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恩愛、下藥

第一百零一章 恩愛、下藥

寧木森只是低頭喝着手中的茶水,耳里聽到院子外的嘈雜聲,這是威武侯府的侍女在忙着過年的事宜,卻是與眼前這位原本高傲的永定侯府老夫人無關。

“老夫人,我本不想打擾您的,只是,現在木森的處境很不妥,”他抬頭看向這老了許多的年馮氏,“我要借用老夫人在府里的人。”

年馮氏眯着黃濁的眼珠子看着眼前的年輕人,當年也是他站在自己的面前,表示他愛年復,願意配合自己行事,一如現在這般堅定。這人也算是有本事的,這麼多年來,年復也算是寵他,並沒有對當年的事情產生過懷疑。

“你打算做什麼?”她表情淡定地問道。

“老夫人真想知道?”寧木森笑得陰深,他也知道這老夫人用他擺了老侯爺父子一道,不過他真的愛年復,付出了二十多年,他不可能在這一刻拱手相讓,無論如何他都要奮力一搏,“如果說我能讓老夫人順利回到永定侯府呢?老夫人是不是能借人手借得爽快一點?”

年馮氏險些沒能握緊手中的茶盞,這個答案很具有誘惑力,就算回到侯府要受人白眼,也好過現在寄居在娘家那樣落魄無依,更何況她的兒子孫子都在侯府裏面。

“說來聽聽,也許我能為你參詳參詳……”

寧木森冷冷一笑,他與她都是同一類人,說給她聽又有何不可?

在這終年陰暗的屋子裏,兩人都心懷鬼胎地再度合作一把。

直到午時,寧木森方才起身離去,將斗蓬披好,在年馮氏身邊的嬤嬤悄然帶領下從後門悄悄地離去。

正要去梅園采臘梅的馮蘭氏看到這一幕,皺了皺眉,這個老姑奶奶又在搞什麼?這個人一看身高就是個男人,都一把年紀了,還要弄出什麼醜聞來?

步子一轉,她往年馮氏的所住的小院而去,絕不能再讓她害到自家人,看來她要趕緊將她趕到莊子去住才能安心,免得又被她帶累了。

本來心情舒暢一點的年馮氏,在這侄兒媳婦馮蘭氏到來后,又爆發出新的爭吵,死活不肯在這個時候遷到莊子去住。

永定侯府的墨院,喬蓁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擦黑了,她晃了晃暈沉沉的腦袋,手撐住床輔坐了起來,“來人……”

“大嫂,你醒了?”正掀帘子進來的年初晴驚喜地喊了一聲,將手中插着臘梅的瓶子擱在羅漢床的桌子上,急忙踱到喬蓁的身邊。“我剛走開去插了幾枝臘梅,想讓屋子裏香一點,你就剛好醒過來了?”

喬蓁看了這小姑一開一合的嘴半晌,記憶才回籠,揉了揉腦袋,“你哥呢?”

“他與爹一道進宮去了。”年初晴將喬蓁身後的枕頭豎起,扶她靠躺上去,然後吩咐侍女倒來熱茶,伺侯喬蓁喝下,“大嫂,覺得好點沒有?”

“好多了。”喬蓁勉強笑道,“倒是讓你們擔心了……”

“我們一家人哪需要說這樣客氣的話?”年初晴揮揮手道,“對了,廚房煨有熱粥,我哥進宮前吩咐等你醒來,就讓你趕緊喝,我這就去吩咐她們端進來。”說完,急忙又轉了出去。

喬蓁想拉也拉不住她,她的身子不舒適,頭痛欲裂,根本就喝不下什麼熱粥?

