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198章 忽悠
范旭整個人直接傻了,一頭栽倒下去。
再醒來時,他微微眯着眼,偷偷觀瞧四周。
跟着便見周圍坐着一眾人,皆是一臉關心的樣子,其中便包括他那所謂的牛八老哥……不,是姓朱名由檢的中年男子。
那一剎,他心底直接涼了。
要知道,在這大明,君王的姓名、年號什麼的都是需要避諱的。
尋常普通人用這個名字,那簡直就是找死。
那麼……不出意外的話,這位牛八老哥應該就是那……歪脖……崇禎皇帝朱由檢了!
自己做了什麼?
鼓動着而今的大名皇帝陛下去造反?
這特大爺的……怕不是死一百次都不夠啊!
於是,他乾脆閉上眼,繼續裝昏。
睡吧,死吧!
反正就是不能醒來!
太要命!
也是此間,旁邊的崇禎皇帝似是發現了一樣,清了清嗓子,沉聲道:“咱聽說,這文安縣不大安生啊,竟然還有人試圖造反?這事可是不小,煌煌天日,朗朗乾坤,竟然有人要造朕的反?可是活膩了!”
一陣安靜,四周的眾人宛如沒聽到似的,眼觀鼻鼻觀心,故作不知。
倒是朱徽娖看了看,小聲解釋道:“父皇,沒有的,文安縣內,尤其是知縣范旭,對朝廷忠心耿耿,北邊的多次禍亂,也還是靠着文安才穩定下來的。”
崇禎皇帝斜瞥一眼,心底忍不住嘆息。
要不然怎麼說女孩子外向呢?
這啥閨女是真聽不出好壞話啊!
他故作深沉道:“可是,咱怎麼聽說文安知縣范九陽意圖不軌啊!”
床上。
范旭:“……”
他一陣無語,恨不得一頭撞死算了。
這……都什麼事兒啊!
倒霉啊!
好死不死的,自己竟然要拉着大明的歪脖子……崇禎皇帝造反?
最主要的是,在這中間,他可是說了許多壞話了,一整一個歪脖子,還有那錦衣衛指揮使駱養性,也被他潑了太多的髒水。
這這這……如何交代啊?
“某人若是再不醒來解釋清楚,咱可就要治他的罪了。”
崇禎皇帝乾脆開口:“明明醒來,卻還裝睡,以為朕好騙嗎?”
范旭:“……”
這一口一個咱,一口一個朕的交替使用,屬實令人頭皮發麻啊!
不得已,他只好咳嗽一聲,勉強醒來,一臉的茫茫然。
“這……發生了甚麼事?我……”
他忽的以手扶額,痛處難忍的樣子:“卻不知為什麼頭痛欲裂,好多事情都忘記了,咦……”
言語間,他看向崇禎皇帝,帶着幾分疑惑:“這位老哥,我們……是不是認識啊?總覺得您很面熟,彷彿在哪兒見過。”
崇禎皇帝斜瞥一眼:“我們可是商議好的,要你我兄弟二人要一起造反的?不記得了嗎?那好,咱便教你清醒幾分,駱養性,拉下去,砍了!”
唰!
旁邊,錦衣衛指揮使駱養性立刻抽刀,先前逼近。
范旭頓時一個激靈。
這……來真的?
不是吧?不會吧?
他來不及多想,忙向後躲避,快速道:“大哥,莫鬧,莫鬧,我與您玩笑的……”
崇禎皇帝挑眉:“我可與你玩笑了?”
范旭:“……”
得!
得得得!
愛怎地怎地吧!
橫豎就是那麼一刀的事兒!
他嘆了口氣,乾脆聳了聳肩,無奈道:“老哥,我是真沒想到您就是……皇帝陛下,先前諸多不敬……萬望您諒解。”
崇禎皇帝看了看,這才罷了。
“哼……”
他一臉高傲的樣子:“咱若早與你計較,你還能活到今日?”
這也是實話。
當日二人一起下跪向蒼天結拜把兄弟,固然有衝動的因素,可回頭想來,主要還是這小子的那番話語觸動了他。
那個時候的大明,確實太危險了。
於是他便順水推舟,佈置了一手后棋!
