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勾魂的公交車
離上次車禍發生,已經十來天了。
這幾天,在三舅堅持下,我一直呆在家裏沒有出門。
後來三舅陪我着,拜訪了城裏住的親爺爺,爺爺是風水大師,給我做了一場老大法事後說無妨了,才停止了“禁足”。
爺爺說話又冷又硬,我和他很不投緣,只是看在三舅忙前忙后、着急火燎的份上,也不得不忍了。
不過,也有幾件痛快事穿插其中,那就是工作有了着落,而且心儀的對象也出現了。
那是工作后第七天,正巧遠方朋友來訪,三舅非常開心,拉着我作陪,打了一宿的麻將。
第二天雖然很累,但因為新來不便請假,還是硬着頭皮搭公交車來上班。
那天人不多,車裏出奇的冷,我只顧打哆嗦了,以致一路上精神恍惚,看人都不真切,那些衣着靚麗打扮妖艷的男女們,一度在我眼前虛化起來,成了花圈店的紙紮人……
嚇得我打一哆嗦,之後便睡意全無。
後來,公交車行駛到末站了,我伸伸懶腰將周圍掃視一遍,便和前面寥寥幾個乘客,一起做好了下車準備。
“咦,寶貝,後面那三民工啥時候上車的?”在我等待下車期間,忽然聽到前面小夫妻一聲嘀咕。
“誰知道呢,肯定咱們睡迷糊時上來的。”
“啥?後面有人!”聽到兩人的議論,我像糟了電擊一般回頭望去,還真是站了五個老農。
這真是奇了怪了,剛才伸懶腰時還他們呢,怎麼一會兒功夫這麼多人。
不過轉念又一想,馬上都到站了,想那麼多幹嘛呢!
正胡思亂想呢,忽然肩膀上重重挨了一擊,接着一身刺鼻香水味的女子尖聲嚷嚷起來。
還沒等我醒悟過來,有力的小手已經加持在手腕上,美妞順勢拉我起來道:“大家給做個證啊,這小子是個賊,偷劃破我口袋,容我主持公道!”
“我啥時候划你口袋了?”我在吃痛之下,依然保持着男人的倔強,忿然作色道,“你想錢想瘋了吧,一上來你就坐我後排,我怎麼偷?!”
誰知年輕美婦根本不講道理,見我一味分辯更加怒不可遏,隨手一個巴掌就將我抽在地上。
“司機師傅,麻煩停下車,我要送這小子進局子!”
“下去,快下去,別耽誤我們上班!”司機一停車,小情侶也幫忙推搡着。
“嘿嘿,我沒有丟錢包,不過你得感謝我!”然而,不等我走出車門,那美妞臉色立馬多雲轉晴道,“有沒有注意車后的五個東西?他們啥時候上車的,知道嗎?”
“我不知道!”
“哼,其實你知道!”美女撅着嘴巴,不服氣道,“其實你比我先上車,怎麼會不知道?!連他們長相也忘了嗎?”
我沒有做聲,因為除了感覺他們皮膚白皙,不像苦力以外,也沒看出什麼體貌特徵。
“車后五人寧願站着也不坐着,倒也罷了,其中三人面目蒼白、腳不沾地,難道你也沒看出來?”
