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奉命進宮和奉旨下毒
蔡林長相陰柔,生得也算是唇紅齒白,只是那尖細的聲音讓紹歡打了個冷噤,腦海中自動播放指甲劃過黑板的聲音。
“紹太醫,皇上召您進宮呢,您看看勞煩跟奴家走一遭。”
“這……”紹歡看向蘭羽士,不由自主地握緊手中提着的食盒,“高丞相那邊……”
蔡林只一眼就清楚了,他扯着唇角笑說:“紹太醫不必多慮,蘭侍衛是高丞相貼身侍衛,您讓他把葯送去即可,皇上這邊可等着呢。”
暗含威脅的話語令紹歡不喜,但也識趣,她把食盒遞給蘭羽士,面上染笑,朝蔡林走了去,道一句:“麻煩蔡公公了。”
蔡林楞了一下,他見紹歡沒有別的意思,準備接點小銀錢的手又縮回了衣袖,他的臉色變得有些不好,連唇角也不扯了,尖着聲音說,“那就走吧。”
蘭羽士見紹歡跟蔡林走了,把食盒遞給身邊手下,翻身上馬帶人回了丞相府。
紹歡坐在馬車裏,偷偷從馬車裏掀開車簾看向蔡林的後腦勺,沒好氣地嘀咕:“我剛穿來這裏,一窮二白,哪有銀子。”而後合上車簾,又開始揣測皇帝找她的原因。
太醫院離皇宮不遠,紹歡昨夜沒睡好,剛眯了一會兒眼睛,就聽見有人扣了扣馬車門,蔡林的聲音隨後響起:“紹太醫,到了,您請下車跟奴家來。”
“稍等。”紹歡趕緊抬手撫平衣服上的皺褶,輕輕拍了拍臉頰,讓自己清醒一些,“這就來。”
皇宮真是大。
紹歡走到腿軟還沒見着個頭。
一隊又一隊的御林軍跟她擦肩而過,一排又一排的宮女匆匆而行,紹歡無比羨慕宮斗劇里皇帝妃子們乘坐的步攆。
“到了。”
紹歡回神,換上一副嚴肅恭敬的神情,規規矩矩跟在蔡林身後,心中給入戲的自己打了九十九分。
“參見皇上。”
她有模有樣地跟着蔡林行禮,垂着眼睛,只能看見一截明黃色的衣擺,沒有半點逾距。
“紹太醫不必多禮。”
聲音渾厚威嚴。
紹歡直起了身,小心地抬頭。
皇上鼻下和下巴上留着鬍子,眉目英挺,身姿挺拔,當真是龍鳳之姿,且那一雙眼睛蘊含不可忤逆的威嚴,在周身形成了一股無形的威壓。
皇上下頜輕點,蔡林心領神會,帶着所有人出了門,還仔細地把門給關上,命人在門外守着。
這位北夏皇上深喑心理技巧,先是將紹歡晾在屋內站了一會兒,自己怡然自得地在書桌前寫寫畫畫,骨節分明的手指捏着毛筆,點了墨汁,在宣紙上落筆收鋒,一氣呵成。
紹歡眼神不由自主纏在了皇上的筆尖上,由筆走龍蛇的字體可以料想這得經年累月的練習才能達到。
“看入神了?”
紹歡猛然回神,這才發現皇上早已放好了筆,他又取了一方柔綢凈手。
皇上輕笑,呵了兩聲才負手立在窗前,他說:“高丞相的事情也到了尾聲,朕希望你能有一個完美的落幕。”
紹歡心裏咯噔一下,一瞬間聯想到昨夜裏來房中找她的神秘人,難道他口中的“上面”是指皇上?那高子明這……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啊。
向來遊刃有餘的紹歡第一次感受到了壓力,她不禁好奇這一個高子明做了什麼會引來皇帝如此大費周章的處理。
那原本的“紹歡”究竟知情多少,她這個接盤俠應該怎麼表現才合乎邏輯?
“依臣看,高丞相的病情還有待觀察。”
還是用緩兵之計吧。
皇上像是沒料到紹歡這一出,轉身看向她,那雙眼睛裏似乎藏着強大的洞察力,他抿着唇,似在思考紹歡這句話背後的含義。
窗外刮來一陣混着牡丹香味的風,吹起了桌上寫了字的紙張。
紹歡眼珠微動,看清了上面的字。
運籌帷幄。
“也罷,終歸還未到時候。”
紹歡出來的時候,背脊上浸了一層薄汗,屋外的陽光扎得她閉了眼,好似從博士論文答辯出來一般如釋重負,她回頭看着這扇門,牽起唇線笑了。
似乎,穿越過來也不是很無聊。
紹歡心情頗好地往外走,只不過她第一次來御書房,不知道出去的路怎麼走,憑着直覺竟然走到了一處染滿花香的宮殿。
她正想轉身朝另一個通道離開,卻聽見熟悉而又尖細的聲音,便靠着牆,探着腦袋,悄悄聽了個牆角。
“娘娘,凡事不可操之過急啊。”
果然是蔡林,那另一個背對紹歡的女人是誰?
“你也知道當初他們怎麼對本宮的,這筆賬不得不算。”
蔡林似乎有些着急,生怕這女人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來,連連急聲相勸:“娘娘三思,他們就算得到報應,那也得慢慢籌劃,小不忍則亂大謀。”
那女人憤怒地一甩衣袖,將旁邊開得正艷的牡丹都打落了好幾片花瓣,頭上的步搖晃個不停。
紹歡見好就收,聽了個大致就轉身溜了,宮闈里果真圈着一團理不清的辛密。
回到太醫院的時,已經日落西山,紹歡收穫頗豐,眼角眉梢都透露着她的好心情,微微昂着頭顱走在路上,那葯已經換了,她可不打算真的給高子明下毒,咬着唇角盤算着接下來該怎麼做。
冷不丁被人摜了肩膀,紹歡整個人一個趔趄,險些摔了個狗啃泥。接着便是一股子桑葚酒香湧入她的鼻腔,嗆得她連連咳嗽。
“欸?你……你是那晚躲貓貓的……的……”
紹歡認得這個聲音,是那個大半夜在樹底下露出白花花牙齒傻笑的大傻子!他怎麼在這裏?她站穩后又感到撲面而來的重量,壓得她直往地上滾去。
“好香。”
高子明壓在紹歡身上,一手捏着桑葚酒壺,一手圈住紹歡的腰,眯着眼睛往紹歡臉側蹭,夾着桑葚酒香的氣息滾着紹歡的修長的脖頸,激起她一身的雞皮疙瘩。
紹歡一個頭兩個大,高子明長手長腳,她被壓製得動彈不了,眉目都擰成了一塊兒,一雙手使勁扳着高子明放在她腰間的手,“胡亂撒什麼酒瘋!你家那個冷麵羅剎蘭羽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