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禪思的母體

就在他停止降落(彈shè)，被某物承接住時，他感覺到的，不是他那身輕型鎧甲崩裂殘碎！更不是他在鋼筋混凝土上摔chéngrén肉薄餅！靈肉俱散！而是柔滑清涼的觸感和悠悠蕩漾的舒暢律動！就像超人的飛翔能力再次覺醒時，在自家農場的園野上空足踏空氣興奮懸飛走跳！那是一種閑雅信步於雲端的超然宗教體驗，是以雲彩為軟榻，以群星為明燈，以天穹為四壁的神遊境界。

一股股超然的馨香氣息充斥了他肉身的每個頹廢細胞，這些細胞早已習慣了墮落慵懶，就像工業時代的人們早已習慣了汽車尾氣。這氣息針對他的全身(甚至是毛髮和指甲)完成了一系列溫柔的入侵者必須實施的程序——

表面附着，向內滲透，再次深入，最終佔據，以愛結合。

這氣息怡人神魂，不太過濃烈，也不至於清淡無味，就像一個美貌年輕媽媽的體香，像與他睡過的那些女孩們的ru香。

在他還未睜開眼時，就已經有一種四月暖陽瀰漫眼眶的溫熱感了。他緊閉的雙眼不再是漆黑，而是洋溢着紅sè。在他的眼皮和他的瞳仁緊貼在一起的地方，他感覺有血液在無數條相互交織的微觀運河中暢流，那是他眼睛的毛細血管，而且他看的清楚異常，雖然他緊閉雙眼。組成這暖陽的無數光粒子在他的眼皮外化成了大量微觀的初生嬰兒，這些生長着白sè羽翼的嬰兒天使輕叩着他緊閉的上下眼瞼。

誰說閉上眼就什麼也看不見？不管是物質屏障，還是jing神屏障，都是無法阻止陽光入侵的。

只要你身處陽光中，即使緊閉雙眼，也無法阻止陽光和溫暖滲透到你眼中！

而你站在黑暗中，即使睜開眼睛，同樣無法阻止黑暗將你心中僅剩的最後一縷陽光吞噬。所以，黑暗入侵你，用的是從陽光那兒偷竊到的計謀。

他想，我真的穿越了？祈禱應驗了？

這樣想着的同時，炎曉俊睜開了雙眼，看見自己依舊穿着那套雇傭兵專用的輕型鎧甲，卻躺在層層疊疊的巨大花瓣內。雖然還沒有翻越到花瓣邊沿，以開闊的視域整體的觀察花瓣之外的這一新世界，但他已經感覺到了這兒靜如無人的處女行星，又像是被太空移民cháo掏空了人口的純農業星球。

這兒，除了微風化成無形的紅唇親吻他時發出的自然之音，完全沒有工業文明的噪音。電梯深井連接的那一端是他的過去，那是由貝司、電結他、架子鼓奏出的搖滾樂世界和數碼技術合成的電子音樂世界，要麼充滿了繁複的嘈雜，要麼單調的像機械指令，那兒的人從來不知循序漸進的內斂之美是什麼。而這一端，是由純自然材質的豎笛吹奏出的古典旋律。前者是他曾生活過的文明世界，由魯莽的點狀節奏組成，是開放式的美，像父親。而後者是他現在穿越到此的某個全新世界，由優雅線xing旋律組成，是閉合式的美，像媽媽。

承載住他的，不是散亂凋零於地面上的殘碎花瓣，那樣的花瓣讓人看了神傷，像被男人肢解后拋屍於荒野的美貌女郎。這是生長在纖纖細莖之上的紅sè片狀體，菱形的，一片又一片，幼圓可人。它們遵循造物主賦予萬物的某種美學韻律，呈環形的放shè狀交疊、排列、組合。體現出了一種循序漸變之美，一種模擬漩渦星系運行時產生的時空首尾無痕銜接之美，像鐘錶的零點到十二點所劃出的圓形閉合路徑一樣完美。是的，這些花瓣在虛擬時間之輪的運作。

此刻，他躺在這層層疊疊的放shè狀碗形花瓣的花心深處。這花心的秘境，像一張由眾多紅sè的菱形片狀物組成的圓形床榻，溫軟且漫溢着馨香。

是世界變大了？還是我縮小了？這是什麼花？這只是某位公主插於jing美瓶器中的一朵孤零零的小玫瑰？還是某位王后的花園中熱情綻放的玫瑰花海？

但是，他睜眼抬頭看見的只是碧藍如洗的無雲天穹，還有滿溢於天穹間的光粒子。如此一來，這裏就像一間沒有天花的卧室。白ri可躺在花心深處抬頭看碧藍天空，夜晚可以欣賞繁星閃爍。慵懶的起身環視四周，只能看見賞心悅目的花瓣形成的碗狀床榻。花瓣既組成了這間卧室的地板，又組成了四周的圍牆。而這層層疊疊的片狀圍牆很顯然遮住了他觀察四周的視域，只留下了頭頂的那片藍天。哈哈，一個很好的露天卧室！

每當一陣陣四月香風吹過時，他的這張花朵之床便會輕輕搖晃。由於他現在像蟻類一樣小，所以微風變成了狂風。而暖陽曬久了，對他來說也變成了驕陽似火烤。他不經意間觸摸了一下自己被久曬了一會兒的金屬鎧甲，差點沒被灼傷。

但他卻不敢除去用於自衛的凱甲和白刃寶劍，因為一隻黃燦燦的蜜蜂正以藍天為背景，從頭頂的天空漸漸飛向這花心。它振翅時的“嗡嗡”聲，對於他來說和武裝直升機的螺旋葉發出的巨大噪音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