我像觸電似的猛地驚醒,美妞說的貌似有幾分道理,當時車裏確實有股陰森森的味道,一下車反倒沒了。
“糟了,那司機和一對小情侶豈不是要倒霉?!”經他這麼一啟發,我有些擔心道,“不去救救他們?”。
“哼,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看你面浮死氣,說不定那東西是沖你而來!”美女說著剜了我一眼,扭頭就走。
“插播一條尋屍啟示,××路發現一輛側翻車輛,車牌×××,車上司機與兩名乘客全部遇難,屍體高度腐爛,知其線索者請撥打……”突然一陣字正腔圓的收音機播報,斬斷了我的思緒。
“車牌××?怎麼可能呢,剛才我還乘坐來着?”一種莫名的恐懼襲上心頭,我給自己連甩兩個耳刮子,才慢慢鎮定下來。
……
自以為這個點來上班,算是來早了,誰知進了電梯才知道錯了。
6平米的大電梯,三下兩下就被陸續進來的人,擠的滿滿當當的,連腳都伸不開。
站的時間長了,我下意識地踮起腳尖,伸了伸懶腰,忽然眼睛一亮:斜對面的角落裏,站的一名紅衣女子,赫然就是公交車裏的那位。
我開始有些激動,自己是在公司做安保工作的,電梯裏其他人大都叫得上名字,唯有紅衣美女有些陌生,難道單位又招新人了?
如果是這樣,那就太好了,我正好乘美女剛來公司人生地不熟,有事無事獻殷勤,趁‘虛’而入!
望着美女稚嫩的背影,不由得浮想聯翩起來……
“林隊長,你也要去一層嗎?”人事部的張宏偉問道。
“啊,什麼一層?哦,這麼快就到了頂層了!”我整理整理自己鬢間的頭髮,假裝不經意地問道,“額,聽說你們又招新人了。”。
“招人?不裁員就是好的!你也知道這幾年,房地產生意越來越不好做了……”老張嘆口氣道,“再過幾天,說不定我們部門,也要裁減一些員工了。”
我無心聽他訴苦,敷衍幾句,匆匆走出電梯。
公司經濟不景氣,現在正在節流開源,拖欠工資長達兩個月了。
這和我的目標是一致的,我新來一個星期,既沒積蓄也沒領到過工資,所以這幾天洗漱都是來公司完成的。
公司除了我們監控室之外,還有各部門的領導辦公室,都被安排在行政樓的最高一層。
因此,這一層的洗手間與別處不同,配備了極為考究的牙膏、洗手液和衛生紙等高檔生活用品。
因為老總們總是姍姍來遲,所以來得早的人便能來此“揩油”。
乘着樓道里現在沒人,我進了洗手間,從口袋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掏出牙刷“呲呲”地開始刷牙,刷到一半,驀然發現,鏡子有個紅色的人影,和我背對着背我站着。
雖然再次見到紅衣美女,我很開心,不過在這樣的場合,這樣的見面姿勢,未免讓人很不舒服。
我匆匆地嗽了幾下口,準備和美女打個招呼,誰知轉過頭來時美女又不見了,我不放棄,跑出樓道去看:樓道里竟然空無一人,而且除了我粗粗的喘息外,寂靜的要死。
“怪事呢?偶遇三次,都看不到臉蛋。”我自言自語道,臨走出衛生間時,再次向樓道看看,依舊寂靜如常。
我於是推門就要進監控室,冷不防耳朵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那聲音不在別處,竟然是安全通道里傳來的。
我心想:小樣,陪哥哥捉迷藏呢?
心裏開心地幻想着“鬼子捉花姑娘”的戲碼,躡手躡腳地朝安全通道走去。
來到轉角處,卻發現下面黑布隆冬的,什麼也看不清。
我大聲地“啊”了一聲,聲控燈也不亮,還是黑布隆冬的,轉身回到辦公室,發現室內情況也一樣。
.
整棟樓的燈居然全停了?!
在這二十一世紀,電就是生產力啊!更何況,巡視各處水電通暢與否,是我職責所在,所以轉身就給電工小六打了個電話:“喂,小六嗎,公司的停電了,快過來看一下!”
小六在電話另一頭,什麼也沒說,只是傳來“嗞嗞”的電磁波聲音,不一會就掛掉了。
信號不太好,我也理解,因為小六指不定躲在那個地下室里,安裝電路了。
在等待小六上樓的這段時間,我也挺無聊的,索性坐在通道台階上閉目養神。
誰知剛剛合上眼,突然後背處挨了一掌,道:“華仔,你是找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