好了！”聽到這句話，成化帝長舒了口氣，臉上露出欣慰的表情來，眾王公大臣也全都喜笑顏開，一副愜意輕鬆的模樣。早說嗎？把我們都嚇了一大跳，早知道你有錢，你不出誰出？不料楊洋緊接著說道：“不過，父皇，兒臣的銀子也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必須費心勞力的去掙，才能夠還得上，所以兒臣想到松江做知府去。”
太子離開京城到外地去，這可是件大事，一般情況下，太子都是在京城獃著的，哪有儲君隨隨便便離開京城的道理？
成化帝沉吟不語，內閣首輔萬安出班啟奏道：“陛下，萬萬不可，太子身居東宮，乃是一國之儲君，怎能擅離陛下的身邊？還請太子收回成命。”
內閣輔臣劉吉亦出班啟奏道：“臣附議！”接着又有多名官員出班啟奏，反對太子前往江南。
楊洋心頭大急，這若是不能前往江南，自己的實業興國的志向又如何能夠實現？再說，這太子是好當的嗎？上頭有做皇帝的老子壓着，底下有百官擠兌着，還得時刻提防小人的暗中算計，哪那是人乾的活計？說不準幹上兩年，自己就給憋悶死了。忙出班奏道：“父皇，兒臣向戶部殷大人可是寫了保書的，若是不到松江府去，又如何能掙錢交銳？這萬一要是交不上來，兒臣豈不是的賣老婆賣兒子還債？再說，兒臣以為，上朝觀政，遠不如外放一地知府的歷練更能鍛煉人，所以還請父皇千萬答應！”面色甚是執着。
成化帝皺起眉頭，思忖半晌，呵呵笑道：“太子說的對，到底下歷練一番總是好的！朕正有此意？那好，咱們就按以前的約定，封你做松江知府？”
楊洋大喜道：“多謝父皇成全！”
成化帝無可奈何地說道：“朕能不答應么？你都要把朕的太子妃和皇長孫賣了還債了，朕還敢不答應？若是叫你把朕給你的東宮都賣了，朕豈不是虧大發了？”
群臣聽到這裏，不覺笑出聲來。太子爺可真是風趣，你若是賣，也沒人敢買啊！楊洋也是一臉羞慚的笑容，他實在不願意拿自己的老婆兒子來說事，可是若不說得如此可憐點，又如何能激得成化帝答應？如今總算成功了，所以臉上露出遮掩不住的一抹喜色來。
退朝之後，楊洋立即把陳鉞找了來，命他統計這次隕石墜落事件所造成的損失，所幸民房損壞並不嚴重，百姓沒有一個死亡的，受傷的人雖多，卻都是些輕傷，所以也沒賠多少銀子，拿出三萬兩銀子來，輕輕鬆鬆地便把這件事情給擺平了。接下來立刻準備離京事宜，七位夫人和孩子是必須帶上的，閆氏在楊洋的再三要求之下，也終於答應一同前往，此外命令共和黨的總部一併遷到松江府。
一連忙了好幾日，這日成化帝傳下旨意，命東宮講官謝遷、李東陽、劉健隨同楊洋南下松江府，協助他打理政務。又授了他一柄天子劍，准許他在松江府地面上先斬後奏。楊洋大喜，忙入宮謝過了成化帝，笑道：“父皇，您不是缺錢花嗎？我告訴您一個掙大錢的好辦法，保管您既不要操心，又不須費力，輕輕鬆鬆的大筆銀子進賬！”
此言一出，成化帝立時眼睛一亮，忙問道：“有什麼好辦法？”
楊洋笑道：“彩票！”
成化帝疑惑地問道：“這彩票是怎麼一回事？”
楊洋於是把後世彩票的運作機制跟他講了！成化帝聞言，開懷大笑道：“原來如此？若是把這彩票辦好了？朕確實不需要發愁沒銀子花了！”拍着他的肩膀好生勉勵了他一番，又問道：“你哪裏有襯手的太監服侍沒有？若是沒有，父皇給你派幾個精幹點的去？”話音一落，他身旁的兩名小太監，立時眼裏放出極渴望的光芒來，一臉期盼地看向楊洋。這若是能成了太子身邊的人，哪將來太子一旦登基做了皇帝，自己做為從龍之臣，說不準便可混個掌印太監或者秉筆太監做了，哪可是一人之上，萬人之下，連王公大臣們都得巴結的主？誰不渴望去？
楊洋腦子裏，卻立時浮現出後世的一部電影情節來。在皇宮內，乾隆皇帝正在床上與一位妃子戰得難分難解，床頭不遠處的一名老太監卻使勁搖起鈴來，害得正年富力強，生龍活虎的乾隆帝意興闌珊，差點陽痿！自己與七位夫人床第之間有許多的秘密，可不想叫個太監來壞了情趣，走漏了消息，忙搖頭道：“多謝父皇美意，不過兒臣還是喜歡叫女人們來服侍！”說著還詭秘地笑了一笑。
成化帝還道他正值青春少年，精力無處發泄，哈哈一笑，囑咐了他幾句注意身子的話，也就不再要求了，兩個小太監的眼中的神色也黯淡下來，不過想到太子身邊服侍太監們競爭的殘酷性，他們倆也就不敢再做非分之想了。
到了離京這日，楊洋回身望着北京城那雄偉的城門，不禁感慨萬千，暗道：“京城，俺終於離開了，從今後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沒一番作為，俺是決不會回來的！”又忖念道：“自己這回到了松江府，那便是一番新天地，等過上兩年，呵呵！即便成化帝知道了俺是冒充的又能怎樣，等他來抓俺時，俺便揚帆東去，到台灣島上做俺的逍遙王爺去！”心裏頭歡喜無限，一路向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