隨着年初晴迴轉的還有盛寧郡主這個婆母,一聽到喬蓁醒來,她就扔下手中事趕了過來,同樣一開口就是關心的話,“覺得哪兒不舒服?府醫就在墨院裏面,傳他來給你診診脈……”

喬蓁搖了搖頭,“還好,只是精神有點不振。”這是透支使用念力的後果,需得自己慢慢恢復,外人是幫不上忙的。

盛寧郡主看她這樣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果如兒子所說一樣,握了握她的手,“有什麼需要就跟我說,這身子一定要養好,現在也別操心家事,我都安排妥當了。”

喬蓁點點頭,現在也不是她逞強的時候。

年初晴安排人手將熱粥奉上。

看着這小姑忙裏忙外地照顧自己,喬蓁也不好推卻她一番心意,打起精神吃起了香噴噴的熱粥,裏面有幾種滋養魂靈的藥材,難為廚子做得半點藥味也沒有,再沒胃口她也強令自己多吃幾口。

盛寧郡主看到喬蓁這配合的樣子,不由得會心一笑,真是個惹人疼的孩子。

喬蓁用完了粥,眼皮子一直打架,沒一會兒又再度睡過去。

“娘,大嫂這樣睡去,沒問題吧?”年初晴將喬蓁放好在床上,拉過錦被給她蓋上,擔憂地問母親。

盛寧郡主不懂得念力這回事,但卻知道喬蓁這癥狀實屬正常,“沒事的,你哥說過會這樣的,娘先去處理一下事務,你在這兒守着你嫂子,待你哥回來再回去。”

這大年二十九,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盛寧郡主實在是不得閑。

年初晴也懂事地不鬧母親,點點頭,坐在侍女搬來的綉墩上,在一旁當看護。

盛寧郡主揉了揉女兒的頭頂,真箇出了事,還是一家人可靠。

喬蓁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將近半夜時分,這會兒屋子裏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在,精神好點的她下床趿鞋,穿好衣物披上氅衣掀帘子出去,聽到丈夫與人正在說話,想到己身衣冠不整,遂怔在原地。

歐博的聲音很自然地飄了進來,只見這原本的情場失意人現在的聲音明顯成熟了許多,“我寧願出京去討伐連家的人,也不願意回去對着我那個討人厭的婆娘,我算是看透她了,虛偽狡詐。”

喬蓁一聽,就知道京里的小道消息沒傳錯,歐博與新婚妻子並不和睦,他那位來自權貴之家的嫡妻並不好惹,兩人三天一大吵兩天一小吵的,幾乎成為衛京城最大的茶餘閑話。

“那也無須避出京去。”年徹道,“收留你的人還會少嗎?只怕你的嫡妻殺過去,你也能應對自如。冠英,別怪我沒提醒你,這連家只怕早有準備,雖有皇上的旨意,但你這次的任務要完成好可不容易……”

“得了,甭再勸我。”歐博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你的心思我懂,你對這連永是計較上了,必會要連家滿門的性命,怕我背上這惡名。”頓了一會兒,“我有什麼可怕的?徹之,把你的底牌亮給我吧,你也知道,連家的本家並不好攻,這一家子當年太祖就不該放過,經過幾代人的休養生息,更是建立起易守難攻的堡壘。”

年徹的冷笑聲聽來有幾分令人毛骨悚然,但喬蓁知道這是他被徹底惹毛的表現,心裏竟是有幾分歉意,一切都是為了她。

沒有什麼心思聽布署的事情,她轉身回到內室,歪躺在羅漢床上閉目養神。

凝雁進來查看的時候,這才發現女主子已經起來了,忙點燃蠟燭,“奴婢出去稟告世子爺……”

喬蓁睜眼喚住她,“別去打擾他辦正事,待會兒再告訴他也無妨,你去給我打點熱水來。”

凝雁忙應聲,然後就轉出去打熱水。

用熱水敷了敷臉,喬蓁的精神才好點,然後自然是再吃那葯膳粥,看這樣子,是今晚新煮的,口感不錯,這回她的胃口好點,連用了兩小碗。

年徹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她用帕子按按嘴巴,“起來了?怎麼不讓人去喚我進來?”上前就將喬蓁抱在懷裏。

“我沒事,看你正與歐博忙着,所以才沒讓人喚你進來。”喬蓁解釋道,“他走了?”

“他今晚要趁夜出京去連家傳聖旨。”年徹有幾分冷酷地道。

“這大過年的,看來他在家也不得意。”喬蓁有幾分感慨,思及他曾對喬茵的執着,不禁概嘆人事幾番新。

“那是他自找的。”年徹半分也不同情,“當初死活嫌棄喬茵,現在又後悔得半死,這世間哪有所有的好事都被他一人佔去?”

