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浮水的真相
從貨物台的鐵架上千憶拆卸下一截金屬棍握在手中，然後退到距離稍遠的一旁。
吳澤鵬手足無措的雙手握刀站在原地，戰慄的雙腿正在做着高頻率的抖動，現在他前進也不是後退也不是，而喪屍此時只對地上的屍體感興趣，根本沒有發現身後多出來的兩個人。
“殺了它，用你手裏的刀……”
我嘞個去……
作為一個血氣方剛的熱血少年吳澤鵬也幻想過自己能以英雄般的姿態在人類危機的時刻與怪物搏殺，當然這僅僅局限於少年中二時期的幻想，真正上場的時候所有的事情都被丟到腦後了，空白成一片的大腦毫無作為。
不過短短的三步距離，吳澤鵬可以清楚的看到屍體是怎麼被拉扯開來，原本已經習慣了的腥臭味此時是無比的刺鼻，空無一物的胃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饒了我吧……”
轉過頭看向千憶吳澤鵬的語氣裏帶着哭腔，對方絲毫沒有理會他的意思，手裏的金屬棍突然高高的舉起在頭頂上，在吳澤鵬充滿了震驚，恐懼與絕望的目光中重重砸下。
“鏘——！！！！！”
金屬與金屬的撞擊聲在空曠的場地中響起，在吳澤鵬的耳邊不亞於一次核爆的威力，因為他看到，受到聲音刺激的喪屍已經回過頭來，乾癟與腐爛的眼球上吊顯出白色的晶狀體。毫無生氣的眼睛卻讓吳澤鵬有一種被鎖定了的感覺。
“千憶我日你先人！！！”
欲哭無淚的吳澤鵬漲紅了臉迅速朝前衝去，現在已經被喪屍鎖定為第一目標的他只有硬着頭皮趁喪屍沒有站起來的時候將其拿下了。
沒有後退嗎？
千憶輕晗下巴，吳澤鵬的戰鬥意識出乎她的意料，一般人的話早就立刻拉開自認為的安全距離吧。
喪屍沒有選擇起身，或者說對獵食的本能超過了下意識的肢體反應。四肢並列的爬行像是木偶一般扭曲，但是速度卻不慢。
原本做出預判的劈砍建立在吳澤鵬的預判之上，喪屍超乎自己判斷的一下子讓他慌了神，來不及收回力道讓他的刀刃虛砍在空氣上，慣性引導他的身體向前狠狠撞在喪屍的身上。
還來不及張大的嘴被吳澤鵬的膝蓋重重撞上下顎，小半截猩紅色的舌頭飈射着鮮血被喪屍自己咬斷飛出，落在地上像是一條蚯蚓一樣掙扎扭動。
看樣子病毒的侵蝕已經蔓延了整個頸部，即使在舌頭處也已經形成了完好的神經節。
千憶一邊思索一邊關注着正在與喪屍對峙的吳澤鵬，雖然之前坑了一把自己的友人但千憶時刻把握着吳澤鵬的生命安全，扶持着訓練和危險的平衡點，畢竟這是第一次，千憶並不指望吳澤鵬能拿下一血。
“呼……呼……”
高度的神經緊張讓吳澤鵬劇烈喘息，握刀的雙手已經泛起了慘白色，對面的喪屍已經掙扎着爬起並再一次朝着他撲來。
口中破損的聲帶震顫發出刺耳的怪吼聲，狂亂揮舞的雙手朝着他抓來。
“啊！！！”
吳澤鵬操持着巨大的呼和聲向著那支朝着他抓來的手臂揮刀而去，一聲清脆的撞擊聲響起的同時吳澤鵬只覺得自己虎口處一陣陣的發麻。
而在喪屍的手臂上卻僅僅只是一道白色的痕迹。
那支看似乾枯的手臂卻擁有着與之不符的堅硬，吳澤鵬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的全力攻擊卻無法給喪屍完全造成任何創傷，而喪屍驚人的臂力讓他頭皮冰涼。
當對面喪屍又一次嚎叫着撲來的時候吳澤鵬趕忙回過神來，閃身擦着飛撲的喪屍飛快的跑來，不甘心獵物逃離的喪屍緊追其後，一人一屍就這樣開始繞着櫃枱開始兜起圈子。
“千憶！混蛋！快來救我！”
相比自己昨日對喪屍的印象大相逕庭，皮糙肉厚，身手敏捷，幾次差點被身後喪屍摸到肥臀的吳澤鵬失聲驚叫起來，這玩意和昨天的那幾隻相比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啊好嗎？！
“吳澤鵬！趴下！！”
千憶救世主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吳澤鵬順勢朝着地上一趴，下一秒吳澤鵬只覺得後背濺了一陣粘稠的冰涼液體，下意識的向後抹摸去，入眼的是滿手腥臭的血腥。
