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460章  我可以

一瞬間，那精神力幻化出來的銀白色箭，就已經從葉傾月的腹部穿過，她只覺得精神開始渙散，肚子裏的生命在一點一點地流失。

蕭北肆看着葉傾月睜大了雙眸，一雙深邃暗黑的眼眸中，滿是震驚和慌亂，他下意識伸手抱住面前倒下里的她。

葉傾月被蕭北肆抱在懷中，滿臉笑容地看着他，眼眸中都是解脫：

“蕭北肆，你又被我救了一次，你又欠我一條命了，你別想在甩開我！”

話音剛落，一陣響亮至極的馬蹄踐踏的聲音就越來越近，像是千軍萬馬在朝這裏迅速移動一樣！

一瞬間，整個戰場都被人包圍了起來！

沈離夜和李不言坐在高頭大馬上，率領着上百萬軍隊直接抵達了戰場。

而盛名呈看着倒在蕭北肆懷中的葉傾月，一雙陰鷙陰狠的眼眸瞬間睜大，滿是驚恐和害怕，隱隱帶着後悔，他像是瘋了一樣衝進了戰場中，手中滿是鮮血，他再也顧不上其他的。

有了沈離夜和李不言所帶的雲頂國和西辰國帶來的援兵，很快就將整個戰局都扭轉了過來。

蕭北肆抱着渾身是血的葉傾月，獃滯地坐在原地，只聽見蕭北肆喃喃自語：

“怎麼會，怎麼會，我不是已經將你趕走了嗎？傾傾，你為什麼要回來啊！我寧願死的是我，是我多好？我怎麼還是沒能將你保護好啊？是不是不管怎麼做，只要讓你愛上我，你就會像三百年前一樣，死在我的懷裏？不！”

沈離夜和李不言加上沈風御瞬間就將戰局控制住了，將北疆國的將士們控制了起來。

沈離夜吩咐人將他們所有還活着的人都帶了下去，整個戰場中，就只剩下沈離夜三人，瘋狂朝蕭北肆和葉傾月跑來的盛名呈，還有緊緊抱着滿身鮮血的葉傾月坐在原地的蕭北肆。

沈離夜和李不言還有沈風御瞬間就看清了葉傾月和蕭北肆的狀況，三個人急忙下了馬，朝他們飛奔過去。

沈離夜是最為擔心最為害怕的，那是他的親生女兒啊！他又如何能夠不害怕不擔心。

不會的，不會的，月兒，爹爹來了！

等到三個人到了蕭北肆和葉傾月身邊，只見葉傾月身上發出耀眼的金黃色光芒，將葉傾月和蕭北肆兩個人都包裹住了，讓其他人根本接近不得半分！

沈離夜瘋了一樣用雙手捶打着那金黃色的光芒，等他看清在蕭北肆懷中已經閉上了雙眼，渾身血污的葉傾月時，一瞬間眼淚奪眶而出。

除了無法救活慕寧長公主之外，沈離夜平生從未經歷過如此令人肝膽俱裂，心神如同被撕裂一樣疼痛的時刻，他只覺得渾身無力，他根本只知道怎麼做才能夠將葉傾月救回來。

或者到現在，沈離夜甚至都不確定自己的親生女兒，好不容易才找回來的乖女兒，究竟是什麼情況。

沈離夜瘋了，他真的瘋了。

他瘋了一樣地對那金黃色的屏障拳打腳踢，一雙冰冷的眼眸赤紅，滿是鮮紅色的血絲：

“月兒，月兒，是爹爹來晚了！是爹爹的錯！是爹爹錯了！”

蕭北肆就獃獃地抱着葉傾月，像是整個人的靈魂都被抽空了，像是一具行屍走肉，再也感受不到外界的環境和變化。

他喃喃自語：“傾傾，我只想要你活着的，我真的沒有想到，真的沒有想要傷害你，我怎麼可能會不要你，可是你要是繼續待在我身邊，你就只會死。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了，三百年前，我用自己永世不入輪迴和五十年壽命，換來了你的重生，換來了你這一世。

我原本只想要你像一個正常人一樣活着，就算不愛我，我也不在乎，只要你能夠平安地度過這一生，你就能夠再入輪迴，擁有以後無數個生生世世。可是我真的不知道，盛名呈會安排我們兩個人相見。我真的不知道，原來就算我們都沒有三百年前的記憶，我只要遠遠地看你一眼，不管你是什麼樣子，只要是你，我就不可抑制地愛上你。

