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李虎的回憶
“外祖母!”
林無雙清脆乖巧的喊了一聲。
“誒!真好!真乖!”
梁氏一笑,展開了額頭上的皺紋。
“過來,好孩子,來到外祖母身邊來,讓外祖母看看。”
梁氏欲起身去拉林無雙,林無雙一個瞬移,就到了梁氏的面前。
這一個動作,更招梁氏歡喜。
“我李家後人,沒有弱夫,個個都是好樣的!
外祖母剛剛看到你這瞬移功法,已到大成境界了,你這小小年紀,練到這種程度,定是下了不少苦功和決心的,比你那些舅舅強多了。”
“還成吧,我主要是拜見了厲害的師父,他從我四歲起,就逼我苦練功法,如今已有九個年頭了,不分寒暑,不分夜晚與白晝,硬是把我打造出來,即有一身大力氣,還有一身好本領。”
林無雙把逍遙子這個神醫師父給搬出來。
“我師父不僅有一身好本領,還有一手好醫術。
所以,當我娘得知夜鷹,呶,外祖母,這就是夜鷹。”
舒然講着,就把夜鷹拉到梁氏面前做個介紹。
夜鷹連忙抱拳,對梁氏恭敬有加地行了個大禮,自己求娶鍾靈,還需梁氏做個見證人。
“嗯!好!長得一表人才!
我聽說你是來求娶管家之女鍾靈的?”
梁氏看到夜鷹高大魁梧的身材,長相也不差,就點頭答應,應允了這件事。
鍾良感動地連忙向梁氏道謝。
被老夫人認可的姻緣,那就是被主家認可了,會被當成很認真對待的一件事情。
鍾良知道,梁氏的點頭答應的重量,必定會為女兒準備一份厚重的嫁妝。就不知道夫人能給備上什麼嫁妝了。
夜鷹再一次行禮道謝。
“行了,夜鷹。既然咱們都不是外人,你也給外祖母行過大禮了,就退到一旁吧。省了外祖母每說一句許諾話,你就行一次禮,讓我看得眼暈,心難受!”
林無雙實在受不了,夜鷹忠規忠矩,腳手同用的拘束模樣,禮教把他束縛的額角青筋暴起,那麼事事都讓他去行禮,那她這個主子,夜鷹眼中的當家主母來了又有何意義?
所以林無雙立即阻止,充分顯示出自己才是有說話權有談判資格的那個人!
“你這狐媚子,怎可對夜大俠無禮?夜大俠不僅是我們管家父女的救命恩人,也等同於我們李家的救命恩人。
還有,你說你是我們老爺的外孫女,你有何證據能證明?沒得得知我們老爺和鳶姐姐這段情緣,讓你趕巧來鑽了空子,冒認親戚,你有何居心?”
梅氏又不甘心地指責林無雙,她感覺自己委屈至極。
當年自己二八年華,本該找一個情投意合的小郎君,是梁氏使了手段把給她接來,送到可以做她父親年齡的男人床上。
她認命了,年齡再大,也是自己此生的天,依附的夫君。男人喝醉了酒,她細心地照顧男人,為他寬衣解帶,誰知男人睜開醉眼,喊着另一個女人的名字,瘋狂的要了她一次又一次,絲毫不憐香惜玉她是第一次。
那一夜,她是痛苦的又是快樂的。
誰知對自己吃干抹凈的老爺醒來之後竟還嫌棄她,對她大發雷霆。
她又羞又氣又惱,若不是看在老爺長相俊美,一表人才又官位顯赫的份子上,她真想一頭撞死在床柱上。
好在自己肚皮是個爭氣的,生了禕兒和亮兒,老爺不僅對自己生的孩子疼愛有加還給了取了名字。
誰知今日,又因那個女人,老爺又對自己這個為他生兒育女的女人橫加指責,處處向著那個哪裏冒出來的野丫頭說話?
即便是那女人後代又如何?誰知道是不是老爺的種呢?那不知廉恥的女人仗着救了老爺的性命,就無媒苟和,把身子獻給了老爺,可見也夠下賤的。
梅氏心生怨恨,她知道自己這麼多年來,一直活在那個叫鳶兒的女人影子裏,她在老爺心中沒有真實的自己。
她內心委屈,不好過,憋屈,在這一刻都湧現了出來。
自己不好過,那就給他們添一些堵,偏不讓他們都如了意!
梅氏倔強的想着。
梁氏看得出梅氏是故意耍出幾分刁難之意,為了讓小丫頭能取出證據,對外也有說服力,將來也好讓她娘來認祖歸宗。
梁氏便笑着說道,“我的小雙兒,你一定有你外祖的信物吧?我想當年老爺與鳶姑娘兩情相許,定會贈送鳶妹妹禮物的。
如果有,你就拿出來,也好讓梅氏心服口服,也能堵住不信之人之口!”
