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哭泣的水井(六十)

第二百一十一章哭泣的水井(六十)

馬嶠笑道:“你們就是仗着一點武功,才會為惡江湖,我廢去了你們武功,正是好讓你們重新做人。”

四人互望一眼,突然一聲吆喝,四條人影,四支烏黑的長劍,同時撲起,朝馬嶠集中刺到。馬嶠大喝一聲道:“好啊你們,居然還敢動手。”

長劍猛然出鞘,正待出手。只聽馬嶠接着長笑一聲道:“在下說過你們都得廢去武功,誰也逃避不了。”

話聲一落,悶哼和“哎喲”之聲,同時響起。誰也沒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但四個漢子已經長劍脫手,跌坐在地上。不用說,他們都在一招之間,已被馬嶠廢去了武功。

馬嶠依然像沒事人兒一般,連看也沒有再看他們一眼,只是抬目朝童應松問道:“童老伯,從這裏出去,就是出口了么?”

童應松含笑點頭道:“不錯,這裏正是出入口,和除佞門副井口已經隔了一個山頭,咱們現在就是從這裏出去了。”

馬嶠目光一掠在那投降的五個青衣漢子身上,說道:“你們過來。”那五個漢子聽得失聲道:“馬公子,咱們兄弟早已真心歸降,還望公子高抬貴手,饒了小的們吧!”

馬嶠淡淡一笑道:“你們幫我救人,馬某十分感激,但你們人在中年,離開除佞門,依然踏進江湖,還有幾年時光,誰保得定誰不去為惡?”

那五個青衣漢子同聲道:“小的們立誓重新做人,決不再入江湖。”

馬嶠道:“你們既然不入江湖,還要武功何用?”五人一齊跪了下去,說道:“但求公子高抬貴手,小的如若出去之後,還敢仗着武功,為非作歹,立死在刀劍之下。”

馬嶠道:“你們起來,在下姑念你們救人有功,只點殘你們一處經絡,仍可保有五成武功,足以使你們保身衛家,只是無法再練下去,和人動手,只要不用十分氣力,決可無礙。這樣一來,因你們受到限制,才不至於再為惡了。”

五人面露難堪之色,還待再說,童應松朗聲喝道:“馬公子如此處置,已是法外施仁,你們還不滿足么?除佞門奸佞這十餘年來,不知殘害了多少江湖忠義之士,照說奸佞鷹犬爪牙,誰的手上,都有血腥,把你們一體誅殺,都不為過,你們想死還是想活?”

五個青衣漢子經他這麼一喝,就不敢多說。馬嶠出手如風,在他們身上輕輕點了一下。五人但覺機伶一顫,別無感覺。

童應松朝幾名青衣漢子揮揮手道:“你們可以走了。”那幾個青衣漢子一齊躬身一禮,朝山外而出。

童應松輕嘆—聲,仰首道:“丁老門主一手創立的除佞門,前十年是反奸除惡的忠義之旅,后十年是被朝廷鷹犬所控制的殘害義民的劊子手。前後二十年,老朽就在這裏渡過了整整二十個年頭。當年來的時候,還是一個中年人,今天走出去的,已是白髮蒼蒼的衰年老翁,這一片大好基業,從此就水埋荒山了。”

說到這裏,不禁潸然淚下。

馬嶠道:“童老伯,這座山腹井窟秘道縱橫,如果任由它留着,一旦被江湖黑道中人作為巢穴,實是後患無窮,不知是否可以把它封閉?”

童應松微微一笑道:“馬公子但請放心,老朽選擇從這裏出來,就是為了準備把此山秘道,一起封過,因為其餘幾處出口啟閉的機關,均在裏面,只有這裏的大門,可以由外面啟閉,咱們到了外面,再把它關上,外人就無法進入了。”

馬嶠道:“此處既可由外面啟閉,除了童老伯,一定也有其他的人知道的了。”

童應松道:“這是除佞門列為最機密的事項,只有堂主以上的人才知道。如今死的已經死了,活着的人,連老朽在內,大概已經只有三個了。”馬嶠道:“不知其他兩人是誰?”