我真的不知道，原來你愛上我，才是你悲慘的開始。

傾傾，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要是早點能夠恢復記憶，我一定不會讓你愛上我的，一定不會讓你成為我的王妃。

傾傾，你是不是要離開我了，你告訴我，我要怎麼樣才能夠救活你，不管是怎麼樣的代價，我都願意付出的，而且下一輩子你一定不會再遇見我了，我沒有下輩子了。”

沈離夜和李不言和沈風御將蕭北肆的話聽見清清楚楚，沈離夜甚至原本還能夠有遷怒於蕭北肆的想法，可是聽見了蕭北肆這番話之後。

原來都是可憐人。

李不言聽着蕭北肆的話，眼眶中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二師傅……大師傅。”

為什麼是這樣的結局？

沈風御和沈離夜三個人看着眼前這樣的局面，也是控制不住地紅了眼眶。

沈離夜還有些理智在，他大聲喊着：“快帶着月兒出來，說不定還有救！你不要在耽擱時間了！”

蕭北肆感受到自己懷中的人，已經沒有心跳和氣息，他淚眼朦朧地看向沈離夜，乾燥生皮的嘴唇蠕動了片刻，才嘶啞着嗓子說出了一句：

“她沒有呼吸了。”

一句話，擲地有聲，像是帶着無盡的絕望和哀傷，好像整個世界都荒蕪一片，斷壁殘垣。

盛名呈硬生生地撲了過來，可他還未靠近，沈離夜一腳就已經將他踹了出去：

“月兒，是你害的。”

話音未落，沈離夜整個人就已經出現在了盛名呈身邊，手中長劍猛地插入他的腰腹間！

可腹部中了一劍的盛名呈只是渾身浸滿了鮮血，他像是感覺不到半點疼痛一樣，瘋了一樣地朝葉傾月和蕭北肆那邊想要跑過去。

沈風御和沈離夜還有李不言三個人將盛名呈攔住。

蕭北肆抬眼就看見了盛名呈，他輕輕地將葉傾月放在地上，隨手抓緊地上的一柄長劍，飛身到了盛名呈面前。

蕭北肆長劍瞬間插進盛名呈的腿上，他神色狠厲，一身白色長衫已經被鮮血染紅，濕漉漉的，渾身都是鮮血，一雙深邃幽暗的眼眸中滿帶着冰冷和暴戾的殺氣，周身翻滾着殺氣，整個人像是從地獄爬上來的羅剎一樣。

蕭北肆歇斯底里地大吼出聲：

“三百年前，你將我害成那樣，你背叛我，折辱我，這一世，我只想好好護着她，護着她好好過一生，你呢？你口口聲聲愛她，你又對她做了些什麼？我那麼相信你，相信你對我做那些事情都是因為對她的愛，我以為你那麼愛她，你怎麼敢，怎麼敢將她置於這麼危險的境地！盛名呈，不管是三百年前還是三百年後，你當真以為我弄不死你嗎？

我將她好好地放在你那裏，你怎麼敢，用她來威脅我啊？”

盛名呈面對蕭北肆如此凄厲的詰問，像是根本感受不到疼痛一樣，整個人就獃滯着雙眼麻木地往前沖。

盛名呈愣愣地看向蕭北肆，眼眸中滿是後悔不堪和怒氣：

“不是我，我只想殺了你！要不是你還不死，怎麼用得着師父替你擋這一下？”

蕭北肆看着盛名呈，額頭上青筋爆出，他怒吼道：

“我要殺了你！”

說著，就要朝盛名呈動手。

盛名呈腰腹間中了兩劍，可也只是讓他身上的鮮血變得多了一些。

盛名呈癱坐在地上，地上全是血海，瀰漫著衝天的血腥味：

“我可以就師父，讓我過去！我可以救她！讓我救她！”

原本完全瘋魔了一樣的蕭北肆，在聽見盛名呈這句話之後，整個人都呆愣住了，手中的長劍也掉落在地上，他沒有遲疑，就給盛名呈讓開了路。

聽見盛名呈這句嘶吼之後，沈風御和沈離夜李不言三個人就算有多麼恨盛名呈，都還是給他讓開了路。

盛名呈跌跌撞撞，渾身是血的走到了葉傾月的面前，一瞬間直接雙膝跪地，他看着面前已經失去了心跳和呼吸的葉傾月，直接眼淚橫流。

盛名呈顫顫巍巍地伸手輕撫上了葉傾月的臉頰，止不住地搖頭：

“師父，我不想的，我不想的，是我的錯，醒的不夠早，竟讓羅克敵對你動了手，是我的錯，不管是三百年前還是三百年後，都是我一個人的錯，你原諒我好不好？”