“老爺,你可還記得當年你與鳶妹妹,定情是何物?”
梁氏又轉向李虎問道。
李虎聽到老妻梁氏的問話,推開依偎在他身邊的梅氏,此時她對梅氏意見滿滿,真是個會挑刺的女人,當年若不是看她哭的梨花帶雨又失了身給自己,自己說什麼也不會納她為妾!
那時候的梅氏,溫柔小意,自己有時錯把她當成鳶兒。
其實鳶兒是會武之人,而梅氏只是一介弱女子。每每他也只是在欺騙自己而已。
回想過往,李虎陷入了回憶。
李虎長嘆一口氣道:“阿靜啊,此生我不僅虧欠了你,也虧欠了鳶兒。
因戰亂,你我夫妻十多年分離,讓你吃盡了苦楚!你不僅要為我養育幼子,還要為我在母親面前行孝……”
“老爺,我們是夫妻,養育兒女,本就我份內之事,孝順婆婆,理該如此。
當年你為了保護一家老小,一人一騎引開了眾多追兵,那一走,我的心就跟着你去了,我擔心,只怕你也是凶多吉少了。這麼多年,我也一直為鳶妹妹念佛頌經,為鳶妹妹祈福!”
梁靜說著,抬起衣袖擦去眼角的淚水。
“是啊,那日我引開眾敵,拜託大哥好好照顧母親與你們。
一路上,我不知拚死殺了多少人,我也不知道我自己受了多少傷,我感覺到我身上的血快要流幹了,我就想,我即便是死了,也不能死在他們手裏。於是我忍着渾身疼痛又殺了一波圍上來的人,然後縱馬提韁向東逃去。
我不知道馬兒到底跑了有多遠?我實在支撐不住,從馬兒身上栽了下來,我心想只怕是再也不會醒來了吧?我實在太累了!
誰知道,待我再一次醒來時,我看到我全身裹滿了紗布繃帶,身處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我看到我躺卧的床邊趴着一個熟睡的女子,看到她眼底泛着青影,就猜一定是她救了我,定是衣不解帶地照顧我。
她感覺到我醒來,立馬關心備至地問我,要不要喝水,哪裏不舒服就和她說,她去請大夫來。
從她口中得知我昏迷了三天三夜,都是她不假他人之手親自照顧我。
救命之恩,大於天,而且我……全身都是傷,我想姑娘應該也是喜歡我的吧?我覺得我應該對她負責!
養傷期間,一次外出,我巧獲一大塊寒鐵,拿去融爐,打造出兩把匕首,一張大弓。那張弓,我讓匠工若有好物,再配上一些,加足重量,才會有威懾力。
我讓匠工師傅在兩把匕首柄處分別刻上了李與秦二字,就這樣也算是我倆的定情信物吧!
由於我擔心父親的安危,養了一段時日的傷,就告別了鳶兒,就又殺了回去。
誰曾想,父親已經陣亡!殺父之仇不共戴天,身為人子,不為父報仇,何以安枕?
我不知道鳶兒有了身孕,如果知道,我應該報了父仇,就去找她,最起碼給她一個名分。
可是烽煙四起,北方十八州,哪裏有凈土?
待我轉身去找她時,下洛縣衙除了滿目狼藉,再也找不到她及她全家身影!
這麼多年,私下裏我也曾派人去找尋她,但終是無果。
當年我投靠在賀拔岳的帳下,岳兄待我不薄,親如手足。
只是高歡那老賊使用了離間計讓候莫陳悅殺害了賀拔兄!
大家都是一同共事的朋友,鐵的。岳兄又怎麼會對其有防?
我心痛至極!立志要為岳兄報仇!岳兄義薄雲天,死之真心可惜!
人已死,軍不可無主帥。岳兄手下人才濟濟,大家就推選資格最老的寇海,然寇兄嚴辭推拒,聲稱自己無大才,只有勇而無謀,難擔大任。
其次就是趙貴,算是岳兄手下第二老人,但他卻一心推舉宇文黑獺,我知道黑獺胸有智謀且有心計,且其父與岳兄之父是世交又是姻親,岳兄對他也是十分地親厚與信賴。
對於趙貴的提議,大家一呼百應。
而我認為,黑獺功績平平,擔任主帥,實乃缺少說服力,何況賀拔兄還有兩位兄長,即便接手,也應該是岳兄的兩個哥哥。
於是,我就提議把心中所想提了出來。
大夥也覺得有理,接手一事暫時就擱置了。
我知道,也就是我的這一提義,讓黑獺對我心生記恨,在以後的朝堂上,處處扼制我的七寸,讓我時時處在尷尬的局面!