喬蓁想想也是這個理,遂將歐博這個失意人撂開手去,“對了,可有連永與聽露的消息?”

一提及這個,年徹的表情萬分凝重,“暫時沒有,只怕他現在已藏了起來,他手裏握着聽露這張牌,遲早要打出來的,我們不如再等等。”或許等他握有連家上下百來人的命時,他就不信連永能無動於衷,還能繼續藏頭露尾。

喬蓁眼裏有幾分黯然,擔心着聽露以及她肚子裏的孩子,希望連永還能有點人性,不要對孕婦動粗。“對了,張貴呢?”

“他被關押在刑部大牢裏,因為招供良好,估計能撿回一條命。”年徹輕吻了一下喬蓁頭頂的秀髮,“你說不要他死,怕聽露的孩子沒了父親,我如何還能讓他死呢?”

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喬蓁的一句話,不然依他的性子,這樣的人必殺無疑,留來也是礙眼的。

喬蓁卻是鬆了一口氣,聽露真是傻,如果早點將張貴交到他們手裏,現在只怕也能佔據先機,不至於如此被動。

她挨在丈夫的懷裏,沒有見外地說謝謝。

年徹抱緊她的腰,“你要快點好起來。”

“嗯。”她點着頭。

翌日的大年三十,永定侯府張燈結綵,族人到齊,年老侯爺是最高興的,今年娶了嫡曾孫媳婦,兒子與兒媳也有了合好的機會,他這把年紀了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喬蓁經過了一夜的休整,精神頭好了不少,也換了身喜慶的衣服,跟在盛寧郡主的身邊迎接本家親戚。

人人看到這長房的孫媳婦行事周到,模樣又好,哪有一個說不好的?這讓小馮氏的臉色不太自然,這過年本家親戚一到,大房的威信更上一層樓。

吃年夜飯後,就是祭祖事宜,這可是頭等大事,直忙到過了子時大家才能歇下。

喬蓁的體力透支,挨到床上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年徹也沒有鬧她,而是脫了衣物躺在床上將她抱在懷裏,吻了吻她的臉龐也睡了過去。

翌日,即是建章六十二年的大年初一。

身為聖公主的喬蓁自然要穿上朝服進宮賀歲,與盛寧郡主這婆母一道到了鍾貴妃的寢宮,只見這裏一眾命婦雲集,好不熱鬧。

眾人看到盛寧郡主與喬蓁,除了幾位皇族公主與一身素衣的太子妃羅氏之外,忙行禮問好。

喬蓁點點頭,在這生活了這麼久,她也早就習慣了古人的多禮。

太子妃羅氏斜睨了一眼喬蓁,然後就是盛寧郡主,她自然也收到消息,永定侯府過了年會正式上摺子讓太子遺孀即是她遷出東宮,心裏更為記恨這一家子,哪還會上前示好?

盛寧郡主看了眼羅氏黑了的臉色,鼻子輕哼一笑,丈夫家裏的決定她早知曉,語氣更為傲然,“這人啊,有多大的頭就要戴多大的帽子,太子妃娘娘,你說是不是?”

“盛寧,人在做天在看,太子還屍骨未寒。”太子妃羅氏冷笑地回了一句。

周圍的人一聽,這話里明顯有話,涉及到政事,遂大家都一致閉嘴,不去捲入這漩渦裏面。

“我看太子妃更要比我明白這句話才對。”盛寧郡主同樣不客氣地道,就憑這老女人的態度,她就對嫡皇孫有意見,自家老爹實在是太過於迂腐了。

羅氏的表情很冷,立刻就要回嘴,嫡皇孫的妻室劉魯氏忙按住自家婆母的手,她得了丈夫的令,要謹防婆母說話得罪人,如今正是他們風雨飄搖的時候,本就要聚人心,哪能全得罪光了。

