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289章  一樣的底牌,一樣的弱點

第一卷_第289章  一樣的底牌,一樣的弱點

轉眼三月,一紙聖旨昭告天下。

一來是說太子李景與其母妃舒妃被廢。

二來則是廢太子李景、與廢妃許氏,結黨營私,構陷忠良。為得儲君之位,不惜聯合一眾朝野要員,誣陷先太子李牧謀反,暗中滅門岑氏與太子滿門。此舉已是動搖江山根基,挑釁皇權,罪無可恕,其罪當誅。

三來,是為曾經無辜枉死,背上亂臣賊子罵名的岑家,與死在發配途中的先太子李牧,和一路逃亡最終生下世子后,撒手人寰的太子妃,徹底平反。

李牧與岑氏的屍骨,跨越了六年的天各一方后,終於在皇家陵園中,重新合葬。

可憐岑氏一脈,當年被騙至荒郊野嶺,就算宋甄找了這麼多年,湊了那麼多屍骨,也已經分不出是誰是誰了。

他尋了個風水寶地,將所有尋來的屍骨,連同那剩餘的半塊“岑”字佩玉,全部當做岑家血脈,讓他們入土為安。

雖已三月,風仍寒涼。

黃紙燃盡,酒撒碑前,宋甄凝視着石碑上刻的“岑”字,許久,才彷彿釋懷一般,淡笑着離去。

他心裏的那個酷愛下棋的少年,終究隨着這場滔天大浪呼嘯而過,永遠的離去了。

天下再也沒有什麼岑真了。

回程的路上,宋甄牽着何琳的手,往日犀利的目光,柔和了許多。

他從未想過,還會有這樣光明正大,站在陽光下的機會。

也許是知道自己再無來生,宋甄心裏便更加珍惜身旁陪伴的人。

山河大好,天下安寧,這不只是宋甄想要幫李錦構築的天下繪卷,更是想為何琳締造的人生美好。

只有這樣,這個始終將他放在第一位的女人,才不需要再一次手握雙刀,擋在他身前,為他一人,甘願付出生命的代價。

晌午的日光,透過林間新葉,落下斑駁樹影。

已經入了六扇門的梵迪,突然蹲在粗壯的樹枝上,擰着眉頭喚了他一聲:“相爺!”

宋甄抬眼,就聽他咂嘴道:“靖王來了。”

他怔愣一瞬,有些詫異的順着梵迪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往昔一身淡金色衣衫,面頰始終掛着盈盈笑意,但總透着一股與宋甄不對付氣場的李錦。

自打除夕宮宴之後,卻成了宋甄最堅實的後盾。

他瞧着朝服在身,黑衣綉着仙鶴的李錦,拱手行禮。

誰知話還沒說出口,李錦倒是先彎下了腰,雙手抱拳,出人意料的開了口:“求相爺教我!”

這一下,將宋甄整懵了。

他趕忙伸手扶過去:“就算刀山火海,宋某也自當為王爺出謀劃策,王爺萬不可自降身價,行如此大禮!”

“相爺先答應我!”宋甄扶着他,卻見他紋絲不動。

只得連連點頭稱好,面頰上格外迷惑。

有什麼大事,能讓這個直面生死也依然步步為營的男人,束手無策,求他出招。

就見李錦深吸一口氣,皺着眉頭抿着唇,半晌,才小聲說了一句:“求相爺幫我布個局……”

他遲疑片刻,不知是用了多大的勇氣,才支支吾吾的說出口:“幫我娶金舒。”

山谷里,清風拂過,盪起兩人的衣擺。

宋甄愣愣的看着李錦惆悵憔悴的模樣,半晌,才從喉嚨里冒出一個字:“啊?”

