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4章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謝雲舒本就生得清麗,此刻微微垂首,桃花眸里淚光氤氳,可謂是我見猶憐。
容虞心中的正義感立刻涌了上來,忙問:“姑娘慢慢說,究竟出什麼事了?”
謝雲舒嘆了口氣,指了指身後的陳瑜和杏兒,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裏衝撞了兩位姑娘,惹得她們不喜,上來就說我偷了她們的玉佩,還要搜我的身。”
“什麼?”容虞皺了皺眉,“竟有這樣的事?”
說著,他扭頭看向兩人,厲聲道:“天子腳下,豈容得你們胡來!”
“你又是什麼人?”陳瑜打量了容虞一眼,見此人眼生得很,以為身份不高,便有了輕視之意,“這麼巧出現在這兒,還為她打抱不平,莫不是同夥?”
此話一出,容虞身邊的容軒忍不住笑出了聲:“皇兄,這姑娘懷疑你偷東西呢。”
容虞瞥了他一眼,臉色愈發陰沉,倒是對面的陳瑜愣住了。
普天之下,能以“皇兄皇弟”相稱的,除了皇子,還能有誰。想通了這點,陳瑜立刻雙腿一軟,癱坐到了地上。
杏兒連忙彎腰去扶她,卻被眼尖的容軒發現了腰間的玉佩,並看熱鬧不嫌事大地當場指了出來:“玉佩不是在這兒嗎?好啊,原來你們賊喊捉賊。”
這下陳瑜的臉色更白了。
她是怎麼也沒想到,原本準備好了要誣陷謝雲舒的罪證,竟莫名其妙地跑到了杏兒身上,更沒想到,自己還意外衝撞了皇子。
簡直是倒霉他娘給倒霉開門,倒霉到家了。
容虞見陳瑜瞪大了雙眼,嘴唇哆哆嗦嗦,連句辯駁的話都說不出來,哪還能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他抽出那玉佩,冷笑一聲:“陳尚書教女無方,回去之後,我定要將此事回稟給母后。”
這時,門外走進來一個人,一身紫衣,廣袖華服。容軒回頭望去,驚喜地道:“三皇兄,你怎麼也來了。”
容虞的眼底迅速閃過一絲厭惡,謝雲舒注意到了,心裏好奇,抬眼看了過去。
然後,她就定住了。
等一下。
這個人。
這張臉。
她好像……化成灰都認識啊啊啊!
謝雲舒的心裏開始一陣一陣地打鼓,忽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所以,她,兩年前,該不會,是把一個皇子,給強了,吧……
轟隆隆——
那一瞬間,謝雲舒只覺得頭頂上有一道驚雷閃過,腦海中只剩下一個念頭:走,趕緊走!
她趁容虞正和那人寒暄,忙用手遮面,貓着腰,頭也不回地往窗邊跑,然後縱身一躍,快步離開了醉仙樓。
她自以為走得隱蔽,殊不知,這一幕早已被容璟看在眼裏。
那背影,當真是眼熟,得找個機會試探試探。
兩年前的仇,他可正愁沒處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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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雲舒回到將軍府,甫一進門,便見院子門口的空地上橫七豎八躺着十幾隻鳥兒的屍體。
她忍不住皺了皺眉,問一旁的下人:“這是怎麼一回事?”
“回二小姐的話,秦公子說,這些鳥嘰嘰喳喳的,太吵了,影響他睡午覺,讓奴才們都打下來,可巧您就回來了,我們幾個正要收拾呢。”下人回答。
嫌鳥兒吵就要把鳥兒都打下來,那嫌下雨濕濕潮潮,豈不是要把天都堵上?
謝雲舒搖了搖頭,實在無法理解那人的神邏輯。
到了晚膳時分,謝雲舒走進飯廳,卻見裏頭空蕩蕩的,只坐了秦樓一個人,不由得好奇地問:“她們幾個人呢?不會是被我嚇得連飯都不敢吃了吧。”
“你那姨娘下午才醒,纏綿病榻起不來身,你的庶姐照顧着呢,就一道在房裏吃了。至於你那便宜表妹,聽說是去陳府了,還沒回來呢。”
“哦。”謝雲舒不咸不淡地應了一聲,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吃完飯,秦樓說自己有些水土不服,回房睡去了,謝雲舒則獨自一人去了書房。
待她看完所有的賬本和花名冊,外頭的天已是一片漆黑。謝雲舒覺得有些睏倦,便伸了個懶腰,提上一盞燈籠,準備往自己住的摘星閣去。
穿過一條抄手游廊,還沒走幾步,就碰見了楊雪薇,看樣子應該是剛回來。
不等謝雲舒開口,楊雪薇便一臉怒容地道:“謝雲舒,你可真是好本事,叫我佩服!”
今天下午,皇後娘娘命人將尚書夫人傳召進宮,言語間好一番敲打。可憐尚書夫人喜氣洋洋地去,灰頭土臉地回,心理落差太大,回來就病了。
陳尚書知道內情之後,氣地將女兒關進祠堂閉門思過,大晚上的獨自一人進宮請罪去了。
楊雪薇和陳瑜雖算不上多親厚,但到底相識多年,又是因為自己出的事,這筆賬,她怪不了自己,便全都算到了謝雲舒的頭上。
罪魁禍首微微一笑,佯裝訝異地問:“雪薇表妹什麼意思?我可聽不懂。”
“你少裝蒜!”楊雪薇冷笑一聲,“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且等着瞧吧,你今日這樣害陳瑜,一定會有報應的!”
謝雲舒覺得好笑,自己明明是被無辜卷進來的,倒成了有罪的一方。要不是她機智,及時發現了不對勁,恐怕這會兒關禁閉的,就該是她了。
“雪薇表妹說得對。有道是,冤有頭,債有主,是誰策劃了這一切,又是誰存了壞心思去害人,想必會遭到報應。我困了,沒精神再和妹妹閑話,改日吧。”
說完,謝雲舒轉身,大步離開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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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看花名冊時,謝雲舒發現這府里的許多下人,相互間多多少少有些沾親帶故,其中不少還與楊家有關係。她要想在將軍府立足,那麼第一件事情,就是培養起自己的人。
是以,第二天,謝雲舒起了個大早,準備去西市逛逛。
西市,顧名思義,就是個集市,不過,不同的是,西市是專門販賣奴隸的。不管是美的丑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只要口袋裏有錢,哪怕是長了六個腳指頭的,也能在這裏找到。
一進西市,謝雲舒的目光就被吸引了。
那是個約莫十三四歲的姑娘,小臉蠟黃,獨自一人蹲在不起眼的角落裏。她穿着打了滿身補丁的粗麻布衣,面前還豎了一塊牌子——賣身葬父。
多麼熟悉的一幕啊,沒想到有朝一日竟然還能親眼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