童應松看了看丁一鶴,捋須道:“一個是丁知府,另一個是小主子,唉!咱們當時應該把她截住才好。”

馬嶠想起有聲音勸自己兩次出聲阻攔,任由丁小主退走,心中不禁暗暗喃咕:“不知那女何方神聖,劍法武功都不在自己之下。”

說話之時,幾人已經跨出石門,外面還是一個高有數丈,足有五六丈深闊的大井口。童應松等大家走出大門,然後俯下身去,在右首石壁下撤開一塊大石,仲進手去,掏摸了一回,但聽一陣軋軋震動,一方巨石,從門上緩緩閘下。這道大門,登時變成了一堵黝黑的石壁。

童應松依然蹲着身子,回頭說道:“馬公子,老朽要借你長劍一用。”

馬嶠答應一聲,抽出長劍,遞了過去。童應松接過長劍,朝窟窿中一陣亂削,但聽接連響起幾聲“錚”、“錚”輕響,敢情他已把石門開啟的機關削斷了。但童應松依然把石塊砌上,他站起身來,臉上猶有凄楚凌厲,遞還長劍,一個人好像也蒼老了許多,他黯然一嘆,當先舉步朝井外斜坡舉步走去。

主井口外面,陽光普照,蒼翠欲滴,天風吹來,使人精神為之一振。但見右側,陡壁百丈,危崖如覆,井外只是橫層的斷岩,僅容得一點足尖。如果你不會武功,那就必須雙手攀住石隙,足尖踩着石梗,身子整個懸在空中,緩慢地橫着移動,才能渡過這近百丈遠的懸崖。就算你會武功吧!但武功較差的人走在這上面,一樣的艱險難行。

童應松帶着大家走完這段艱險的路程,轉過山腰,雖然同樣的響岩斷壁,同樣無路可循,但已沒有方才的險峻。一行人中,幾個姑娘家,走完這段路,誰都禁不住要舒上口氣。童應松看看天色,已是巳時稍偏,這就回頭道:“大家要不要歇息稍許再走?”

馬嶠忍不住問道:“童老伯,從這裏到北門副井口,不知還有多少路程?”童應松道:“快一點,大概未時左右,就可以趕到了。”

未時方過,童應松便領着馬嶠,獨孤雁、白翎等一行人,已經趕到了北門的副井口旁。

就在幾日前,獨孤雁與白翎被馬嶠‘扛’到這裏,那情形,二女仍歷歷在目。

這時,童應松上前抱拳道:“幾位與老朽不如就在此別過吧!”童應松說著,不覺又老淚縱橫。

馬嶠上前還禮道:“這,老伯匆匆與我等話別,不知是何用意?”童應松哭道:“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況且,你我大事已成,老夫已近風燭殘年,此事過後,不想再過問江湖上的任何紛爭,還不如留在此處,也學那晉人陶潛,做一個桃花隱者,不是更好。”

童應松說話間不覺藏有幾分不情願。

“童老伯既然這樣想,那在下也不強人所難,有道是人各有志,在下尊重老朽的意願就是啊!”馬嶠道。

“老本朽在這裏謝謝馬小哥仗義相助!”說著,童應松便要向馬嶠施跪。這馬嶠哪裏肯讓,連忙扶起了童應松,“童老伯,這萬萬使不得,萬萬使不得啊!”

童應松嘆着氣,便不在說話,他哽咽着,似乎還有未了之事。

他不肯說,馬嶠也就不便再問,他抬頭環視了一下眾人問道:“那匹夫胡騰蛟呢?”童應松聽他這麼一問,這也才注意到原來不知在何時,那胡騰蛟已然先行離開了。

“也許我那迷魂藥對他來說根本就不起什麼作用吧!”獨孤雁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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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遊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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