羅氏看到兒媳的樣子,想到兒子的話,最終將這氣忍下,沒再與盛寧郡主鬥嘴。

喬蓁刻意地看了眼嫡皇孫的妻室,這劉魯氏倒是個低調的人,身為郡王妃的她,在衛京城也不高調,不過現今看來,這女人倒也是個角色。

劉魯氏感覺到她的目光,朝她微微一笑示好,現在還不到她擺架子的時候,孰輕孰重,她一向分得清。

喬蓁也笑了笑,既然對方有禮她也不會發難,反正大家都是做表面文章。

果郡王妃劉夏氏很快就尋了過來,與盛寧郡主聊起了天。

喬蓁反倒是落了單,在這等侯的時候本就無聊,這裏又沒有多少相熟的人,至少能說知心話的是一個也沒有。

正在她百無聊賴之際,看到有人正用打量的目光看她,她皺了皺眉,當即看去,只見到對方的年紀與她不相上下,長着一張尖尖的瓜子臉,眼睛也頗大,皮膚凝如脂雪,這人她只見過一次,正是歐博的正妻歐徐氏。

她看她有何用意?正在她思索間,她卻是走了過來。

“公主。”近前,不歐徐氏屈膝行禮。

喬蓁點點頭,“你有話要與我說?”

歐徐氏也同樣點點頭,“能否與你到那邊說兩句?”她的手指了指一個不太起眼的角落。

喬蓁皺了皺柳眉,低聲向婆母請示過後,這才與歐徐氏走到那角落去。

歐徐氏開門見山地道:“公主,我聽聞我夫君與你其中一個堂姐有過關係?可有此事嗎?”

她嫁給歐博,雖然給他備了通房等人,但女人哪個不希望丈夫專寵自己的?她也不例外。

新婚期間的頭七天他都睡在自己的屋裏,還沒等她暗喜,他就寵幸了自己帶去的侍女,並且是不忌誨地在他們新婚的床上,這讓她當正妻的臉往哪擺?在哪裏也好,就是不能在她的床上。

這口氣她無法忍,與他大吵一架,將那個賤婢當即發賣到青樓去,讓她天天有男人可睡。

歐博也沒有哄她,只是甩臉子給她看,她就又到婆母與祖母的面前哭訴,丈夫才表情好看點。

只是沒過多久,他就又寵幸了別的侍女,這回做得更絕,是當著她的面,她哪裏肯依?拔了劍就去刺他。

結果,他與她吵鬧起來,她氣不過在新婚期間就回了娘家。

歐博也沒來接她回家,後來還是婆母看不過,接她回了去,自然少不得要挨婆母與祖母的責罵,說她連男人的心也管不住,往後別再鬧這樣的事情。

她滿腔的委屈能與何人訴?早知道歐博是這樣的花中浪子,當初她就不該貪他的家世嫁進來,現在打落牙齒和血吞。

她的丈夫把窩邊草都吃了個精光,這口氣一直堵在她的胸口。最近才從侍候丈夫的下人口裏,知道有個叫喬茵的女人曾令丈夫傾心,想要娶到手,甚至還為她遣走了通房丫頭,這怎能不令她吃驚以及嫉妒?

她這正妻都沒有得到的待遇,曾經有人卻得到過,這更讓她鬱結於胸。

如今忍不住,看到喬蓁這異姓公主,就想弄個水落石出。

喬蓁聽到這歐徐氏的問話,眉尖更是皺得可以,“這都是過去式的事情,如今歐世子不是娶了你嗎?當初我堂姐與他也沒有什麼關係,都是歐世子一頭熱,更沒有想過嫁他為貴妾,況且現今早已是另嫁他人為妻。歐世子夫人,你也不用再記掛心中,與其去翻這陳年老賬,還是及時憐取眼前人吧。”

歐徐氏的表情一怔,聽喬蓁的話似乎她的堂姐並沒有回應過歐博,與她聽到的略有出入,“公主,此話當真?”

