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六章：前因

他閉上了眼睛，有些無力的模樣，接着又睜開了眼睛，募地眼睛發亮的盯着西蒙，嘴裏是不允質疑的問話，“西蒙，本將軍問你，是不是你下藥謀害我的子嗣？是不是你買通了郎中？是不是你在害我？”

西蒙有些倔強，撇了撇嘴，否認道，“將軍，你是不是糊塗了？我怎麼可能會謀害您的子嗣？您可不要聽信了別人的話來懷疑我。末將對您可真是忠心耿耿啊。”

“忠心耿耿？”苗鷗忍不住失笑，“你對我忠心耿耿？別想再矇騙我了!是誰勾引了我身邊的侍女，讓她在我夫人的安胎藥中下毒？又是誰收買了郎中來欺騙我說我夫人是自然滑胎?西蒙，本將軍自問對你不薄啊，你為何要這樣對待我？為什麼？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嗎？當初是誰收留了你？是誰將你當兒子一樣的養着？你如今是怎麼回報我的？你就是這樣感激我的嗎？”

苗鷗感覺他自己整個人都要奔潰了，他一直以為自己沒有子嗣是上天對他殺戮太多的懲罰，沒有想到是有人故意謀害他的子嗣，而且這個人還是他一直當做自己未來的接班人，這種打擊，難以用語言來描述出來。他不知道自己的心裏現在究竟是失望多一些還是憤怒多一些。他只感覺自己快要瘋了，被這個突如其來的真相一下子打傻了。

西蒙冷冷笑着，他不想承認，但是看苗鷗這表情顯然是已經確定了真相，看看周圍一圈人都是一副鄙夷加唾棄的神態，他忍不住就爆發了怒火，吼道，“你們懂什麼？你們只知道是我害了苗鷗的子嗣，卻不知道苗鷗曾經做過什麼。我的爹娘是他殺的，我的親人都是他殺的，我想報仇有錯嗎？是，他是養育過我，但是是誰害我淪落街頭以乞討度日？他雖然將我帶回了府里，可是我卻是像個小奴才一般，每天對着自己的仇人搖尾乞憐。看在他給我一口飯吃的份上，我都已經饒過了而他的一條性命，你們還想我怎麼樣？還想我拿他當爹伺候着嗎？”

西蒙幾乎是吼了出來，他這些年一直壓抑着自己內心的真實情緒，不敢在任何人面前表露半分。他有時候都覺得自己已經成了兩個人，一個人說西蒙，他畢竟是你的恩人，另一個說，西蒙，你有什麼好愧疚？苗鷗親手殺了你的親人，你現在所做的一切都只不過是向你的仇人討些利息罷了。

“是苗鷗欠我的，是他害了我一家人的性命，我有什麼錯？現在這一切都只是他咎由自取罷了。”西蒙的眼睛裏毫不掩飾的釋放出恨意和痛快。他只覺得自己什麼都沒做錯，沒有人有資格來指責他。

他們不懂他的艱辛，憑什麼來對他指手畫腳說三道四的？沒有知道這些年在苗鷗身邊他究竟是怎麼忍下來的？是怎麼強裝着笑臉是怎麼一天天熬過來的。

苗鷗突然爬了起來，大步走到西蒙身邊，忽然就伸出了手掌狠狠朝着西蒙的臉上呼了一巴掌，只打的西蒙一愣，半響沒回過神來。

“我苗鷗只殺該殺之人，倘若你的父母親人都是被我所殺，那就只能說明他們都是該死之人。”苗鷗有些自信，他這一生從未濫殺無辜，殺的都是該殺之人，不可能會殺無辜之人。

西蒙這才反應過，眼睛裏充滿了怒火，憤怒的就要上前按倒苗鷗動手還擊，周毅正要上前幫忙，只見苗鷗麻利的雙手一伸，抓住了西蒙的雙手，一把將他的雙手扭到身後，厲聲說道，“小崽子，你還想動手來了？我苗鷗當初真是眼睛瞎了，撿了你這麼一個白眼狼來害我的孩子。你還我的孩子。”

西蒙不斷掙扎，冷笑着，猙獰着，詛咒道，“苗鷗，你這個小人，卑鄙無恥的傢伙，你害死了我爹我娘，你還我爹娘的命來。”

兩個人說著就開始扭打起來，互相使勁往對方的身上下手，這變故一下子讓所有人都看呆了，一時之間也沒有人想起來去拉一把，只是默默的張着嘴看着眼前這一場鬧劇。

苗鷗坐在西蒙的身上，使勁的朝着西蒙的設上各處出拳，只打的西蒙都一些架不住了，一張嘴都只剩粗氣出來了，苗鷗這才爬過來，一下子耷拉在地上，忽然間這個剛剛還意氣風發老當益壯的將軍就蹲下身子，整個腦袋都被他深深地埋進了自己的雙腿之間，如同一隻鴕鳥一般縮着腦袋般，嗚嗚的哭聲漸漸的傳遍了整個屋子裏。這個有些年邁的將軍獅子啊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兀自在那蹲着一個人哭將起來。

苗鷗只覺得自己的心裏很痛，儘管西蒙害了他的子嗣，但是這些年他傾注在西蒙身上的感情沒有半點虛假。他不知道自己該殺了西蒙來替自己的孩子們報仇，還是應該心軟放了西蒙。別看苗鷗平日裏是個粗暴的漢子，性格甚至有些偏激，但是其實他算不上是一個徹底的壞人。他雖然是滿身殺戮的將軍，其實私心裏他是個善良的人，不然也不會輕易就收留了西蒙在身邊，甚至動了將自己的家業都傳給西蒙的念頭。

