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7章 撕破
龐嘉雯笑了笑,出聲附和道:“這樣也好。反正只要不在侯府,他去哪裏都跟我沒關係。”
徐定見龐嘉雯態度如此冷淡,心下大定。他之前還擔心龐嘉雯是真的喜歡白若瑾,所以才故意那麼說好撇清兩個人的關係。可現在看來,龐嘉雯是真的不喜歡白若瑾。
“你回去吧,以後好好念書,別辜負你爹娘的期望。”
龐嘉雯歡快地站起來道:“書我就不念了。不知道我爹什麼時候才能調回京城,若是還在西寧州,那我也過去跟他們團聚才是。不如趁着現在還在京城,我請大表哥帶我出去轉轉,把什麼護國寺、紅楓林、什剎海都去逛個遍。”
徐定知道外甥女貪玩,此時聽她直白地說出來便也覺得暢快。女兒家嫁人後束在後宅,哪有在閨中自在?
他當即道:“也好,到時候我同你大舅母說,也免得她拘束你。”
龐嘉雯求之不得,歡歡喜喜地行禮。
恰逢這時,她袖口中的借條掉落出來。龐嘉雯眼神慌了,連忙低頭去撿。
徐定面色微沉,盯着她道:“這是什麼?”
龐嘉雯揉着借條,搖頭不語。
徐定伸出手,目光忽而冷厲。
龐嘉雯縮了縮脖子,不情不願地遞過去。
徐定接過一看,呵!竟然是小兒子寫下的借條,而且還是一百兩。
徐定緊皺着眉,不悅道:“什麼時候的事?他借去幹什麼了?”
龐嘉雯諾諾不安道:“就……就是去年,三表弟他不小心打碎了大舅舅的一方硯台。”
話落,朝書案上看了一眼。那方硯台里還有墨痕,但看上去成色很新。
徐定冷哼道:“我說呢。”
“你先回去吧,稍後我讓人把銀子送還給你。”
龐嘉雯屈膝,紅着臉道:“大舅舅,我是缺銀子了才想去要的,你可不能責罰三表弟,不然他會恨我的。”
徐定看着她那窘迫的樣子直接笑出聲。
“行了,這件事我就當不知道。”
龐嘉雯臉上閃過一絲喜意,高高興興地辭別。
徐定看着她那蹦蹦跳跳的身影,像只歡快的小兔子一樣。這樣的丫頭一點事都藏不住,倘若她真的對白若瑾有私情,那是絕不會眼睜睜看着白若瑾離開的。
徐定徹底放心了。
龐嘉雯收到大舅舅送來的銀子,還多了二十兩,說是給她的零花錢。
她也信了大舅舅不會把這件事告訴三表弟,然而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傍晚就傳來三表弟因為課業出錯而被大舅舅暴揍一頓的消息。
龐嘉雯:“……”??
……
龐嘉雯讓如意拿了一吊錢去廚房,讓廚娘們做幾道精緻的點心送到雯香居。
用三層食盒把糕點擺好,龐嘉雯在最上面一層放了三顆金豆子。那是去年過年時羅老夫人賞的,她一直沒捨得拿去花。
一個人提着食盒去了清墨軒,還未進門便聽到徐迎鬼哭狼嚎的聲音。
她大舅母從心疼到怒吼,也不過是她跨過門口的一息功夫。
“為什麼龐嘉雯不念書都可以,我念了還要挨打?”徐迎憤憤不平。
龐嘉雯笑盈盈地走進去道:“因為我是外甥女,而你是親兒子啊。”
王氏被氣得肝疼,旁人不知道小兒子為什麼被打,但她卻是清清楚楚。這都是龐嘉雯害的,否則小小的課業頂多讓小兒子被訓斥幾句,不至於真的讓丈夫下狠手。
她緊盯着龐嘉雯,陰陽怪氣道:“倒難為你跑這一趟了,你放心,你三表弟這傷還死不了。”
龐嘉雯一聽便覺得不爽了,大舅母存心想把氣撒在她身上。
她把踏進內室的腳收回去,站在簾外道:“那行吧,我先回去了。”
王氏一口氣出不來,險些被活活噎死。她氣勢洶洶地掀簾出來,怒瞪龐嘉雯道:“我這沒有看出來你這丫頭竟然是個厲害的?怎麼?侯府是短你吃的還是短你穿的了,竟然讓你這麼缺銀子使?”
龐嘉雯原本不想惹事,聽她這語氣,便忍不住冷嗤道:“大舅母說的對,侯府不缺我吃的也不缺我喝的。可我父親每年都給大舅母三千兩銀子使,既然我的一應開銷都是侯府里給的,那不如大舅母將我父親給的銀子還給我可好?”
“你……”
“放肆!”
“那是你父親母親孝敬你外祖母的,你也配染指?”
龐嘉雯忍不住氣笑了,目光定定地望着王氏道:“是嗎?可我怎麼聽父親說,單給外祖母不入侯府的私賬呢。既然大舅母這樣說,那想必是我弄錯了。大舅母也別急,等我回去寫封信問問我父親,倘若真是如此,那還真是嘉雯不孝,也不配住在這永寧侯府里。”
龐嘉雯說完,提着食盒就走。
王氏見了,頓時急得跟什麼似的?
她掌管中饋這麼久,近幾年才能置辦私產,可不正是因為龐家每年給的三千兩銀子?龐嘉雯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尋常月例銀子也就十兩,那還是從老夫人的份例中出。她若是去鬧,龐家心生嫌隙不說,只怕老夫人也會覺得是她貪墨了。
王氏往前追了兩步,咽下所有的怒氣和憤懣,努力揚起一張體貼柔和的面孔。
只可惜她治下向來嚴厲,五官也略帶兇相,冷不妨強行扭轉,乍一看面目猙獰,像是一條無法得逞卻又不得不低頭蟄伏的毒蛇一樣。
周圍的下人們都不敢說話,只有徐迎撐着爬起來,就怕她們兩個打起來了。
龐嘉雯無視王氏的威嚴和示好,跟了白若瑾那麼些年,比這更恐怖的面孔都嚇不到她,更何況王氏還是個大活人呢。
“大舅母還想說什麼?嘉雯不是來跟你吵架的。”龐嘉雯說著,看向站在門口不敢下來的徐迎,那意思不言而喻。
王氏心中怒火中燒,然而面上卻是極力壓制。龐嘉雯真是個厲害的,把她渾身的火都拱起來了,轉過頭卻還想倒打一耙。
這樣厲害的丫頭,她從前怎麼會覺得無害,還想替兒子盤算娶她?
呸!
心裏再如何不忿,王氏都死死壓着,然後放柔聲音道:“都是大舅母的錯,大舅母也是擔心你三表弟的傷所以才出言無狀。你向來最孝順了,可千萬別跟大舅母計較。”
“至於你說的那些,既然你父母都給你提過了,那大舅母就跟你明說了吧。等你出嫁,永寧侯府必然是要為你備上一份厚厚的嫁妝,不會讓你覺得大舅母掌管中饋就貪墨了你的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