“再真也沒有。”喬蓁表情很冷,這個歐徐氏怕是想找碴,“我堂姐與丈夫和睦,與歐世子再也沒見過。歐世子夫人要防,那真是防錯了人。”

話音一落,看到宮娥出現,鍾貴妃就要駕到,她微微晗首,轉身即離去。

歐徐氏被喬蓁這樣一番話說得面紅耳赤,不是不知道自家成為別人最大的笑料來源之一,但丈夫是自己的,焉能不擔心他們是不是背着自己搞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情?

尤其是這喬茵所嫁的夫婿又是六品武將,官職低微,要是能巴上自己的丈夫,這喬茵還能放過?這正是她最擔心的,有一種男人是可以將妻子讓出來給別的男人通姦,就是為了升官發財,誰知道喬茵的夫婿是不是這種人?

正胡思亂想間,聽到貴妃娘娘駕到幾個字眼,她忙回到婆母的身邊,準備行禮。

喬蓁略微打眼看去,鍾貴妃似乎老了不少,比起年中所見,更像是行終就木,喪子之痛似乎無法平復。

反觀十五皇子生母雷淑妃穿着一身玫紅宮裝,臉上表情輕鬆,似乎更見年輕。

這無趣的新年賀禮一過,她就與盛寧郡主一道出了這暮氣沉沉的皇宮。

一上馬車,喬蓁就累癱在軟枕上,連給婆母奉茶的力氣也沒有。

盛寧郡主也沒有計較,“你睡一會兒吧,到家后我再喚醒你。”

喬蓁歉意地看了眼婆母,只是抵不住上下打架的雙眼皮,很快就挨枕睡著了。

年家晚上的賀禮就是聽戲,這是年年的老節目了。

年老侯爺也破天荒地出席,坐在主位上聽着戲檯子的咿咿呀呀。

既然不分男女席位,那就乾脆大家一起共歡樂。

年復也只得坐在盛寧郡主的身邊,兩人自打昨天早上那一出后,現在更是零交流。

盛寧郡主輕拍着拍子,似乎聽得很入迷,可身邊坐着這樣一個男人,她比任何時候都要不自在,一聞到他的味道,就會想到昨天早上的情事,那種真實的肌膚相連的感覺很自然就會冒出來。

她不安地挪了挪身子。

年複目不斜視,不過對於她細微的動作,還是頗為在意。清晨的悸動他很自然地就會想到她的身子,原來不討厭一個人之後,就會連她的身體也能接受。

與這對一直彆扭的老夫老妻相比,另一邊的新婚才半年的夫妻就要甜蜜許多。

年徹一直討好地喂喬蓁吃桔子,甚至是讓她將核吐在自己的手心裏,全然一副好丈夫的樣子。

這樣的舉動一出來,女人們哪有心思看戲?年老的裝出一副不以為然不贊同的樣子來,年輕的嫉紅了雙眼,尤其是新媳婦。

年徹這人性子一向不好,年家的人哪會不知道?誰知他娶了妻子回來會變成這樣一副溫柔得可以滴水的樣子來?

喬蓁感覺到周圍的目光,這才意識到他們過於惹眼了,臉色有幾分羞紅地瞪了一眼年徹,推開他的手,不肯再吃那桔子,自個兒端起茶盞準備喝口茶水。

年徹卻是一把奪過她手中的茶碗,摸了摸,然後將其遞給身後的凝雁,“去,給公主換碗茶水來。”看到喬蓁似乎眼有疑問,“那茶水涼了,你喝了后必會鬧肚子疼,還是讓她們上熱茶吧。”

喬蓁橫了他一眼,感覺到臉更熱了,果然當眾秀恩愛的戲碼不適合她,不過心裏說不甜那是假的。

周圍的年輕媳婦都暗暗地絞緊了巾帕,更有甚者看向丈夫,要他們多向年徹學習學習,看看人家把妻子都寵上了天,你們還不懂得跟進?

一眾男人都暗暗叫苦連天,有大膽者不滿地看向年徹,要寵回房去寵嘛,當著大家的面,給他們留條活路啊,不然回去必被埋怨死。

年徹把熱茶遞到妻子的手中,眼角冷光掃去,頓時那大膽者都紛紛轉移目光不敢再看,這煞神,誰個真大膽敢惹上他?