南宮麟嘆了一口氣，說道，“苗將軍其實是一個性情中人，雖然平日裏看起來有些偏激殘暴，其實他真正會下殺手的人只有那些對趙國不利的人。他經常和孫將軍鬧矛盾，可是也只是心裏發發狠，真要他下死手，苗將軍是不會的。因此，本王才下令讓他來迎接安置子烈兄，就是希望他能通過自己的接觸減輕抵觸的情緒。子烈兄不會怪本王吧？”

南宮麟都已經自顧自的開始稱呼慕容子烈為子烈兄了，慕容子烈也只是微微笑着，沒有多加開口說什麼，反倒是看着苗鷗忍不住心底里嘆息了一聲。

西蒙被打得有些慘，但是卻沒有一個人同情他。他躺在地上喘着粗氣，竭盡全力坐直了身子，指着苗鷗怒罵，“你個老匹夫，竟然還有臉在裝模作樣，你害死了我一家人還不夠，還想來害我？你怎麼不去死，你這樣的人只會害人害己。”

苗鷗蹲在地上哭了好一會，才感覺自己心中的鬱悶散了一些，這才不好意思的在臉上胡亂摸了幾把，正準備跪着向南宮麟請辭，沒想到這個時候西蒙的嘴又開始不乾不淨的大罵起來。他頓時就抬起頭來，眼睛平靜的看着像小丑一般表演的西蒙，語氣說不出來的平板，“西蒙，我苗鷗自認為對你仁至義盡了，如今就算是我欠你的都已經搭上孩子的性命還給你了，如今，你的死活已經和我沒有任何關係了。你好自為之吧。”

西蒙聽到苗鷗這樣說，心裏不由得一驚，忍不住怒道，“你害死了我的父母，現在以為就還清了？門都沒有。”西蒙其實心底里是害怕的，他怕死，更怕死的很慘。可是當所有真相都揭露人前時，他無可辯解，只能死死咬着苗鷗的過錯放，希望苗鷗能在愧疚之下向三皇子求情饒他不死。

若是說天底下誰最了解苗鷗，恐怕就是西蒙自己了。他很清楚苗鷗的軟肋在哪，他知道只要他能讓苗鷗對他愧疚，今日之事也許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這些年，一直跟在苗鷗身邊，他不是沒有看見苗鷗對他的善意，只是在想到自己像個奴才一般活在苗府，他心裏頓時就有陰影了。他告訴自己。他今日會寄人籬下，完全都是苗鷗所害的，苗鷗現在對他好完全就是想彌補過錯罷了。當年苗鷗為了剷除競爭對手，殺害了他的父母，那麼，今日他為了搶回將軍之位設計陷害苗鷗謀害苗鷗的子嗣，都並沒有錯。

“你爹娘是誰？口口聲聲說是我害死的，我苗鷗從不濫殺無辜。說出人來，本將軍與你對質。”苗鷗有些惱火的撓了撓頭髮，西蒙一直說他父母是被他所害，他今日就來聽聽他究竟害了誰。

這個時候，大家的耳朵都豎了起來，好奇的聽着。西蒙卻是不說話，沉默了一會，才嘶啞着嗓子說道，“成平。不知道苗將軍可還記得這個名字？”他陰着一張臉，臉上說不出來的諷刺，嘴角一抹毫不掩飾的譏諷誇張的露了出來。

成平？苗鷗聽着這個名字一時沒想起來是誰，他有些疑惑的仔細盯着西蒙查看，搜尋了記憶中的人幾個來回，也沒發現有何西蒙長得相像的人。不過，他倒是聽着這個名字有些耳熟，就會想不起來是誰。

正當他準備再好好問一問西蒙之時，有人哈哈笑着從營帳外面走了進來。他文質彬彬的朝着上座的慕容子烈和南宮麟行了個禮，嘴裏說道，“王爺，慕容王爺，末將孫田苪來遲了。”

來人正是孫田苪，他一臉笑意的站在那裏，一雙眼睛將屋子裏面掃了一遍，彷彿對屋子裏的一切情況都了如指掌，他瞧着傻站在那裏的苗鷗忽然就開口說話了，“苗將軍，或許我能提醒你成平是誰。”見苗鷗既是尷尬又是好奇的看過來，他才有些嚴肅的說道，“苗將軍難道忘記了當年鬧得滿城風雨的文字獄了嗎？”

孫田苪的一句話一下子點醒了苗鷗。當年，趙國四處有人做謀反的詩詞文章影射當今聖上，皇上為此勃然震怒，下令四下捉拿反賊。當年他年紀還不算大，正在努力的考取武狀元，那一屆他最大的競爭對手便是一個叫成平的人，只不過後來成平做了一些錯事，而他也因為此事被牽連才沒有受到皇上的重用，後來則是遇到了三皇子，對他多加提攜，才讓他有了今日的地位。

苗鷗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不過，他卻認真的看着西蒙，誠懇的說道，“西蒙，我知道我說什麼你也不會相，反倒會以為我在污衊你的父親，但我要告訴你，你的父親並非我所殺，你的母親亦是自殺殉情而已。至於你的親人則是……”他沒有往下說，西蒙的親人則是皇上下令處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