當他看向身後，那隻喪屍保持着前撲的姿勢卻已經僵硬不動了，在它的脖頸處一根被金屬棍穿透的傷口還在噴射着血液。
“注意喪屍的弱點，擊穿或者擊碎它們肩膀以上的部分才能殺死他們。”
千憶慢悠悠的話語響起，緩緩抽出刺穿了喪屍脖頸的金屬棍，然後在手中比劃了兩下。
她在思索，城市中心喪屍的進化速度超出了她的估測，這些不愁食物來源的傢伙宣傳其他區域的喪屍更加危險，進化程度更高。
必須儘快離開，時間越長她也越危險。
“剛才我差點死掉啊！”吳澤鵬憤怒的聲音不出意外，滿臉不滿的遞過手中的小太刀但是千憶並沒有接過，只是滿臉認真的從背包里摸出一張紙巾給沾滿了血跡的金屬棍擦拭起來，吳澤鵬心裏突然閃過一絲不安。
“接下來我們繼續。”
“抗議！我抗議！勞資不幹了！！！”
“這是在末日裏生存最基本的技能。”淡淡的瞥了吳澤鵬一眼，“這是你必須學會的東西，這些喪屍只是末世里最低級的物種，如果還想有活下去的資本的話就繼續下去。”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命是自己的，路是自己的，怎麼走？能走多遠？這些是靠自己的。”
張了張嘴吳澤鵬想要說什麼，突然一聲驚恐的尖叫讓他即將脫口而出的話哽在喉嚨里，他們都聽出來了那是程升的聲音。
向著聲音的來源處狂奔，拐過最後一個拐角，兩人赫然看見一臉慘白色的程升倒在地上，駭然的表情面向著前方排列的冷藏冰箱，大張着嘴巴似乎連呼吸都無法繼續而發出艱澀的咯咯聲。
“怎麼回事？”吳澤鵬連忙跑到程升身邊將他扶起，千憶則看向那些冷藏冰箱，這些冰箱一般是用來盛放水餃饅頭之類需要冷藏保險的食品，到底是什麼讓程升嚇成這幅樣子？
千憶走近一看，入眼的場景讓她瞳孔一縮，血紅填滿了整片空間，偌大的冰箱裏塞着一具猙獰的女屍，屍體的體表已經附上了一層薄冰，看樣子已經放進去有段時間了。
一共六個冷藏櫃，每一個冷藏櫃裏都是一具屍體，有男有女，臉上都帶着臨死前恐懼與痛苦的表情。
倖存者？他們怎麼會死在這裏？！
“千……千憶……”
吳澤鵬的情緒似乎有些激動，不同於程升的恐懼在他心中積蓄的是憤怒。
“這些人……”
“食物。”
“？！”
千憶看了一眼疑惑的吳澤鵬，她又再次加重了語氣道，“這些人應該和我們一樣是這棟樓里的倖存者，放在冰箱裏是為了保證血腥味不會吸引其他的喪屍，也就是說兇手需要這些新鮮的屍體。”
“為什麼……”吳澤鵬低聲的呢喃像是在問千憶，又像是在問自己身前空無一人的一片空氣。
“大概……不，肯定……是用來飼養一樓的那隻怪物的。”就算是百分百的肯定但千憶的語氣還是難以置信的停頓了一下，她想不通，現在還是末世初期人們心裏還存留着基本的道德底線，又有誰能夠做出這麼喪心病狂的事情呢。
昨天夜裏自己聽到的聲音很蹊蹺，洛沁的外出很蹊蹺，這些被作為飼料的屍體也很蹊蹺。整個購物廣場形成了一整片漩渦讓人無比迷茫。
“總之，我們先趕快回去和袁浩然他們……”
“砰砰砰！！！”
巨響傳遍了整棟大樓，幾人只覺得連帶着自己腳下都為之劇烈的一顫，隨即傳來的嘶吼聲響徹了所有人的耳膜，幾乎震得讓人產生耳鳴的錯覺。
一階！
不同於那些普通喪屍的嘶吼讓千憶一愣，僵硬的臉在愕然之後立刻難看起來，幾乎是飛行一般的迅速她已經朝着樓梯口跑去。
只因為她在那一聲喪屍的嘶吼中隱約聽見了一聲女人的尖叫，蕭淑！
這個女人和千憶一點關係也沒有，更冷酷的說法就是千憶完全沒有必要在意這個素不相識的人的死活，並不是千憶有多麼冷酷，而是末世所總結的實效經驗。讓她真正色變的是此時此刻正與蕭淑一起待在員工休息室里另一個人——何文茨。
被分配到留守任務的兩個人除了身旁幾個桌椅板凳便一無所有了，無論是人還是物。原本基於兩人待在休息室最安全的想法卻讓她們陷入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