喬蓁不由和“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看年徹這樣子像只護食的惡犬似的。

盛寧郡主也斜睨了一眼年輕小夫妻的恩愛,不知道是真老了還是兒子兒媳的真恩愛確實令人羨慕,反正她眼裏有着與以往不同的情緒,原來得丈夫寵的女人是這樣的。

想到只會哭泣的母親,她不由得一陣頭疼,女人當成她母親那樣真是失敗,哪怕她早已仙逝了很多年?父親寵她,是因為她是他的孩子,而且她也確實很會討父親的歡心。

不過在成長的歲月當中,她見識過更多可悲的夫妻,一邊在正妻面前裝着君子樣,一邊又與小妾們玩得沒個正形,那時候她就告訴自己,這輩子,她是不會讓任何一個男人負了她的。沒有人能傷到她的心,而她也厭惡這些個骯髒得不行的男人。

所以她開始收集起美人來,這樣玩沒人能指摘她什麼,她一向懂得那度在哪兒。父親罵過她也甚至口出威脅過,可那樣不頂用,她依然故我。

與年復成親是最理想的,所以當父親提出這樁婚事後,她想也沒想就答應了,反正她不愛他,他也自有美男,兩人相得益彰,井水不犯河水。

這樣一過就過了二十來年,現在她是怎麼了?竟然羨慕起兒子兒媳來,搖了搖頭,她正要端起桌上的茶碗喝口茶掩下心底的叫囂,她已無力也不想再去改變什麼。

“茶涼了,還是換一碗吧。”年復轉頭看她,從她的手裏取出那一碗冷茶來遞給身後的小廝,讓他們下去沏一碗新的來。

驚訝過後,她甩了甩帕子,“侯爺,你在玩什麼把戲?都一把年紀了,他們小年輕玩起來這叫恩愛,我們玩起來只會叫人噁心。”

年復皺緊濃眉看她,他哪在玩什麼把戲?難道關心她也是錯?“你想太多了。”

盛寧郡主冷冷一笑,身子往他的方向傾了傾,僅用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年復,別以為我讓你沾了身子,就代表我服軟……”

年復的表情也跟着嚴肅,他沒她想得那麼惡劣,況且她都是他的妻了,他真想做什麼也是合情合法的,反倒是她還沒認清這現狀。

皇上也管不到他們夫妻敦倫的事情,握緊了拳頭髮出一陣聲響。

她的話還沒說完,年初晴就插聲進來,“爹,娘,你們在說什麼?”

有女兒在一旁攪局,盛寧郡主的話就被打斷了。

“沒說什麼。”年復率先回答。

“你怎麼過來了?不是說戲不好看嗎?”盛寧郡主拉住女兒的手,將她拉到身邊。

“跟她們玩牌不好玩,一個個都輸不起。”年初晴噘嘴,她更擔心父母這邊會不會有異變,所以還是過來比較好。

年復與盛寧郡主挨近說話的樣子同樣也落在不少人的眼裏,均詫異這對夫妻看來要打破僵局,傳言非虛。

躲在暗處的寧木森眼底的嫉妒之色掩也掩不住,手用力地摳着身邊的紅牆,將牆上摳出一條條難看的木痕來。

年復的心不在焉,他焉能看不到?這比他想像的還要糟糕,原本以為他只是有點點改變罷了,哪知這改變卻是驚天動地的?

年行在經過這一方的時候,就發現了寧木森令人噁心的目光,叮囑小廝看風,他走上前,低聲道:“我已去見過祖母,你要行事就小心點,別被人發現,我是不會出面來救你的。”擺明了自己是要坐收漁翁之利。

寧木森是半點也不喜歡三房的人,尤其是這個城府極深的三房嫡長子年行,低沉一笑,“三爺放心,木森一人做事一人當,不會牽連到三爺的。”

“知道就好。”年行輕蔑道,身為男人卻要在另一個男人身下承歡,這樣的兔子是最令人噁心的男人,他當然看不起寧木森。

寧木森看着他背着手離開,鼻子重重一哼,目光再度看向一家歡樂的年復與盛寧郡主,握緊拳頭,他是不會輕易認輸的。

戲散場了,年復送了老父回去后,看了眼攜着女兒遠去的妻子,他很快就掉轉頭回自家的院子。

喬蓁沒有忽略年複眼裏有幾分失落的表情,拉了拉丈夫的衣袖,“我看公爹與婆母之間肯定有些什麼……”