說著，盛名呈竟是從旁邊的血海中隨手抓了一柄長劍，用那長劍鋒利的劍鋒，刺開了自己的腰腹。

盛名呈瞬間鬆開了自己手中的長劍，染滿鮮血和碎肉的手，從腹中掏出那一顆銀白色的鮫珠，緩緩地喂到了葉傾月的口中。

盛名呈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一樣，整個人瞬間開始變老，頭髮開始乾枯變成銀白色，臉上也再不是那樣年輕英俊的模樣，竟變成了一個看起來垂垂老矣的老人。

盛名呈一邊將鮫珠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擦乾淨了鮫珠上的鮮血，喂進葉傾月的嘴中，一邊開口說道：

“師父，我知道你喜歡乾淨，可是我也沒有辦法了，師父，不要怪我。”

說著，奇異的一幕就出現在眾人眼前，只見盛名呈的那顆鮫珠，被葉傾月逐漸吸收，瞬間消失了。

盛名呈臉上滿是淚水：“師父，我愛你。三百年前我就愛你，可是你不信，後來你終於信了，可那個時候是也徹底恨上我了，我只是不知道怎麼去愛你，才會讓你接受。這三百年，我等師父你的歸來等的太久。可是這一輩子，上一輩子，你終究都只愛蕭北肆一個人。我有時候想着，其實只要師父你的心裏，有我一點點的位置，就一點點就好了。

可惜好像連一點點都沒有。我想着，就算是讓您最後恨上我，我都是甘之如飴，心甘情願的。至少師父你的心中，有一絲我的位置。

師父，今日恐怕就是最後的訣別了，我愛你，可惜你還沒有醒過來。我好像看看您對我笑的樣子，就像三百年前第一次遇見您的時候那樣，笑得很美。

其實那些人我都沒有殺，蒼狼和明生，還有泠北都在北疆國的密牢中關押着，只有楚辰秋死了，可是那是因為他自己身體不好，其實早就已經死了，死在東陌國皇宮裏。

那些人都照顧的好好的，我其實扮作他們只是想要接近您一些，並沒有別的意思。我唯一殺了的人，就只有未了禪師。我恨那個老頭子，那個老頭子救了師父你，原本我和他相安無事，我從未想過要對他動手，可是他竟然敢勸你們，竟敢讓師父您選擇蕭北肆，他不可饒恕。

還有師父你肚子裏的孩子，您一定很愛她，我從未想過對她動手。師父您生的孩子，一定很可愛，很漂亮，就像師父你小時候那樣。

可惜，我都看不到了。”

說著，盛名呈臉上突然出現一滴鮮紅色的眼淚，那滴血淚竟和其他的眼淚並不相融，隱隱發著銀白色的光芒。

盛名呈伸手將那滴血淚拿在手裏，瞬間只見那滴血淚變成了血玉一樣的東西。

盛名呈蒼老的臉上溝壑縱橫，他的頭髮雪白，隨意散落，他將那滴血淚放在了葉傾月的手裏，好好放着。

盛名呈笑了：“師父，我愛你。三百年前不後悔，現在也不後悔。我只後悔，為什麼沒能夠保護好你。就算你要和蕭北肆在一起，只要你活着就好了。您救我的時候，用的半顆鮫珠，我已經從身體裏取了出來，磨成了粉末，混合著我的鮮血，一點點給您餵了回去。”

盛名呈突然栽倒在地，渾身是血的他，氣若遊絲，看着蔚藍清澈的天空，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師父，永別了。

葉傾月身體裏，原本屬於她自己的那一顆鮫珠，因為給蕭北肆擋了一箭，所以已經碎裂，沒有任何用了。

但因為有了盛名呈一顆完整的鮫珠，才將葉傾月救了回來，而且也保住了葉傾月肚子裏的孩子。

沈風御和沈離夜李不言率領這軍隊打掃了戰場，也將所有的北疆國將士們都安排好了。

葉傾月昏睡了半個月，還沒有醒來的趨勢，蕭北肆便就先帶着葉傾月回了南冥國。

沈離夜和李不言處理完之後，確定過葉傾月還有心跳之後，就率領了自己的軍隊，趕回了自己的國家。

而且，沈風御率着南冥國的軍隊，入主了北疆國，將北疆國密牢中的人都救了出來。

蕭北肆日夜守在葉傾月身邊，但整整過了半年，葉傾月都沒有醒過來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