回程的馬車裏,宋甄幾乎是撐大了眼,才聽完了李錦口中的故事。

從他各種暗示開始,到後面張鑫出了打直球的招數,甚至將平陽王忽悠他五十兩的事情都原封不動的講了出來。

“這女人,鐵石心腸,水米不進,我為了拖住她,一連兩個月都不敢進王府的門。”李錦低垂着腦袋,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捏着自己的鼻樑根,“她辭呈都寫好了,雲飛又不敢鬆口,她就天天在王府寢殿裏等着我回府,害得我在平陽王府的廂房裏,湊合了這麼久。”

他一肚子牢騷,像是倒苦水一樣,直接滿盆子扣在了宋甄的頭頂上。

“真是絕了!”他拍一把大腿,瞧着宋甄,“我很醜?丑到色誘都能讓她絲毫不起波瀾的?”

“噗。”宋甄抬手捂嘴,搖了搖頭,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憋住了笑意,“王爺英俊瀟洒,絕世無雙。”

李錦蹙眉,瞧着他憋笑的模樣,鼻翼抽動了兩下,毫不客氣的贊同:“我覺得也是。”

這一句話,宋甄好不容易憋住的笑意,差點破防。

就見李錦滔滔不絕的抱怨:“真服了!我李錦見過的姑娘不說一百也有八十,姑娘心思不說能拿捏個十分,七八分也應該穩穩攥在手裏。”

“但唯有她金舒,獨樹一幟,別具一格,軟硬都不吃,在她那我還沒個銀子有吸引力!”說到這,李錦歪了下嘴,鼻腔里出一口氣,“看來那個香積寺的什麼姻緣燈,今年不用賣了。”

最大最貴的一盞,就不見拿出點最強的力道。

瞧着李錦面頰上的黑眼圈,以及那無比煩悶的模樣,宋甄蹙眉:“眼下距離五月中旬,也僅剩不到兩個月了。”

宋甄抬手捏着下顎,指尖微微婆娑:“新立太子,宗廟流程定然是一個都少不了,滿打滿算,王爺的機會與時間,其實並不多。”

新立儲君,流程冗長繁瑣,基本上從開始到結束,李錦半步都出不了宮。

沐浴凈身,祭祀儀仗,而後昭告天下,再有謝禮和受禮,最終還得拜宗廟。

全套走下來,怎麼也得有一個月。

他思量了半晌,而後稍稍挑眉,瞧着李錦期待的模樣,十分乾脆的搖了搖頭:“幫不上。”

李錦一滯,愣住了。

應該怎麼說,這是當頭一棒的感覺。

他自己想不出來解決法子就算了,沒想到這個佈局天下的男人,竟然也想不出招來。

那是不是說,自己真的就要這麼被動的,勢不可擋的失去金舒了?

見他怔愣許久,宋甄卻抬手擋了下嘴角,笑了起來。

他睨着李錦迷茫挫敗的樣子,伸出手指,指向跟在他們後面的另一輛馬車,話裏有話的說:“王爺回想一下。當日王爺若是說,一命抵一命,何琳若死,宋甄可生,王爺覺得,何琳會怎麼做?”

李錦眼眸微眯:“……支開你,在本王面前自盡。”

宋甄淺笑盈盈,深以為然的雙手抱胸,點頭道:“金先生亦然。”

“金先生心中,怕是覺得王爺身旁,要站着一個能夠助力王爺駕馭江山的人。”

聞言,李錦沉默了。

他當然知道金舒是怎麼想的,所以才為她鑄造了一個全新的身份。

“但是,王爺給的新身份,蒙得住天下人的眼,堵得上朝中百官的嘴,可獨獨,金先生她騙不了她自己。”他說,“只會屍語術,日日與屍體打交道的一個寒門孤女,在王爺翻案成功的那一刻,便已經沒有了成為王爺助力的能力。”

說到這裏,宋甄忽然話音一轉:“但是……”

“王爺怎麼把她從定州帶來的,就故技重施,再怎麼把她扣下不就完了?”

一言點醒,李錦馬上就明白了他話里的意思。

就見宋甄笑起,不疾不徐的補了一句:“都是一樣的底牌,一樣的弱點,和一樣的欺君之罪。”

他雙手抱胸,笑着說:“也是誅九族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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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女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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