如若大明真就危險了,這小子這邊又要起事,說不得會有幾分意外的收穫。
事實也是如此。
就如前段時日,這小子憑藉一個稅收的問題,在無形之間佈置了一個大局,險些將大明北邊給葬送。
當然,這是秘聞,除了他之外,怕也就只有駱養性清楚其中的關鍵。
現在呢,北邊大抵穩定了,只要將文安以南再穩定下來,一時半會來看,估摸着整個大明也就沒事了。
於是他才會出現,坦白身份。
“你說,朕是叫你范九陽好,還是應該叫你真名范旭呢?”崇禎皇帝問。
“臣文安知縣范旭,扣見陛下!”范旭忙是起身見禮。
“滾起來吧!”
崇禎皇帝斜瞥一眼:“你這小子,是真能騙啊,包括當日結拜之時,你用的竟然都是假名,當真是死有餘辜!”
范旭縮了縮脖子,弱弱道:“當日……臣也是迫不得已,行走江湖,哪裏能隨便用真名。”
崇禎皇帝想了想,倒也在理,便沒有深究。
“如此,那結拜便不能作數了。”
他嚴肅道:“另外,你欺君罔上,此乃誅九族的大罪,念在你有些功勞,咱給你一個機會,半月之內收任丘,咱便罷免你諸多罪名。”
范旭抬起頭,略微詫異:“這……當真……哦不,臣……遵旨!”
崇禎皇帝不置可否,卻是暗暗驚心。
好傢夥,這小子當真有法子啊!
無聲無形之間,操控了北邊的大局也就算了,眼下,看這樣子,竟還可以輕易收取任丘!
這……什麼腦袋啊?
“如何收任丘啊?”他沉聲問。
“這……”
范旭猶豫了一下:“還要慢慢來,不可急躁。”
崇禎皇帝:“……”
你小子只有半月的時間啊,你這還叫慢慢來?
若如此的話……二百多年前率領六十萬大軍攻打洪都的陳友諒就該活生生被氣死!
“罷,朕等着看。”
崇禎皇帝說了一嘴,便起身離開了。
范旭抬頭看了看,見一手持刀的駱養性並未退去,不禁喉嚨涌動,尷尬不已。
先前,他可是不止一次說這駱養性的壞話啊!
這……
“那個什麼,馬老哥……指揮使大人,那個,啊,是吧,是不是,對吧,不好意思啊,我,哈哈,哈哈……”他含糊其辭似的說道。
“哦。”
駱養性冷冷的瞥了一眼,直接道:“記住,這事沒有三頓酒,解決不了。”
范旭忙是點頭:“懂,莫說三頓,三百頓都成。”
跟着,他看向了朱興寧,不,應該是大明的坤興公主朱徽娖。
感慨良多啊!
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獨臂神尼的故事……便又有些尷尬了。
這……都幹了什麼事兒啊!
而後他深深吸了口氣,叩拜下去:“臣文安知縣范旭,見過公主殿下。”
朱徽娖眸光一定。
在大明,歸於還是相對嚴格的。
如下官遇見上官,是要行叩拜大禮的!
可她卻沒想到,這渾人……竟然與她行大禮!
要知道,方才,這渾人還一口一個馬老哥的叫着,嬉皮笑臉,沒個正形似的。
怎地到了她這裏,又突然嚴肅與陌生起來?
“你喜歡跪着嗎?”她問,眸光中已是泛起層層霧氣。
“禮儀所在,臣不敢逾越。”范旭回道。
“好,那你就跪着,永遠都不要起來!”
朱徽娖狠狠道:“你……你是傻子嗎?”
范旭老老實實道:“公主殿下說臣是傻子,那臣便是傻子!”
朱徽娖豁然起身:“起來,起來啊!我教你起來!日後你再跪我,我便砍你的頭!”
說著,氣呼呼的離開了。
只是,回道房間后,她琢磨許久,朦朧的淚眼中竟不知為何噗嗤下的,多了幾分光亮。
似乎,只有這樣才是對的!
按禮儀來說,這渾人見那指揮使駱養性都是需要下跪的,他卻沒跪。
怎地就到她這裏正兒八經起來?
因為,能讓他耍些小性子的,也就只有她自己了吧?
“哼,原諒你了!”
她嘟着嘴,跟着又多了幾分擔憂。
半個月收任丘啊!
這可不是一般的重任,他……憑什麼敢信誓旦旦的說半月內收任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