年徹拉緊她的手上了騾車,“你呀就是愛操這樣的心,他們的事情我們少攙和。”

喬蓁輕捶他一記,“你該向初晴多學學。”

年徹包住她的粉拳在唇上吻了吻,她的心思他懂,可身為兒子的他真的覺得那就是父母之間的事情,一如多年前他們不願管他,他現今也不想過多地攙和進這些事情裏頭。

年復回到院子的時候,看到寧木森出來迎接他,遂道:“怎麼還沒睡?”

“在等你啊。”寧木森柔聲道,“我溫了酒,侯爺來喝一杯吧。”

“你的身子還沒好,不適宜喝酒。”

“一點點不礙事的。”

看到寧木森堅持,年復也就沒再拒絕,而是隨他一道到了他的房間,聞到屋裏的酒香味,瞥了一眼這男人,皺了皺眉,沒說什麼就踱了進去。

寧木森也咬着下唇跟進去,有多久沒與年復做過,他已不記得了,自打年復迷上了天倫之樂之後,他就沒再碰過他。

他上前倒好酒,將酒杯放在年復的面前,舉起手中的酒杯對着年復道:“侯爺,我敬你一杯。”說完,干盡杯中物。

年復瞥了他一眼,對於他這樣喝酒的舉動沒有再勸,同時也喝盡了杯中物。

“侯爺還記得那一年我們初相遇的事嗎?”寧木森一邊喝酒一邊笑着問。

年復的表情沒變,“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也不是什麼值得紀念的往事。”

寧木森一愣,他珍藏的心事,到頭來在他嘴裏卻是不值得紀念的往事?他怎麼可以如此忽略他?這麼些年來,他為他停留在這方天地中,將一個男人的夢想與希冀都折斷,只得他今天這樣一句話?

年復似沒有看到他震驚的眼神,寧木森不知道,遇上他,他才知道自己對女人沒反應,這樣的事情並不是多美好,那代表着他當時的心情極其複雜,他是嫡長子,要傳宗接代,沒有兒子,他對年家的祖宗沒法交代。

那一段日子是怎麼走過來的?他記得不太清了,也許也沒有刻意去記。

寧木森笑了笑,沒再糾纏在這個話題上,而是又給年復倒了一杯酒,“侯爺說得是,過去的事再提也沒有意思……”

酒一杯接一杯下肚,寧木森似乎醉了,他拉了拉衣襟,然後靠在年復的肩膀上,“侯爺……”

他想要去吻他,想要主動去勾引他,只要他再上他的床,他的心就可以安定。

年復下意識就一避,把體內的酒水逼出來,然後將酒撒在香爐內,一陣聲響,香爐里再沒有煙冒出來。

“侯爺?”寧木森站起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木森,你知道我不喜歡這一套。”年復板著臉道,“在香里下催情的藥物,你以為我不知道?當年的事我不想再重演,這次我就不與你計較,木森,我的底線不是你能踩的。”背着手他走出這間令他有幾分排斥的屋子,“夜深了,你趕緊睡吧。”

寧木森睜大眼睛看着他離去,他明明就有反應了,為什麼不肯留下?他是用了下三濫的手段,可那也是因為他愛他啊。

“侯爺?”他追上去想要拉回他。

年復一個轉身將他甩到身後,迅速回到自己的主屋。

落下的寧木森被擋在門前。

年復躺下來的時候,身體的反應還沒有消失,不顧天冷,他洗了個冷水澡,卻沖不去體內的躁熱。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他索性起床,到養着男寵的地方去準備泄火,只是當那群年輕的少年被帶上來的時候,他卻是一個也看不上,腦海里只想到妻子那張美艷的臉,以及她動情后的吟哦。

未經細思,身體早已先於大腦行事,他穿上外衣,往榮華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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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門嫡妻之錦繡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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