那時,賀拔岳的兩個兄長,一個在大丞相高歡手下任職,一個擔任荊州刺史。
提議之後,我單槍匹馬連夜趕往荊州,去請賀拔勝來接任岳兄之位,誰知他竟是猶豫再三,下不了決心,看到他少了岳兄的果敢與氣魄,就後悔此行,失望之極,就又動身趕了回來,繞道趕往洛陽一帶,希望能與妻兒老母團聚。
誰知我行至汝陽縣時,就遭了高歡設下的天羅地網般的埋伏,我一路拼殺,逃到伊陽縣境內,又逃進了卧牛山。
那時,我感嘆我的生命又陷入一次山窮水盡,再無生還的可能了!
那時候,我不知道是誰對我窮追不捨,一副不抓到我不罷休的架勢。
我不想我的弓與鳶兒的定情匕首落入敵人的手中,我就脫去外袍把弓與匕包裹起來,藏於矮灌叢中。
望向四面圍剿我的人,我悽然一笑,對方真是能看起我,為了引開敵人,我動用了全身的功力,騰空飛躍而起,飛離了原地,但最終還是因為力竭,又受了傷,被對方抓住。
被抓之後,才知道抓我之人,乃是高歡老賊,他弄清了我此行的原因,竟又不可思議的放了我,也允許我帶走妻兒老小。
可是高歡老賊出爾反爾,又以我大兒作為人質,才肯放了我母與妻兒……我這一生,信奉一個忠與一個義,可是……就是忠與義害苦了我這一生,害了我兩個大兒的命!也辜負了鳶兒的情!
只可惜我與鳶兒的定情的信物也不見了。後來我去找尋過,竟沒有尋到,不知被誰撿去了!”
李虎說了這許多話,略顯氣力有不足,但卻沒出現大礙。
梁氏一直在細心觀察着自家老頭子的神情,以防會有什麼突髮狀況,然而老頭子思路清晰地訴說過往那很長一段時間的人生經歷,充滿了無奈和艱辛。
人生哪裏有容易二字!
“既然老爺這樣說了,你若是鳶姐姐的後人,那我家老爺打造的那把匕首定當會傳於你的娘親。
你娘親既然讓你為她尋父,定當會把那定情信物作為信證讓你帶來,那你就把那匕首拿出來讓我等看看?”
梅氏待李虎說完,又找存在感似的出來說話。
“我若拿出來,你又該怎麼講?”
林無雙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讓梅氏有點打退堂鼓。
“你若真的能拿出來,我就我就……再也不刁難你了。”
梅氏有些底氣不足的說道。
“你的刁難不刁難都不重要,在這座府邸里,你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妾室,舉足很輕的。別太把你自己當回事兒,若不是念着你給外公生了兩個孩子,我早都把你踢飛到九霄雲外去了,哪裏還能讓你在這是指手畫腳瞎逼逼?
替代品就是替代品,永遠都上不了檯面,一副小家子氣!
呸!什麼玩意兒,我捏住了半張嘴兒都能罵得過你!
這就叫人不論年齡大小,馬不輪個子高低,不怯場兒有能力地的人從不依仗誰的勢,先以理服人,不服者,再以拳頭服之!你若無底線的辱我,待我怒時,必千百倍的還回去!”
林無雙說著,便把雙手骨骼捏得喀吧喀吧陣陣聲響,一副隨時要打人的動作。
直把個梅氏嚇得花容失色,渾身顫抖又再一次地往李虎懷裏鑽。
“好了,小雙兒,你也別嚇她了。說白了,她也是一個無辜的女人!
此番刁難於你,也只不過她是在使個小性子而已,是為了在老夫面前顯示她是一個真實的自己,而不是你的外婆,鳶兒的影子!
她的心思,我懂!
不過,小雙兒,你這一身血性,外公喜歡!真的喜歡!”
李虎沒有再推開梅氏,用手輕輕地撫摸她的背,“梅氏,且莫生事了。我這一生經歷了生生死死,又死死生生,也不知道還有多少時日好活,你我也算是夫妻一場,我這猝然病倒了八年多,難道我們不該珍惜這眼前的時光嗎?
為何要鑽死角出難題?
難道你沒感覺出,我今日不同於尋常時候嗎?
平日裏我能有這樣的精氣神與你們耗着嗎?
難道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這都是小雙兒的功勞,她給我喝了神奇的藥水,才使得我才有了這麼長時間的精力,說了這許多的話語。
梅氏,你還有什麼理由懷疑她?
憑直覺,我說她是,她就是我的親外孫女!”